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榆 作品

第127章 李镇之选择,恶鬼吊悬上

“先别管魂是不是被吃了,快救你妹子!”

眼见着吴小葵就要被这垂下的长发卷到了洞子上壁,李镇也顾不上呆愣住的吴笛,心念一动,镇仙槊便入手中。

用力一蹬,便跃至空中,对着如瀑似的头发,拦腰一斩。

“噗通!”

吴小葵重重砸在地上,堂堂登堂合香官,竟然会遭这女诡暗算。

李镇诧异望去,只看着吴小葵像是六神无主,失了魂一样抖个不停。

吴笛这时也回过神来,双手掐诀,大袖之中甩出一道符箓,往着溶洞上方丢去。

便听着“砰”的一声闷响,头顶的东西传来一阵呜咽哭声,便很快没了动静。

李镇上前将吴小葵扶起。

“吴堂主?吴堂主你这是……”

“别喊了。”

吴笛走了二人跟前,低叹一声:

“她被九洞子里的东西吓丢了一魂,这魂儿正好被刚才那诡祟给吞了。三魂丢一魂,寿数衰减,阴阳不转,怕是没多久可活了。”

李镇心里一突,这好端端的一个人,白天还有说有笑的,这怎么丢个魂就会不行了?

“刚才这诡祟用着头发丝缠住她,也是在吸取她的生气,这本就衰减的寿数,一下子就要见到头了。”

吴笛低低一叹,“我吴家嫡系就这么一个女子,如今也要活不长了。走吧,好歹你也是位世家子,可别把小命交代在这了。”

此时,吴小葵就像只霜打的鹌鹑,缩着,浑身颤抖,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这么算了?”李镇蹙眉,“这可是你的亲妹妹!”

吴笛诧异看了李镇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脱离吴家的女人而已,说到底本就对吴家无用,我能来哀牢山陪她入九洞子,也算尽了这兄妹之间的情义,如今你也看见了,那诡祟朝着洞子深处走去,这洞子里保不齐有大定府坐镇……

为了这么一个外人而搭上我的命,搭上我吴家的前程,我可不干。”

李镇罕见地有些沉默。

他并不知道吴小葵与吴家的关系,也不知道这兄妹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

但现在在自己眼前的,即将失去性命的,是太岁帮的堂主,是爷爷交代过,要和自己平安回去的吴家丫头。

“李香主……走吧,我和魄已散,胎光不存,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为了救我的命,去下洞子冒险……不值当。”

吴小葵抬起头,目光黯然,气若游丝:

“李阿公还在庄子等你,你快快回家,莫要让他担心。”

“那你呢?”李镇问。

“我一人下这洞子里,再谋一线生机。”

吴小葵站起身,脸色苍白一笑,身后凝成暗淡的金色香坛。

她从衣兜子里翻出一对指虎,套在双拳上,同着李镇摆手:

“李香主,能陪我走到这里,已经很感激你了。引尸幡在兵字堂的主屋进门第三块板砖下面埋着,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

同着李镇挥手,她身上散出一股阴冷气息,竟是步子一迈,便向着洞子深处赶去。

一路狂奔,吴小葵的脸上满是泪痕。

她想活。

但她不想连累李镇。

吴笛不可闻的低叹一声,忌惮地看了眼洞子深处,便转身:

“我要回湘州了,这山路难走,诡祟难缠,你若同我一道,我还可以照拂你一二。观你道行,也不过通门而已,也不知是不是通州李家的旁支,但救你一命,也该有我些功德。”

李镇深深看了一眼吴笛,便朝着洞子深处走去。

“喂,李家的小子,你走反了!”

李镇头也没回,只道:

“并没有,吴小葵是我太岁帮的堂主,我有理由,帮她的忙。”

“疯了,莫不说我这定府五脏仙,你小小通门,洞子深处的阴风都会将你刮成人骨!”

吴笛大声道。

“是吗?我又何时告诉你,我只是通门了。”

李镇定住脚步,拎着那把比人还高的镇仙槊,心中微动,身中竟然散出磅礴的雾气,勾勒出一尊香坛。

这香坛的颜色,竟不是常见的金、银、铜。

而是一尊古朴又硕大的黑色香坛!

其上还阳刻着一道血红的“仙”字。

吴笛眉头一跳,嘴角不由抽搐:

“黑……黑坛?门道里还有这种颜色的香坛?且还比寻常香坛大上这么多?”

那黑色香坛里透露出来的阴气,竟是将这洞子里的阴寒比了下去。

李镇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个模样,他瞳孔里都泛起几些血光,整个人锋芒毕露,观者胆寒。

向前一步,却似乎缩地成寸,竟一步走出了数仞之远。

见着李镇向着洞子深处而去,吴笛吸了口冷气,嘴上唾骂几句,这才手里持起一张幡子,跟上前去。

……

吴小葵追到了洞子深处,面前却有许多条岔道,诡祟的气息到处都是。

她已经快跟不上那只吞了她魂儿的女诡了。

“可恶……”

低骂一声,索性掏出枚铜板,往天上高高一抛。

“正面走左,反面走右,立着就原地自杀……”

吴小葵说罢,铜板也落下。

可却落入了一人手心。

她抬头一看,却是瞳仁血红的李镇,灼灼地看着自己。

吴小葵心中大喜,可很快眉头皱起一团:

“李香主,我不是让你走了么……这洞子里可是有大定府坐镇,不能再往里走了。”

李镇情绪异常冷静,将那带着余温的铜板攥在手里:

“于理,你是堂主,而我只是香主,你让我走我就得走。

可于情,我爷爷说了,让我们都平安回去,我不能抛下你不管。”

吴小葵眼眶微微泛红,想说些什么,却注意到李镇身后悬空的漆黑香坛,捂着嘴道:

“李……李香主,你入登堂了?可你这坛的颜色……”

李镇摇摇头。

“别在乎这些细枝末节,我这登堂,和别人不太一样。”

李镇说罢,便丢出一只绣花鞋。

那绣花鞋里生出一股子青烟,朦胧中出现一张阴森的女人脸。

李镇将那枚铜板递在女人脸跟前:

“这铜板主人的魂儿被别的诡祟吃了,阿霜,找得见那只诡?”

阿霜点了点头:

“公子,小事一桩,且随奴家来。”

阿霜身后拽着青烟,便向着一个岔道飘去。

吴小葵眼睛瞪大:

“李香主,你还有这么聪明的阴物?”

“嗯,头次用。”

二人跟上青烟,向着岔道走去。

不过片刻,阿霜便停下了身形,转过脸,阴恻恻道:

“公子,奴家进不去了,前面有大诡坐镇。”

“大诡?”

往前一踏。

李镇与吴小葵,赫然看见这溶洞下,别有洞天。

像是柳暗花明似,这溶洞里竟然有着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男耕女织,鸡犬相闻,要不是阿霜提醒了有大诡,这看起来真像人间美景。

就在李镇准备提着镇仙槊杀进去的时候,一个脸上满是暗疮的女子,跟在一个身着儒衫的长髯老者身后,缓缓走来。

“二位可是外乡人?我怎瞧着这么面生。”

长髯老者拱手笑道。

阿霜一溜烟缩进了绣花鞋,头也不敢露了。

李镇眉头紧皱,看向站在老者身后的长疮女子:

“她吃了我们的东西,得吐出来。”

长髯老者惊疑道:

“小友此话当真?这是我们寨子里吃着百家饭长大的苦命丫头,我瞧她可怜,也准许她来我们学堂读学识字,她竟会吃了你们的东西?”

见状,他掏出戒尺,转向身后,一下敲向那长暗疮的女子。

“快吐出来!你快给我吐出来!呀哈哈哈哈——”

戒尺化作一截千斤重的兽骨,狠狠砸去,竟将那女子砸成了一滩肉泥。

寨子里,也刮起一阵阴风,不再是男耕女织的祥和景象。

反倒是一个个恶鬼,吊悬在空中,眼睛歪斜,舌头吐出,好不骇人。

长髯老者的儒衫变作了黑麻袍,他弯腰将那滩肉泥捧在手里,脸上一阵悲戚:

“好你们个外乡人,为了一口吃的,竟叫我打死我的学生,现在你们满意了!”

李镇背后一阵阴寒。

这老东西跟有大病似的!

“这苦命丫头死了,那先生我,只好叫你们陪葬了!”

呼啦——

阴风几乎将人刮跑,那些吊悬的恶鬼,簇拥在黑麻袍老头身上,变作一只数丈高,长满人头的恶鬼。

姗姗来迟的吴笛,看着那数丈高的大诡祟,一下子慌了神。

“艹你个娘的!半只脚迈入断江的大诡?!”

他有些后悔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