梅野 作品

第270章 你管的太宽了

南志林不笨,瞬间读懂了我眼底里轻慢的嘲笑,脸涨得通红。

半天,憋出一句话来,石破天惊、令我僵在当场。

“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

他的语气里飘着阴森的意味,玩味的目光也瞬间降了温,眼眸里闪着俨如冰霜的距离,“你也知道我用钱、不过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还来问我?”

他勒止心绪中的犹豫,一言坦荡而出,“巨丰出了点事,我用的钱绝不止这一笔。至于给谁、怎么给,你,根本就不该问。”

顿时耳聪目明,我淡淡地回应。

“我知道了,又该给那些手握重权的人、年礼?”

他傲慢地垂下眼皮,不看我,亦不回答。

读懂了这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举动,我浅浅一笑,“他决定把双水交给我,我决定接下双水;是因为我觉得它很干净。它就像一滴刚刚融化的、纯净的水,不管它周遭如何乌烟瘴气、或者它出身曾经如何不明,都无所谓。我经营它,就像对待一个孩子,希望看着他眉清目秀、不染尘埃地成长……”

“我不管你怎么对待巨丰,但我绝不会让你插手双水。他给了我一个梦,我会尽力让梦变得完美。黑暗的、隐秘的一切,我不想去看,也不想去理。”

“我只要钱挣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我暗藏决心,“收起你伸过来的黑爪子,如果让你在这里洗手,我的一池水,都不会干净!”

*

气氛很僵硬,干燥的空气,似乎能把一根火柴,点燃了。南志林阴着脸,半天没有说话。我站着顿觉尴尬,扭头欲走。

“廖冰然,”他从背后叫住我,“你改变不了的。”

回头,看他眯起了细长的眼,冷冷地看着我。

俊挺的鼻子,轻蔑地哼出刺耳的一声,他盯着我的脸,沉默几秒,而后再开口,语气里有着近乎肃穆的认真。

“钱,什么时候可以挣得干干净净?”

“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没错,这世上的大事,何时轮到女人来运筹帷幄?知道我为什么不欣赏你吗?是因为你太假、太做作,也太虚伪。你以为从前的天然、现在的双水,历史就一清二白?它一到你手里,就完全转了过去的性?不是——”

他拉长了这个词的音,如戏弄般地调侃着,“什么叫干干净净?,没有一家企业不害怕被查,我不明目张胆地用钱,那是绞尽脑汁、在买一年的太平!”

“巨丰的生意,你了解一些,但我敢说,你了解得绝对不彻底。”

他淡淡扬眉,“我们冒着天大的风险在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巨丰有难,你帮我们筹点钱,我们的盈利,多少又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就为什么……”

“你有你的一套理论,”我静静地打断他,“我说了,你在巨丰怎样做都没关系,但别来双水。”

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你再这么做,就告诉他:别再让我做傀儡。”

*

本打算偃旗息鼓,此事将到此为止。

不想志林突然换了阴沉脸色,语气里压制着气急败坏,“我用钱,还由着你说不!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如同心中的厌恶到了极点,目光里闪着荧荧的绿色,双颊因愤怒涨得通红,“廖冰然!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

“你,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迷倒天下的男人?!嗯?!”

他狠狠地、迈步越过办公桌,站到我的面前,和他哥一样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只是一个女人!你以为他给你权利,是让你在这里颐指气使的?”

“那次我要你去美国、你不去,我还以为,你再也没机会走到这里、站在我面前了!这真让我心里痛快!如果你真的就象黄鹤一般、一去不复返,也就算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居然又嫁给他!”

*

“你爱他吗?我知道你根本不爱!”

他狂乱着神色,眼眸里闪着五彩的光。

“你只是放不下他给你的一切,你只是放不下这样执着、痴迷的爱情。如果他不是这样爱你,你会可怜他十年的等待?没一个男人会傻得象他,于是恰好被你攥在了手心里!你为所欲为,完全忘了你曾经是谁!你不过是一个家庭普通的小丫头,他因为爱你,养你的父亲、母亲,给了你假惺惺说不要、内心深处却在觑睨的一切!”

他阴狠的目光,冷冷地瞥着我,“可我劝你想想,你这样的女人,除了还算年轻,美貌还没凋零外、还有什么呢?”

*

从没想过,他南志林会把对我的恨和厌恶,埋得这么深;亦没想到,他会把这些剧烈的感情,用这种直接的方式,爆发得这么彻底。我只感到他羞辱的话,像一个一个狠狠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我的脸上。

他满意地看到我面色因惊惧,而遽然发白,自己反而因这首战告捷、小小的胜利而轻松了些,变了那阴森恐怖的语气,回归了些许冷静。

“我们平日谈论最多是家族。世上那么多社团,最后为何会败?都败于不是一家人!联合的力量并非牢不可破,我哥一直都明白。他把身边的人归于一家,对兄弟、对朋友,无比信任,以求为我所用。他恨不能将这些人都血缘化,笼络人心。风雨同舟,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是你的存在,对他的宏伟蓝图是个打击。你不育对他来说,是说都不能说的苦。他爱你,爱到一生都只愿与你在一起。但他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他想要很多孩子,来继承他今日得来的一切。但是他又不能舍弃你、让你伤心。”

“爱不是一切。只有那些沉醉在梦境中的傻子,才会错认爱情就是人生的全部。男人与女人,生来就有不可跨越的距离,哪怕他们已融为一体!是男人,就要面对子嗣的责任与压力,是女人,就要有生育与奉献的本能!廖冰然,可是你看看你,你拿什么奉献给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难道你嫁他、就是为了让他断子绝孙!?”

我气得浑身直颤,恨恨地开口,“你,你说话,为什么这么损……”

*

“是我损,还是你损?”

他冷冷地反唇相讥,“我哥为什么走?谁会比你更知道原因?一个那么爱你,曾经恨不能跟你一起去死的男人,都失望地离开了你,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自若淡定?”

“你真虚伪,是我见过最虚伪的女人。你以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你天天陪着你前夫流眼泪,连家都不肯回;就是你良善人性的难能可贵?”

他忽然收了口,眉间闪烁着邪恶的光,笑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却像狼牙一般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