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玄灵旧事
静月老妪的拐杖在地面轻轻一划，一道空间裂缝无声展开。她抬了抬下巴："进去说话，这里不安全。"
莫凡迟疑地看向青瑶，后者微微点头。三人先后踏入裂缝，眼前景象骤然变换，竟已置身于一座清幽的竹舍内。
"这里是老身的洞天碎片，外人探查不到。"静月老妪示意二人落座，挥手布下三重禁制。她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清明，仔细端详着青瑶的虚影："神魂受损至此...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青瑶的虚影泛起涟漪："师叔，天元大陆的守灵人一脉...全灭了。"
竹舍内骤然寂静。莫凡看到静月老妪枯瘦的手指捏得拐杖咯咯作响，青石地面无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果然是他们做的？"老妪声音嘶哑得可怕。
"不止。"青瑶的虚影飘到莫凡身旁，"师叔可知道，夜冥为何要收集天尊遗骸？"
静月老妪瞳孔骤缩："难道传言是真的？他真要复活那位..."
"葬天魔尊。"青瑶接话，虚影明显晃动了一下，"我们在幽冥古墓发现线索，夜冥已经集齐六具蕴含混沌本源的遗骸，只差最后三具。"
莫凡听得心头震动。葬天魔尊这个名字，他在天尊精血传承的记忆碎片中见过——正是当年那位天尊拼死封印的恐怖存在！
静月老妪突然转向莫凡："小子，把手伸出来。"
莫凡依言伸手，老妪枯瘦的手指搭在他腕脉上。一股清凉灵力钻入经脉，游走周身要穴。当探查到心窍时，老妪突然"咦"了一声："这是...九转玄丹的气息？你竟能承受住药力？"
"侥幸而已。"莫凡谦虚道，却没提天尊精血的事。
老妪似笑非笑："幽冥那老家伙的精血，在你体内倒是安分。"她收回手，对青瑶道："你这宿主选得不错，五大圣兽血脉为基，九转玄丹为引，如今又得天尊精血淬体...难怪能杀玄照。"
莫凡心头一跳——这老妪竟将他底细看透七八分！
"师叔。"青瑶突然问道，"府主...还好吗？"
静月老妪神色复杂："自从你失踪，师姐就把自己关在'玄灵洞天'，三千年未出。"她顿了顿，"不过现在，她应该感应到你的气息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竹舍外突然风起云涌。一道清冷的女声穿透虚空而来：
"静月，带他们来见我。"
声音不大，却让莫凡浑身灵力为之一滞。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竟蕴含着令他窒息的威压！
"天尊..."他暗自咋舌。
静月老妪恭敬行礼："谨遵府主法旨。"她转向莫凡二人："走吧，师姐最讨厌等人。"
三人离开竹舍，静月老妪的拐杖在空中画出一道玄奥轨迹。空间如水面般分开，露出后方云雾缭绕的山径。踏上石阶的瞬间，莫凡感到周身一轻，竟无法调用半点灵力。
"玄灵洞天的规矩。"老妪头也不回地说，"登天阶需以凡躯而行，考验心性。"
石阶看似不过百级，走起来却仿佛没有尽头。莫凡发现每上一步，身上就多一分重量。走到三十级时，已如负山岳；五十级时，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运转你体内的金色血脉。"青瑶传音道，"这是体修试炼。"
莫凡依言调动伪金身之力，体表浮现淡金色纹路。压力顿时减轻，但随之而来的是针刺般的神魂冲击——这登天阶竟同时考验肉身与元神！
七十级时，莫凡额头渗出冷汗。他识海中翻腾起往日记忆：幼年流浪、宗门受辱、叶晴雪遇险...种种心魔幻象接踵而至。
"守住灵台。"青瑶的声音如清泉流过，"想想你为何来混沌界。"
聚魂仙棺中叶晴雪的面容在脑海浮现，莫凡眼神恢复清明。他咬破舌尖，借着剧痛一步踏出，竟连上九阶！
静月老妪回头看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当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周身压力骤然消失。莫凡浑身一轻，差点栽倒。他惊讶地发现，经过这番磨砺，体内原本躁动的天尊精血竟温顺了不少，与自身血脉融合度提高了至少两成！
前方云雾散开，露出一座白玉亭台。亭中站着位素衣女子，背对众人，长发如瀑垂至腰际。明明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让人不敢直视。
"师姐，人带到了。"静月老妪躬身行礼。
素衣女子缓缓转身。莫凡本以为会看到一张威严的面孔，没想到入眼的竟是张二十出头的清丽容颜。唯有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睛，透露出岁月沉淀的沧桑。
"青瑶。"女子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当年偷走'玄灵鉴'私自下界时，可想过今日？"
青瑶的虚影飘出聚魂仙棺，伏地而拜："弟子知罪。但若不如此，葬天魔尊的封印早就..."
"起来吧。"玄灵府主轻叹，"你做得对。"她目光移向莫凡，"这就是你选中的传承者？"
莫凡不卑不亢地行礼："晚辈莫凡，见过府主。"
一道清风拂过，莫凡感到有股力量扫过全身。府主微微颔首："根基尚可。能在尘芥境融合天尊精血，倒是有几分气运。"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体内的鬼鸮血脉，从何而来？"
亭内气氛骤然凝固。莫凡心头剧震——这是他最大的秘密，竟被一眼看破！
"师姐是说..."静月老妪脸色大变，"这小子有魔族之祖的血脉？"
青瑶急忙解释："府主明鉴，莫凡虽身负鬼鸮血脉，但心性纯正，多次..."
"本座没问你。"府主抬手打断，目光如剑直视莫凡，"回答我。"
莫凡深吸一口气，将鬼鸮认主、血脉觉醒之事和盘托出，唯独隐瞒了与魔族之祖可能的关联。
府主听完，久久不语。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她突然轻笑一声："有意思。人族之身，兼具五大圣兽与魔族之祖的血脉...难怪夜冥急着找你。"
"找我？"莫凡一愣。
"你以为黑月教为何大动干戈？"府主转身望向云海，"葬天魔尊复活需要九具特殊遗骸，而最后一具，正是初代鬼鸮的尸身。"
莫凡如遭雷击。他突然明白，为何黑袍人在古墓中看到他与遗骸共鸣时会那般震惊——他们要找的根本不是幽冥天尊的传承，而是能感应鬼鸮尸身的钥匙！
"夜冥谋划万年，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府主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你，恰好是能找到鬼鸮尸身的关键。"
静月老妪急道："师姐，不如将他..."
"将他怎样？"府主冷笑，"囚禁？灭杀？那与夜冥之流有何区别？"她看向莫凡，"小子，我给你两个选择。"
莫凡挺直腰背："请府主明示。"
"其一，留在玄灵府。我可保你周全，直到危机解除。"
"其二呢？"
府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其二，我助你彻底炼化天尊精血，并传你《玄灵淬体诀》。但你需立下天道誓言——鬼鸮尸身绝不可落入夜冥之手。"
莫凡毫不犹豫："我选第二条路。"
"想清楚了？"静月老妪皱眉，"出了玄灵府，你将面对至少三位天尊的追杀。"
莫凡看向聚魂仙棺："晚辈来混沌界，本就是为了救人。若贪生怕死龟缩不出，道心何在？"
"好！"府主突然抬手，一道灵光打入莫凡眉心，"这是《玄灵淬体诀》上半部。三日后，你若能通过考验，再传下半部。"
海量信息涌入识海，莫凡只觉头痛欲裂。这门功法竟是以天地为炉，自身为材，将肉身淬炼到极致的霸道法门！光是初步参悟，就让他对体内力量的掌控提升了一个层次。
"青瑶留下。"府主衣袖一挥，"静月，带他去'九重离火阵'。"
静月老妪面露惊色："师姐，他才尘芥境..."
"能融合天尊精血的人，会怕区区离火？"府主似笑非笑，"对了，把那小姑娘也放出来吧。玄灵府的'养魂泉'，比聚魂仙棺更适合温养残魂。"
莫凡大喜过望，连忙取出聚魂仙棺。府主隔空一点，叶晴雪的魂魄缓缓飘出，落入她掌心的一滴晶莹水珠中。
"三日后来接她。"府主转身步入云海，"若你能活着走出离火阵的话。"
待府主身影消失，静月老妪摇头叹气："小子，你可知九重离火阵是什么地方？"
莫凡收起聚魂仙棺："请前辈明示。"
"玄灵府惩戒叛徒的刑场。"老妪幽幽道，"最近三百年，进去的十二人，活着出来的...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