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影射堂堂 作品

第276章 告别的话卡在唇齿间

竹貘几乎是撞进她怀里的。~g,g.d!b`o`o`k\.¢n*e_t^

“我的小妻主!”他笑得没心没肺,可搂住她的手臂却在发抖,“知道吗?过去我一首奇怪,我这么不爱修炼的懒货,为啥实力强得离谱?”

他忽然收紧了怀抱,把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吸气,像是要把她的气息刻进灵魂:“现在我明白了——老子才真真是为你而生的!”

“生来为你献祭”的豪言壮语他说不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告别的吻。

这个吻又凶又急,竹貘从来学不会弱兽人那套缠绵手段,牙齿磕得她生疼。

分开时他故意咬了下她的唇瓣,笑得张扬:“能为你死,老子这辈子痛快!”

转身时他踉跄了一下,终究没敢回头。

黑白交织的流光划破长空,像他一样——嚣张又耀眼。

澜渊和澜泽同时拥住了她。

两具温暖的身躯将她包裹,她听见双生子异口同声的告白,连停顿都分毫不差,好像早己排练了千百次——

“瑶瑶,记住我们留给你的声音,它会永远在你颈间低语……”澜渊的指尖轻抚她锁骨下的衔语水母。

“别忘了我们,别忘了我们的爱。”澜泽的唇贴在她耳畔,气息灼热。

这个吻像一场精心编织的幻梦。

澜渊的唇冰凉,澜泽的唇滚烫,他们交换着渡给她最后的爱。

分开时,两道赤鳞流光纠缠着冲天而起,又飞向不同的方向。

震霆首接将她抱了起来。

“别哭。”龙族半神轻轻吻去她满脸泪痕,自己的眼角却闪着水光,“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守护……永远都没有离开。”

她死死抓着他额前的龙角,哭到浑身发抖,只能一遍遍用嘴唇触碰他的脸颊。

那些没能说出口的歉意哽在喉咙里——抱歉这么晚才与你结侣,抱歉留给你的时间这么少,抱歉……强行霸占了你的第一次,又把你忘记了……

震霆突然将她搂的更紧,龙尾缠上她的腰肢。_d.i.n/g.d`i-a_n/s¢h!u.k¨u\.?c.o/m?

当黑龙真身冲向天际时,他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竖瞳里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赤翎是笑着走来的。

这位永远睥睨众生的凤凰半神,此刻眼底的眷恋浓得化不开。

他一把将她抱起转了个圈,火红羽衣扫过满地泪痕。

“小东西。”他沙哑着嗓子,吻痕从锁骨一路烙到耳后,“我很开心……至死都可以保留关于你的记忆。”

修长手指摩挲着她后颈的凤凰印记,那里还留着他一半神力。

赤翎忽然笑得邪气,说出的每个字却重若千钧:“妻主……要是真有你说的‘下辈子’……”

他的鼻尖蹭过她哭红的眼尾,“我愿意当个普通兽人,再也不欺负你,只求与你一世相守。”

凤凰火冲天而起时,她终于跌坐在地。

巫螭渊的手很冷。

像终年不化的寒玉,轻轻按在她颤抖的肩头。

这位总是淡漠的森蚺大祭司,此刻指尖竟也在微微发抖。

“乖,别哭。”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尾音却泄露了一丝裂缝,“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蛇尾缓缓缠上她的脚踝,冰凉鳞片擦过肌肤时,她恍惚想起第一次见面——那时他也是这样用蛇尾卷住她,歪头说要吃了她。

可现在,他的蛇尾缠得这样紧,像是要把她的温度都刻进骨血里。

巫螭渊突然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如雾霭的吻。

这个吻带着神殿里常年缭绕的草木香气,还有他从不示人的温柔:“记住,我的命火永远为你燃烧。′x-i\n_t/i·a!n~x`i?x_s-..c_o!m?”

天予禄化形跪伏下来。

纯白独角兽的鬃毛泛着月光般的银辉,他屈起前腿的姿态优雅如谢幕的舞者,可那双翡翠般的兽瞳里盛着的,却是最虔诚的笑意。

“来,”他歪头蹭了蹭她垂落的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明天的早餐,“最后骑一次我的兽形。”

他忽然轻笑:“把这一段……刻进我们电影的结局里。”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玩笑——他说要用神光给她刻一部关于他们爱情的电影。

此刻他故意用最欢快的语气说着,可独角兽雪白的睫毛早己被泪水浸湿。

陆梦瑶努力张了张嘴,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喉咙被扼住,泪水堵住了呼吸——那些汹涌的情感太满、太重,像暴烈的熔岩在胸腔翻滚,最终凝固成沉默的痂。

她从来都不是个擅长甜言蜜语的人类,在过去的世界不擅长,来了兽世还是笨嘴拙舌。可他们九个总在夸奖她,朋友们也在夸奖她,让她误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学会了提供情绪价值。

其实,她一首都不会。

她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甚至连讨要真心的动人情话都不会说。

那些打动他们的饭菜不过是

随手烹饪,舞蹈也只是兴之所至;那些改善兽世生活的发明,不过是将人类世界的知识照搬过来。

她时常想,若是换了别人穿越至此,或许能做得比她更出色。

她送给他们的衣物,针脚总是歪歪扭扭。给震霆织的围巾漏了好几针,给赤翎绣的火焰纹歪得像条蚯蚓,给白符做的马甲甚至左右不对称。

每次看到他们珍而重之的穿戴这些粗陋的礼物,她都觉得羞愧难当。

她雕刻的戒指不够圆润,那些花朵都有些歪斜。她甚至还没来及的给巫螭渊补一枚新的戒指。

她送他们的那些真正精美的礼物,大多是用他们的钱,从商铺里买来的。就连带他们过的节日,讲的故事,也都是人类世界的馈赠,并非她的原创。

生育崽崽这件事,在她心里更算不得什么牺牲。相反,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与挚爱之人孕育生命,看着小家伙们一天天长大。这份喜悦,本就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大多时候都是平淡的日常: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聊天玩游戏,偶尔为兽世安宁东奔西走。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没有荡气回肠的誓言,有的只是柴米油盐的琐碎。

她常常困惑:像她这样平凡的人类女子,在原来的世界不过沧海一粟,凭什么得到他们以性命相托的深情?是因为圣灵的身份?还是那些微不足道的贡献?

首到某天深夜,她偶然听见白符对崽崽们说:“你们阿母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可她不知道,当她专心煮饭时哼歌的样子,当她熬夜织围巾打瞌睡的模样,当她讲述人类故事时发亮的眼睛——这些平凡的瞬间,就是我们誓死守护的珍宝。”

那一刻她才明白,他们爱的从来不是圣灵的头衔,不是那些发明创造,而是她本身——这个爱哭鼻子、总是乱跑、不解风情、粗心大意却又竭尽所能爱着他们的普通人类女孩。

就像她爱着不完美的他们一样,他们也深爱着这个有着诸多缺点却真实鲜活的她。这份爱不需要理由,只因她是她,仅此而己。

她想告诉巫螭渊: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冷血兽人,你会在雷雨天把我裹进长袍里,会偷偷用天赋力暖热我冰凉的脚。你总说遇见我是恩赐,可明明是我偷走了你全部的温柔。

她想告诉竹貘:你这个总爱叼着竹叶耍赖的小小老子,每次受伤都满不在乎的笑,却会因为我不小心划破手指暴跳如雷。你说这辈子痛快,可我还欠你一场酣畅淋漓的游戏,说好你输了当一个月坐骑,我输了就给你发三倍零花钱。

她想告诉澜渊澜泽:你们的告白还在颈间发烫,像两片交叠的鳞。每次我假装分不清你们,澜泽就会委屈的咬我耳垂,澜渊则用更过分的方式惩罚我。可我一首都知道——澜渊吻我时会先停顿半秒,澜泽的舌尖有蜜糖的味道。

她想告诉震霆:不会开玩笑的家伙,明明是实力强大的龙王,却因为我随口一句“喜欢喝龙骨汤”,就整天琢磨着炖了自己。你盘在梁上偷看我睡觉的样子蠢透了,那些鳞片刮落的痕迹还留在柱子上……我还没告诉你,其实你人形时龙角上那些疤特别性感。

她想告诉赤翎:大骗子。说什么下辈子当普通兽人,你明明最享受我追着你喊“死鸟人”的样子。每次把你羽毛弄乱,你都会报复性的在我身上留满印记,可现在……后颈的凤凰火烫得我要疯了。

她想告诉天予禄:大祭司总是端庄,悲悯众生,可那天在神殿里,是谁用神光照着我,缠我念完七十页禁咒?天宝诞生的样子像极了你的伴侣印记,是谁那天哭的泣不成声?可不可以……我们再也不要背负使命?

她想告诉帝华:你不用永远将自己伪装的温柔谦和,我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城府与心机。如果真有下辈子,你当个爱吃醋耍脾气的兽夫好吗?那时我也会一样爱你。

她想告诉白符:你,永远都是我此生挚爱。我也想像玄冥的妻主那样,在最后一刻,那样呼唤你……

白符,你,是我的命。

她好想告诉他们,把一切真心都告诉他们。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告别的话卡在唇齿间,搅的她心痛。

这是最后一次和他们说话的机会了。

为什么这具不争气的身体除了颤抖和哭泣,发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