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叙 作品

第95章 让我镇北王继子、闻家嫡长子的脸面往哪搁

闻月引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确切来说,不仅软绵绵的,还湿漉漉的,带着一些黏黏腻腻的触感。

闻月引笑道:“莫非是麦芽糖?”

谢厌臣摇头,“不对哦。”

闻月引又道:“难道是水果糕团?”

她好奇地捏了捏那个东西,却听见那东西发出一声“呱”。

闻月引呆了呆。

“你真笨。”谢厌臣掀开攒盒,“是癞蛤蟆啦。”

闻月引看着握在手里的癞蛤蟆。

下一瞬,她陡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花容失色地扔掉癞蛤蟆,整个人像是触电般一蹦三尺高!

无数癞蛤蟆,争先恐后从每一只红漆攒盒里蹦了出来。

宾客们发出同样凄厉的惨叫,捶胸顿足往来奔走,把桌椅板凳全都撞翻了!

闻星落也怕癞蛤蟆。

谢观澜下意识就要抱她,可是陈乐之距离闻星落更近,本就时刻预备着,余光瞟见他一动,她便更加眼疾手快,一把将闻星落拽进怀里,潇洒利落将她打横抱起。

谢观澜沉默。

薄唇勾起一丝冷笑,他不动声色将手负在身后。

看来他得给汉中王施压了。

他女儿无所事事,成日里跑到别人的地盘做什么?

闻星落呆呆看着陈乐之。

大家都是女孩子,她居然直接就把她抱起来了!

她夸奖道:“乐之,你可真是孔武有力!”

陈乐之抢到了闻星落,骄傲道:“这算什么?我阿兄单手就能抱起小姑娘!而且宁宁你身轻体软,很容易就抱起来了!”

身轻体软……

谢观澜脑海中掠过他抱闻星落的那两次经历。

她是挺软的。

好容易平息了这场鸡飞狗跳,迎亲队伍终于带着花轿回来了。

因为闻青松被抓走的缘故,闻如风和徐渺渺没有高堂可拜,只得请何师暂坐高堂之位。

拜完天地,年轻小姑娘们要去新房陪伴徐渺渺。

闻星落进去的时候,看见徐渺渺坐在撒满桂圆花生莲子的新床上,闻青松被抓的事情显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她看着新房里的龙凤喜烛,正面露笑意。

正看着,闻月引突然进来,急切地抓住闻星落的衣袖,“我听人说,爹爹被抓进了监牢?!”

闻星落温声道:“是啊姐姐,他不仅囚禁母亲,还强迫她生孩子,所以就被抓起来了,很可能还会丢了官位哦。”

“怎么会这样?!”闻月引不敢置信。

按照上辈子的流程,父亲应当在洪涝过后就当上郡守府主簿。

但他现在不仅没能升官,还被抓了起来!

她喃喃道:“真是荒谬!母亲既然嫁给了父亲,那就应该乖乖生孩子,否则她有什么用呢?和不下蛋的母鸡又有什么区别?说到底,是她自己不听话才会被囚禁,怎么能怪父亲?!”

“姐姐慎言。”闻星落面色微凛,“即便女子成亲,也依旧有选择生或者不生的权利,而不是全权由男子做决定。”

徐渺渺突然笑了起来。

她掷地有声,“闻星落,往日我经常听夫君和月引妹妹提起,说你自私自利野蛮无知,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依我之见,公公和婆婆的事情完全就是家务事,什么强迫、什么囚禁,即便动手,那也只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恕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你们要上纲上线闹到官府里去,害公公平白丢了官职!做子女的都不团结,又怎么能把家族发扬光大呢?我要是你,就赶紧劝你母亲写一封谅解书,原谅了公公!”

闻星落看着她。

徐渺渺今日打扮得很漂亮,她声势浩大地嫁到了闻家,她以为她会成为闻府的当家主母,她以为她能当官夫人,她以为往后的人生会像今天这般隆重热闹。

殊不知,嫁给闻如风,是她这一生悲剧的开始。

少女杏眼里一片薄凉,声音却依旧温柔,“但愿将来大嫂到了和我母亲那般境地时,也依旧能说出这是‘夫妻间的情趣’这六个字。”

徐渺渺气笑了,涂满红丹蔻的手指着闻星落,对闻月引道:“你瞧瞧她,竟还在这里搬弄是非!幸好我没准备她的红包,否则和喂了白眼狼又有什么区别?!我今儿就以大嫂的身份做个主,往后,不许闻星落再回闻家!”

闻星落不稀罕她的红包,更不稀罕回闻家。

她等着看徐渺渺的下场。

她慢条斯理地离开新房,去找陈乐之。

途经院子,闻如云正在翻看礼账。

他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对闻如风道:“虽然父亲被抓了起来,但咱们今天收到了一千多两纹银的礼账!蓉城的官绅出手阔绰,大哥,咱们发达了!”

闻如风送出去的请帖上,开头第一句话就点明了他镇北王继子的身份,因此不少官宦是看在镇北王的面子上才来吃喜酒的,出手也十分大方。

有了钱,闻如风心下稍安,也有了底气。

余光瞥见从回廊经过的闻星落,他威严地板着脸命令,“星落,过来。”

闻星落不紧不慢,“作何?”

“父亲虽然犯了错,但他终究是我们的父亲。身为人子,岂可看着他在大牢里受苦?我记得你从前最孝顺父亲,所以我做主,就由你代表我们去见母亲,叫她亲笔为父亲写一封谅解书。”

闻星落幽幽道:“我似乎告诉过大哥,你做不了我的主。”

闻如风脸色一白,“你——”

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骚动。

宾客一窝蜂涌了过来,声色俱厉道:

“闻如风,我们给你脸,好心来吃你的喜酒,你就是这么招待我们的?!素面加咸菜,你瞧不起谁啊?!”

谢拾安也过来了,和陈乐之蹲在槐树下,一人一碗面吃得很香。

他乐呵地接话道:“当然是瞧不起你们啦!”

宾客愤怒甩袖,“这种待客之道,我长这么大竟是闻所未闻!”

陈乐之也很乐呵,“那你们现在知道啦!”

闻如风愣住了,“什么素面咸菜?”

有脾气大的官宦,直接当场掀了面盆,“什么素面咸菜?!你还好意思问?!自己预备的喜宴,自己不清楚吗?!”

谢拾安吆喝,“对呀,闻如风你自己的喜宴自己不清楚吗?”

闻如风呆呆地看着满地的汤汤水水。

不是,他隆重体面的大婚宴席,怎么变成了一盆盆便宜的面条?

陈乐之把头扭到旁边,故意掩饰声音伪装成普通宾客,高喊道:“把礼金退给我们!”

此言一出,宾客们顿时眼睛一亮。

是啊,闻如风都没给他们脸,他们又凭什么出那么多礼金?!

思及此,众人一哄而上,如风卷残云般抢走了所有礼金!

闻如风被推来搡去,喜袍被挤得皱皱巴巴,胸前的大红花也掉在了地上。

等宾客们作鸟兽散,他狼狈地跌坐在地,紧紧搂住仅剩的一枚银锭,声嘶力竭地哭嚎,“你们都是强盗啊!都是强盗啊!还有没有王法啦!作孽啊!”

他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忽然愤怒地盯向闻星落,“我让你置办婚宴,你置办的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今天来参加婚礼的都是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让我镇北王继子、闻家嫡长子的脸面往哪里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