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鸦鸣 作品
52. 倒是小瞧你了
哦？几道目光在空中交汇，激起一片微妙的静默。
翠微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作出一副“奴婢什么听不见”的天真模样。主子们的事情，她并不想掺和，毕竟老话说得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事已至此，卖个萌吧。
温芷筠见状轻嗤一声，温阮也无奈摇头，终究没再出声。
这里没有人会为难她。
半晌后，温阮依旧思考无解，便问道：“裴二公子此话何解？”
裴砚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箭杆，这箭矢的坚硬程度远超乎想象，做工极其精致、材质非凡。
只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箭看起来不像是大昭的工艺。”裴砚之接着冷笑一声，“看来有人为了取温五小姐性命，费心了。”
温棠梨听着他阴阳怪气，懂了些什么。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心照不宣，“外敌入京”这件事情，谁都没有说出口。
刺客身上搜不出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裴砚之随手扯过一旁的车帘，将它当作麻布裹住尸体。
稍后这些尸体会由他找个借口送去提刑司验尸。
验尸结果自然会被裴砚之紧握手中。
他指尖一转，那支箭矢在残阳下划出一道冷芒，“这箭矢也由裴某带走，各位没有意见吧？”
温芷筠轻笑一声，“当然，若是裴二公子得了任何消息，还望告诉我们，该死的家伙居然敢伤害我五妹，我绝不轻饶。”
温阮抱着胳膊点头。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或者说被迫决定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现在统共三匹马，温阮、温芷筠、裴砚之各一匹。
温芷筠的那匹还是车夫拉车的马，若要同时承载温棠梨和翠微三人，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且不说马儿能否承受这般重量，单是道路崎岖，稍有不慎便可能马失前蹄，届时两位姑娘摔下马来，轻则擦伤扭伤，重则伤筋动骨，实在是不妥。
“小姐别担心！”翠微撸起袖子，眼睛亮晶晶的，“奴婢认得回京的路，走着回去就行！”
规矩告诉她，她不能和这些身份尊贵的人共乘一匹马。
翠微信誓旦旦地比划着，完全没意识到此处距离京城还有二十多里山路，等走回去怕是都要三更天了。
更何况翠微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胡闹！”裴砚之突然出声，吓得翠微一个激灵。
后者愣在原地，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今日受了惊吓，应该早些回去歇着。”他不由分说地把翠微往温芷筠马前推，“温大小姐，有劳了。”
翠微：嗯？？？
哦～温芷筠什么都懂了，正巧她早已不耐，一把抱住翠微，立刻扬鞭而去，翠微的惊呼声随风飘远。
翠微：啊！！！
温棠梨眨眨眼，指着自己：那我呢？
裴砚之拍了拍自己那匹黑马的鞍鞯，“咱们同窗的情分，总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吧？”
温阮：？？？
温阮突然从马背上直起身子，“等等……再怎么说，于理不合吧？她是我妹妹，她应该跟我一匹马。”
话音未落，只见裴砚之反手一记掌风拍在温阮坐骑的屁.股上，那匹宝马顿时长鸣一声，四蹄生风般蹿了出去，惊起道旁枯枝落叶无数。
“裴！砚！之！”温阮的怒喝，在官道上荡出老远。
他的衣袍在疾驰中猎猎作响，束发的玉簪险些被疾风掠去，只得俯身紧攥缰绳，再顾不得其他。
“现在你只能选我了，温棠梨。”裴砚之露出狡黠的笑。
“……”
温棠梨望着温阮远去时扬起的尘烟，心中百味杂陈。她默默祈祷着自家兄长能平安返京，一边认命地叹了口气。
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脸颊镀上一层薄红，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为林间镀上朦胧的金边。
“上次教你怎么上马还记得吗？”
温棠梨抿了抿唇。
记得是一回事，自己实操起来又是一回事。
她提起沾满泥点点的裙摆，纤白的手指搭上马鞍前桥。
只见她左脚轻点马镫，腰身一拧竟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背上。
“豁！”温棠梨都不敢相信，她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居然被自己轻而易举地做到了，难道自己是天才吗？
黑马似有所感，漆黑的长鬃在晚风中扬起，轻轻晃了晃脑袋。温棠梨恍惚听见马儿打了个愉悦的响鼻，仿佛在赞许她的勇气。
远处传来归巢的鸦鸣，惊起林间沉睡的萤火，点点绿光在他们周身浮动。
“倒是小瞧你了。”裴砚之低笑一声，他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
后背贴上了温暖的胸膛，沉木的清冽气息混着淡淡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温棠梨，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一教就会。”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耳畔，惊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缰绳轻抖间，马蹄踏碎满地枯叶，惊起更多流萤。
那些绿莹莹的光点追随着他们，在渐浓的夜色中划出蜿蜒的光痕。
被他这么一肯定，温棠梨内心肯定是欢喜的。但是她不知为何，将险些溢出的笑意压成一声故作冷淡的“嗯”。
马背上的视野骤然开阔，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暮霭中若隐若现。温棠梨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手指紧紧攥着鞍桥，指节都泛了白。
就连身后那人平稳的呼吸，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忽然，一抹温热轻轻压上她的肩头。裴砚之的下颌抵在她单薄的肩上，说话时震动的胸腔透过相贴的背脊传来，“我可没教你这般僵着身子骑马。”
他的声音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放轻松点，温棠梨。”
温棠梨忽然觉得，既然有裴砚之在侧，自己何必再强撑？横竖这人都说了要她放松，她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整个人向后靠去，后背贴上那人坚实的胸膛。有几缕青丝不听话地蹭在裴砚之颈间。
两张脸挨得极近，她甚至能数清他有多少跟睫毛，能闻到他衣服上特有的沉木香。
“温、温棠梨？”
裴砚之的声音忽然有些发紧。他垂眸看着怀里这个突然没了骨头似的人儿，素来从容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懒懒应着，“嗯。”
“你是不是有点太放松了？不，是放肆了。”
温棠梨闭着眼睛，“我今天很累诶。又是遇刺又是逃命的。”
若是有旁人在场，就能看得出来，两人完全不顾及这样亲密的姿态有多不合礼数。
夜色渐深，城门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入京后，裴砚之勒马缓行，温棠梨早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裴砚之不得不将人又往上托了托，他单手控缰，另一只手拢住她单薄的肩背。
这是去素帛居的路。
远处更鼓遥遥传来，月光穿过城楼飞檐。
自秋狝归来已过七日，温棠梨全心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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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倾注在素帛居的生意上。
温棠梨坐在酒馆二楼的楼阁上，茶汤里倒映着窗外的熙攘，街景随着水纹微微晃动。
视线掠过窗棂，楼下街道正喧嚣。
几个孩童举着糖葫芦追逐打闹，险些撞到挑着鲜果的货郎，惹来一阵笑骂。
素帛居的门前停着几辆华贵的马车。
在此之后，温棠梨花了一大部分经费用于买人宣传。
的这番经营确实成效卓著。
苏娆那一手丹青妙笔，摒除了华美的模特，她将各色布料的纹样、质地描绘得细致入微，连织锦上最小的暗纹都勾勒得栩栩如生，这无疑让那些贵妇人们隔着画册都能感受到布料的华美质感。
她深谙经营之道。
金陵江家那些上等绸缎精准定位在达官显贵这一阶层。
即便江家如今式微，这些传承百年的织造工艺依然保持着极高的水准，每一匹云锦都需匠人数月，每一寸丝绸都透着贵气。
这不是寻常百姓能消受得起的物件，而是真正的奢侈品。
金陵江家的布料原先就是卖给贵族的，就算落魄到当下如此地步，他们也稳住了底线，他们就是一款高端的奢侈品。
当然包括刘芊芊、裴砚之在旁推波助澜。
温棠梨为他们做了几身新布料的衣裳，又略备薄礼，他们穿着也是在为素帛居宣传。
更何况有了燕灼这个担保人，她身为尚衣局的司制，更是为素帛居镀了一层金。
尚衣局此次秋狝更是大功一件，燕灼得了浓厚的赏赐。
三家绸缎庄的格局正在悄然改变，素帛居隐隐约约有了超越其他两家绸缎庄之势。
“很好，所有都在计划内。”温棠梨吹去浮沫，她轻抿一口凉茶，微苦的茶香在舌尖蔓延，正如这些时日的筹谋。
虽有苦涩，终得回甘。
她看着窗外素帛居门前熙攘的人流，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温棠梨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先在京城过了这个新年，待到开春，便带着圣上钦赐的绣娘和织机南下金陵，那些即将失传的姜家手艺，是时候该重见天日了！
茶盏中的倒影忽然模糊了一瞬。
温棠梨恍惚想起，自重生至今竟已过去七个月光景。
这短短两百余日里，素帛居从濒临倒闭到如今门庭若市，而她自己也从那个懵懂无知的深闺女子，变成了如今能在商海中运筹帷幄的当家人。
可有些事情仍然迷雾重重。
温棠梨甩甩头，暂时将这些抛诸脑后。
年关将至，或许该给亲朋好友们都裁身新衣了。她想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小姐！”
翠微提着油纸包小跑上楼，木楼梯被她踩得咚咚作响。
她欢快地晃了晃手中的纸包，新换的竹青色坎肩衬得小脸格外清雅，“奴婢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糖炒栗子！”
纸包掀开的瞬间，焦糖混着栗子香的雾气腾起。
自秋狝那场惊险后，温芷筠见这丫头与棠梨投缘，便将她拨到了五小姐院里。
翠微麻利地跪坐在椅子上，用手剥着滚烫的栗子壳，指尖被烫得通红也浑不在意。
“小姐尝尝这颗，”她献宝似的递上剥得圆润的栗仁，“奴婢特意挑了最饱满的。”
温棠梨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她也捻起一颗喂到翠微嘴边，小丫头受宠若惊地张嘴接住。
温棠梨想到：裴砚之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翠微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作出一副“奴婢什么听不见”的天真模样。主子们的事情，她并不想掺和，毕竟老话说得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事已至此，卖个萌吧。
温芷筠见状轻嗤一声，温阮也无奈摇头，终究没再出声。
这里没有人会为难她。
半晌后，温阮依旧思考无解，便问道：“裴二公子此话何解？”
裴砚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箭杆，这箭矢的坚硬程度远超乎想象，做工极其精致、材质非凡。
只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箭看起来不像是大昭的工艺。”裴砚之接着冷笑一声，“看来有人为了取温五小姐性命，费心了。”
温棠梨听着他阴阳怪气，懂了些什么。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心照不宣，“外敌入京”这件事情，谁都没有说出口。
刺客身上搜不出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裴砚之随手扯过一旁的车帘，将它当作麻布裹住尸体。
稍后这些尸体会由他找个借口送去提刑司验尸。
验尸结果自然会被裴砚之紧握手中。
他指尖一转，那支箭矢在残阳下划出一道冷芒，“这箭矢也由裴某带走，各位没有意见吧？”
温芷筠轻笑一声，“当然，若是裴二公子得了任何消息，还望告诉我们，该死的家伙居然敢伤害我五妹，我绝不轻饶。”
温阮抱着胳膊点头。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或者说被迫决定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现在统共三匹马，温阮、温芷筠、裴砚之各一匹。
温芷筠的那匹还是车夫拉车的马，若要同时承载温棠梨和翠微三人，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且不说马儿能否承受这般重量，单是道路崎岖，稍有不慎便可能马失前蹄，届时两位姑娘摔下马来，轻则擦伤扭伤，重则伤筋动骨，实在是不妥。
“小姐别担心！”翠微撸起袖子，眼睛亮晶晶的，“奴婢认得回京的路，走着回去就行！”
规矩告诉她，她不能和这些身份尊贵的人共乘一匹马。
翠微信誓旦旦地比划着，完全没意识到此处距离京城还有二十多里山路，等走回去怕是都要三更天了。
更何况翠微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胡闹！”裴砚之突然出声，吓得翠微一个激灵。
后者愣在原地，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今日受了惊吓，应该早些回去歇着。”他不由分说地把翠微往温芷筠马前推，“温大小姐，有劳了。”
翠微：嗯？？？
哦～温芷筠什么都懂了，正巧她早已不耐，一把抱住翠微，立刻扬鞭而去，翠微的惊呼声随风飘远。
翠微：啊！！！
温棠梨眨眨眼，指着自己：那我呢？
裴砚之拍了拍自己那匹黑马的鞍鞯，“咱们同窗的情分，总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吧？”
温阮：？？？
温阮突然从马背上直起身子，“等等……再怎么说，于理不合吧？她是我妹妹，她应该跟我一匹马。”
话音未落，只见裴砚之反手一记掌风拍在温阮坐骑的屁.股上，那匹宝马顿时长鸣一声，四蹄生风般蹿了出去，惊起道旁枯枝落叶无数。
“裴！砚！之！”温阮的怒喝，在官道上荡出老远。
他的衣袍在疾驰中猎猎作响，束发的玉簪险些被疾风掠去，只得俯身紧攥缰绳，再顾不得其他。
“现在你只能选我了，温棠梨。”裴砚之露出狡黠的笑。
“……”
温棠梨望着温阮远去时扬起的尘烟，心中百味杂陈。她默默祈祷着自家兄长能平安返京，一边认命地叹了口气。
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脸颊镀上一层薄红，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为林间镀上朦胧的金边。
“上次教你怎么上马还记得吗？”
温棠梨抿了抿唇。
记得是一回事，自己实操起来又是一回事。
她提起沾满泥点点的裙摆，纤白的手指搭上马鞍前桥。
只见她左脚轻点马镫，腰身一拧竟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背上。
“豁！”温棠梨都不敢相信，她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居然被自己轻而易举地做到了，难道自己是天才吗？
黑马似有所感，漆黑的长鬃在晚风中扬起，轻轻晃了晃脑袋。温棠梨恍惚听见马儿打了个愉悦的响鼻，仿佛在赞许她的勇气。
远处传来归巢的鸦鸣，惊起林间沉睡的萤火，点点绿光在他们周身浮动。
“倒是小瞧你了。”裴砚之低笑一声，他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
后背贴上了温暖的胸膛，沉木的清冽气息混着淡淡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温棠梨，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一教就会。”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耳畔，惊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缰绳轻抖间，马蹄踏碎满地枯叶，惊起更多流萤。
那些绿莹莹的光点追随着他们，在渐浓的夜色中划出蜿蜒的光痕。
被他这么一肯定，温棠梨内心肯定是欢喜的。但是她不知为何，将险些溢出的笑意压成一声故作冷淡的“嗯”。
马背上的视野骤然开阔，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暮霭中若隐若现。温棠梨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手指紧紧攥着鞍桥，指节都泛了白。
就连身后那人平稳的呼吸，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忽然，一抹温热轻轻压上她的肩头。裴砚之的下颌抵在她单薄的肩上，说话时震动的胸腔透过相贴的背脊传来，“我可没教你这般僵着身子骑马。”
他的声音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放轻松点，温棠梨。”
温棠梨忽然觉得，既然有裴砚之在侧，自己何必再强撑？横竖这人都说了要她放松，她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整个人向后靠去，后背贴上那人坚实的胸膛。有几缕青丝不听话地蹭在裴砚之颈间。
两张脸挨得极近，她甚至能数清他有多少跟睫毛，能闻到他衣服上特有的沉木香。
“温、温棠梨？”
裴砚之的声音忽然有些发紧。他垂眸看着怀里这个突然没了骨头似的人儿，素来从容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懒懒应着，“嗯。”
“你是不是有点太放松了？不，是放肆了。”
温棠梨闭着眼睛，“我今天很累诶。又是遇刺又是逃命的。”
若是有旁人在场，就能看得出来，两人完全不顾及这样亲密的姿态有多不合礼数。
夜色渐深，城门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入京后，裴砚之勒马缓行，温棠梨早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裴砚之不得不将人又往上托了托，他单手控缰，另一只手拢住她单薄的肩背。
这是去素帛居的路。
远处更鼓遥遥传来，月光穿过城楼飞檐。
自秋狝归来已过七日，温棠梨全心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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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童举着糖葫芦追逐打闹，险些撞到挑着鲜果的货郎，惹来一阵笑骂。
素帛居的门前停着几辆华贵的马车。
在此之后，温棠梨花了一大部分经费用于买人宣传。
的这番经营确实成效卓著。
苏娆那一手丹青妙笔，摒除了华美的模特，她将各色布料的纹样、质地描绘得细致入微，连织锦上最小的暗纹都勾勒得栩栩如生，这无疑让那些贵妇人们隔着画册都能感受到布料的华美质感。
她深谙经营之道。
金陵江家那些上等绸缎精准定位在达官显贵这一阶层。
即便江家如今式微，这些传承百年的织造工艺依然保持着极高的水准，每一匹云锦都需匠人数月，每一寸丝绸都透着贵气。
这不是寻常百姓能消受得起的物件，而是真正的奢侈品。
金陵江家的布料原先就是卖给贵族的，就算落魄到当下如此地步，他们也稳住了底线，他们就是一款高端的奢侈品。
当然包括刘芊芊、裴砚之在旁推波助澜。
温棠梨为他们做了几身新布料的衣裳，又略备薄礼，他们穿着也是在为素帛居宣传。
更何况有了燕灼这个担保人，她身为尚衣局的司制，更是为素帛居镀了一层金。
尚衣局此次秋狝更是大功一件，燕灼得了浓厚的赏赐。
三家绸缎庄的格局正在悄然改变，素帛居隐隐约约有了超越其他两家绸缎庄之势。
“很好，所有都在计划内。”温棠梨吹去浮沫，她轻抿一口凉茶，微苦的茶香在舌尖蔓延，正如这些时日的筹谋。
虽有苦涩，终得回甘。
她看着窗外素帛居门前熙攘的人流，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温棠梨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先在京城过了这个新年，待到开春，便带着圣上钦赐的绣娘和织机南下金陵，那些即将失传的姜家手艺，是时候该重见天日了！
茶盏中的倒影忽然模糊了一瞬。
温棠梨恍惚想起，自重生至今竟已过去七个月光景。
这短短两百余日里，素帛居从濒临倒闭到如今门庭若市，而她自己也从那个懵懂无知的深闺女子，变成了如今能在商海中运筹帷幄的当家人。
可有些事情仍然迷雾重重。
温棠梨甩甩头，暂时将这些抛诸脑后。
年关将至，或许该给亲朋好友们都裁身新衣了。她想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小姐！”
翠微提着油纸包小跑上楼，木楼梯被她踩得咚咚作响。
她欢快地晃了晃手中的纸包，新换的竹青色坎肩衬得小脸格外清雅，“奴婢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糖炒栗子！”
纸包掀开的瞬间，焦糖混着栗子香的雾气腾起。
自秋狝那场惊险后，温芷筠见这丫头与棠梨投缘，便将她拨到了五小姐院里。
翠微麻利地跪坐在椅子上，用手剥着滚烫的栗子壳，指尖被烫得通红也浑不在意。
“小姐尝尝这颗，”她献宝似的递上剥得圆润的栗仁，“奴婢特意挑了最饱满的。”
温棠梨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她也捻起一颗喂到翠微嘴边，小丫头受宠若惊地张嘴接住。
温棠梨想到：裴砚之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