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 作品

34. 第 34 章

上高中的那两年,除了课本上教会我的知识,我还学了点别的常识。


皮带抽出来的伤,一般要三到五天才能彻底消除。不会有久久不化的淤血,而是会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每时每刻都在灼烧着你。


拳头打出来的伤,会凝成淤血,最开始是青色,后来慢慢变深,从青色变成紫色,再从紫色变成黑色,然后再慢慢消失,看着吓人,但后面几天就不怎么疼了。那是一种钝痛,隐痛,还伴随着痒,让你触及不到痛源,抽丝剥茧般折磨人。


一半是沈文龙教给我的,另一半是陈国涛教给陈州的。


我原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我只要再忍受他两年,两年之后,我和陈州各自远走高飞,去过我们的人生,再也不回来。


可我还是远远高估了我的忍耐力。


我一看见他,害怕,恐惧,仇恨,屈辱,各种情绪翻涌着争先恐后地挤进来,让我一看到他那张脸,就忍不住犯恶心。


我真想拿刀捅死他。


车里的闷热让他再次打开了空调,我透过后视镜去看他那张得意的,张扬的脸,以及触及我目光时那种恶心的眼神,开始幻想无数次他被我捅的肝胆俱裂,鲜血横飞的样子。


然后等现实撞破幻想,我又无数次痛恨我的懦弱。我想,总有一天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沈文龙,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今年才十六岁而已。


怎么突然直接长成了大人?


我把刘海放下来,勉强遮住额头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要给我一个盼头,沈文龙在金钱上从不吝啬我。


早读的时候我跟班长请了假,去医务室拿药,那时的医务室没有很多人,我看不清后背的情况,只觉得那块肉疼得像是要腐烂掉。


护士阿姨只是掀开衣服下摆看了一眼,就把我带到帘子后面,让我脱掉上衣,我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问我:“同学,你这是怎么弄的,需不需要老师帮忙?”


“不用老师,您给我拿点药就行。”


我坐在帘子后的小板凳上,俯身趴到床沿,一只冰凉的手放上来,这不是护士老师的手。我回头看过去,看见一张色彩鲜艳的脸。


安娜见我回头看她,朝我挑了挑眉:“没跟我说你还是个小可怜啊,别用那眼神看我,我也是女的,你不吃亏。”


我转过头,不想跟她争论口舌,手指不自觉捏紧了面前的床单,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这么难堪的我,就被她明晃晃看在眼里了。


护士阿姨还有别的病人,听她说我们是同桌,就让她给我涂药。我没想过她能有多温柔,那双平常用来夹烟的手,被烟燎出了好几个伤疤。


“挺疼的吧?”安娜问我,像是上次我问陈州时一样。


“还行。”我说。


“啧啧,你家里人还真狠心。”


“是吧。”


我们弄好以后已经要第一节课上课了,我问她:“你今天还要逃课吗?”


“今天不逃,勉为其难的去听一节。”她低着头给我涂药弄了半天,脖子酸疼,仰头动了动脖子,发出卡巴卡巴的响声。


我真没想到我这位这么爱欺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同桌还能为我做到这份上,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我也没什么报答的,想了想,还是问她:“你一直这样不学习,以后怎么办?”


安娜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像个地痞流氓似的说:“以后啊,啃老呗,要不然去要饭也行,你替我打听打听,哪个天桥底下生意最好。”


这次我没反抗,任由她搂住我,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她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还是没忍住问:“你就没什么想要的,以后就想去要饭?”


“嘿哟,还替我操心以后呢,好同桌,你真是天真的可爱。”她把手伸向我的头顶,使劲揉了揉,却依旧不回答我的问题,嘴里净是些片汤儿话。


回到教室,第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儿,说话很慢,可能也正是因为年纪大,有种“淡漠名利,不谙世事”的慈祥,具体表现在,作业只管布置不管收,课只管讲不管我们听不听。


我和安娜进去教室的时候,他甚至都没看我俩一眼。


反倒是昏昏欲睡的同学,看到我俩一起进来反倒都清醒了。我猜想,他们并不是因为我才这样的,而是因为身边的这个神秘嘉宾。


然而安娜也没有撑多长时间,趴在桌子上睡了两节课,第三节课睡饱了,就趁着我们下楼做操的时候翻墙出去了。


我们跟着广播蹦蹦跳跳,伸伸胳膊蹬蹬腿,一转眼,就看见陈州晃悠到我跟前来了。


他胳膊上戴着学生会的红袖章,我笑着说他:“呀,还混了个官儿当。”


“借的李思凡的。”他说,“我给你的笔记看的怎么样?”


“就那样。”我说,跟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响,在他面前蹦了两下,“该会的会,不该会的还是不会,物理之神不眷顾我。”


“我眷顾你。”陈州对我说,“中午的时候你拿过来,有什么不懂的我给你讲。”


周围忽然响起一阵口哨声,我回过头看,相熟的朋友又用那种暧昧不明的眼神看着我们,男生还小声的吹起了口哨。


我瞪了一眼其中一个人,推着陈州让他去别的地方。


体操做的我出了汗,袖子挽上去,忽然觉得冷。


我和他们不一样了,陈州,我和你不一样了。


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麦当劳,那里环境很好,因为是新店开业,为了吸引顾客还出了不少折扣活动,我和陈州就去了那里。


我吸着杯子里的冰可乐,垂眼看陈州给我讲知识点。


他这么不善言辞的人,在这方面却好像有别的天赋一样,能把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点换作易懂的比喻。


“懂了吗?”


“懂了。”


“那你给我讲一遍。”


“先这样,再这样最后那样,加上一个重力公式,设它为t,带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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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能解出来了。”


我做出来,他还是一句夸人的话也没有,另外给我出了一个同类型的题让我去做。


我一边解题,他一边问我:“你妈那个男人对你怎么样?”


我的手一顿,知道他说的是沈文龙,然后开口回答他:“你想一下天天跟你爸的小三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滋味,要是有一天我得了绝症,肯定就拿刀捅死他了。”


“想不出来,他那样的人……”陈州好像是笑了,我可我看过去,他脸上没有任何任何的表情。


那道题比原来的有些复杂,我费了点力气,好在解出来了。


陈州检查一遍,比我们物理老师还要苛刻:“这一步完全可以省略掉,你把这两个公式结合起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吧,我困了。”


我把笔记本一合,胡乱塞进书包里,拽住他的袖子把他拉起来往外走。


陈州低着头说我:“回去之后再多做两遍,熟悉一下。”


我没理他,一直走到学校门口,我们两个同时怔在了那里。


陈国涛拉着一个同学在问什么,那个同学看见陈州,眼睛一下亮了,指着他说:“哎,我看见陈州了,他在那里。”


陈国涛转头看过来,我的眼睛都瞪大了。


几个月不见,他怎么就成了这样,胡子拉碴,洗的皱皱的衬衫上还沾着两块油渍,整个人都变得阴鸷。


他看见陈州,瘸着腿朝他走过来,我还在想要不要开口喊他一声陈叔叔,就看见陈国涛一脚踹向他,他没什么防备,直接被踹到在了地上。


陈国涛拿过他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抖落出来,散的满地都是,几张纸币尤其醒目,好似烧红了他的眼。


陈国涛一把拿起地上那些钱,又踹了陈州两脚:“你说,兔崽子,老子压根没给过你这些钱,这是哪儿来的,你是不是做什么不要脸的事了!”


我冲过去,把陈国涛推开,挡在陈州面前:“你凭什么打他!”


“凭什么,就凭我是他老子,是我生了他!你让他说,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是我给的,是我给他的,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他爸,你不给他钱,不就是逼着他去偷去抢吗?”


我转过身把陈州从地上扶起来,刚才有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疼得他脸色煞白,直冒冷汗。


“我是缺他吃还是少他穿了,他身上每一块肉都是老子给的,老子打他也是天经地义,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陈州缓了一阵儿,才终于站直身体,目光直视着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很平静地开口:“那你现在满意了吗,你故意在这里,不就是想让我丢脸,陈国涛,你比我想的还要没本事。”


他被揭开心思,恼羞成怒地又要过来,我把陈州拽到身后,护在他面前对陈国涛说:“我不是陈州,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报警。”


“你给老子等着!”这话是对陈州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