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 作品

14. 第 14 章

过年的时候我们家的电话机响个不停,叮铃铃地和窗外的烟花一起绽放,我的小伙伴纷纷打电话来庆贺,聊到最后,都会落脚到一个同一个问题:“你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我一边用手扣着桌角一边回答:“理科,我妈都给我选好了。”


徐川对我说:“我学理,款儿哥本来打算学文的,听说杨豆学理以后也改学理了,就他那点小心思,就杨豆那傻丫头一个人看不出来吧。”


他故作老气横秋地说,好像对男女之事再在行不过。


我跟他胡扯:“啧啧啧,真不像话,国家尚未富强,怎谈儿女情长……”


“滚蛋!”


他说完,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身后穿来我妈的唠叨声:“快来吃饭了,跟请神似的请你,不知道你个小丫头一天天哪来的这么多业务,比李思凡她爸都忙。”


我走出房门,看见我爸起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上,抿一口,然后大剌剌地说:“我就觉得我女儿以后有出息,说不等,还真能超过你李叔呢。”


“喝点酒就胡喷,再喝点估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妈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来催我:“快点来吃饺子了,你爸亲手给你包的糖饺,把咱家半年的糖都用没了。”


我嘿嘿笑,那筷子插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给我爸竖大拇指:“还是我爸对我好!”


吃完饭,我妈从厨房又端了一碗饺子过来,那个碗很大,是我家平常用来盛汤的:“你给陈州家送点过去,她妈今天还值班呢,他爸也不会做饭。”


“哦。”我双手接过那碗饺子,走到隔壁,发现陈州家并没锁门,用膝盖一顶就推开了,喊道:“陈叔叔,陈州。”


没人应我,就自己走了进去。客厅里面也没人,我把饺子放在餐桌上,看见陈州的卧室还亮着,刚打算进去,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陈州只穿了以见白色毛衣,看见我,脸上是讶异的神情:“谢羌,你怎么来了?”


我指了指桌上:“我妈让我来给你们送饺子,你爸呢?”


他说:“去朋友家喝酒了。”


我问他:“你会做饭吗?”


“不会。”


“那他就把你自己一个人放家里?”


“他给了我钱。”


我嘲讽地笑:“你出门去看看,谁家大年三十还还开门呢,你爸心可真大。”


回想起来,那时候我的无知近乎残忍,毫不留情地把陈州这层亲情的遮羞布扯了下来。所以,他把手扣在门把上偷偷合上门也就情有可原了。


可那时在我看起来,他可笑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出轨怕被发现的丈夫。


显然门内的人也没读懂他的隐喻,门把手再次轻轻转动,李思凡那张青春美好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她看见我,眼睛弯弯地笑:“阿羌也来了,我来找陈州问题的。”


“过年还要学啊?”


“嗯,我妈让我每天做两套试卷。”说完,她看向陈州,“我弄明白了,先回家了,谢谢你陈州。”


我没有去看李思凡,我的目光一直落在陈州上,看见他被情绪交织填满的眼眸,那颗黑漆漆的瞳仁蕴着一滩墨水,放什么进去都会被藏起来。


李思凡走了,我对他说:“陈州,我也回家了。”


“嗯。”陈州说。


我走出堂屋,回头看了他一眼,屋内陈年不变昏黄的灯光照着他,他低垂着头,坐在餐桌边,闷头吃着碗里的饺子。


像那天在我家一样。


我又讨厌他,又心疼他。


/


寒假的日子快得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个比喻虽然烂俗,可放在高中生身上却是最恰当不过的。


开学的前一天我熬夜看了一本穿越小说,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差点以为自己也要穿越了。


陈州看着我挂在脸上的两个大黑眼圈,也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嘲笑我的机会:“谢羌,你收拾收拾可以直接去四川动物园了。”


我又打了一个哈欠,困得连话都说不出,也懒得和他计较,把书包往车筐里一摔,一屁股坐上后座,靠着他的背打算争分夺秒地再睡一会儿。


真是神奇,老师和教导主任成天强调的争分夺秒,我只用在了最后写作文和睡觉上。


兴许知道我在睡觉,陈州骑车的速度慢了很多,风软软地吹在我脸上,带点潮湿的味道,让我睡的很安心。


回到学校以后,老师也都晓得我们是个什么尿性,并不着急把寒假作业收上来,就先让我们交了那份“预选科意向表”,然后挨个叫人出去谈话。


我们学校有规定,每个班选文的不能低于多少,选理的不能低于多少,因此,我大约能猜得出班主任谈话的内容,无非是劝学理的学文,劝学文的学理。


杨豆也被班主任喊出去了,但很快就回来了,一坐下就把战况报告给我们:“老班让我去学文,说我理科不好,到时候跟不上进度。”


“那你咋说?”


“我说我爸让我学理科,你跟我爸去说。他问我就没有点自己的想法吗?我说我家我爸说了算,我听我爸的。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这时候款儿哥拍拍胸脯,开始表忠心了:“没事豆儿,你选啥我选啥,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徐川笑得特贱,朝着款儿哥嘬嘬嘬,“好狗。”


款儿哥骂他:“滚你大爷。”


我没心思参与他们的话题,趴在桌子上补觉,但也睡不瓷实,一半梦着一半醒着。还做了个噩梦。


梦见陈州是金庸小说里的杨过,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李思凡是武艺高强的小龙女,我是被他卖掉的程英。我拉着他的手求他不要卖我,不要离开我。他不听,还特别混蛋地说是让我去过好日子的,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什么都不用愁了。


我哭着说,陈州,我不想吃香的喝辣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最后这个梦被课代表收作业的声音强行打断,我把作业递过去,揉了揉眼角,摸到一手湿润。


放学的时候我把这个梦告诉了陈州,他吃面条吃的一顿,接着重新把这一口嚼碎咽下去,最后才笑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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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二两重的骨头,论斤称都没卖不了多少钱。”


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要他承诺:“那你答应,不要卖我。”


“你还没没从梦里出来呢?”


“你答应我。”


或许是被我盯得发毛,也或许是我的执拗吓到了他,最后陈州妥协般的竖起三根手指:“好好好,我答应还不成。”


我这才放心,端起碗里的面,没几下就吸溜完了,还把面汤给喝了个干净。


其实我知道,真正想要他答应的是另一个承诺——


不要离开我。


我们结账出去,我边推门边扭着头和陈州说话,结果一个不小心,直愣愣怼进一个柔软的怀里。


抬起头,是一张五颜六色的脸。


安娜笑岑岑地看着我:“看着点小妹妹,这也得亏是我,人家可没我这么善良。”


我被她最后两个字震惊地瞳孔放大,善良,这个词和她搭嘎吗?


她反倒笑得更开怀了,拍了一下我的屁股,绕过我朝饭店里走去。


那眼神,像看小猫小狗一样。


陈州过来问我:“谢羌,你脸红得要滴血了,跟猴屁股一样,她怎么你了?”


我加快脚步,边走边说:“她拍我屁股。”


他愣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大笑:“人家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没看出来啊,这么招人稀罕。”


我狠狠踩了他一脚,脚下生风,走得更快了。不过这事说起来真够掉面儿,哪有被女的给调戏了的。


陈州追上来道歉,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他小跑两步,拉住我的手,冰凉的触感一下子传遍四肢百骸,不禁绊住我的脚步。


“是我的错,我不开你玩笑了。”陈州趁机走上来,又用右手举着三根手指发誓:“我跟你发誓,再这样就让我……”


他顿住,一时想不到一个好的筹码来下注。


我说:“再这样你就孤独终老吧。”


他说好,再开我的玩笑就孤独终老。


耳边突兀地响起一阵夹杂着揶揄的笑声,我看过去,是一群陌生的面孔,他们的话是对着陈州说的。还有两三声口哨:“老大,这是小嫂子吧,你们也注意点影响!”


我反应过来他们在笑什么,有些无措地看向陈州,对于他的同学,他比我要应心得手,但也只有潦草的几个字:“别瞎说。”


我又低下头,看见我们两只藕断丝还连的手。


他的手比我要大很多,长长的,骨节分明,食指上包着一个创可贴。他习惯用左手写字,但握笔姿势不规范,一写字就会磨到食指边,于是就用创可贴包了起来。


然而很快,那只裹着创可贴的手就极速抽离开,我抬起头,看见不远的地方,李思凡正和朋友们说笑着向这边走过来。


我又看见陈州的脸,与我同朝一个方向,被一圈毛给裹住,沉默着,好似在酝酿什么。饶是我这么迟钝,可开始清晰又快速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我没去想他厌恶什么,我只是在想,怎么他的每件衣服都有毛毛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