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武曌谋划，一意孤行
狄文正一针见血，武曌、上官婉儿君臣二人皆似乎浑身一颤。
在场百官此刻也品出了其中的深意和奥妙，这已经不是李琰性命的问题，不是契丹国的问题，而是武曌名声的问题。
当老丈人的出手帮女婿报仇，武曌这当母后的反而要出兵帮仇人。
这事传出去，跟说武曌杀了李唐嫡系血脉，有什么区别？
“狄文正，你放肆！”上官婉儿当即指着狄文正的鼻子大骂，“什么帮凶，什么复仇，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些都是术尔丹的阴谋吗？”
确切来说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赤果果的阳谋。
也不是术尔丹设下的阳谋，而是李琰为武曌定下的阳谋。
北夷大军集结是为了报仇，没想瞒过任何人，发兵契丹是为了灭国，这一层的意思，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可是却把武曌驾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派兵支援契丹，她就是质子杀儿的帮凶。
不派兵支援，一旦术尔丹灭了契丹，武曌在草原的威信荡然无存。
连自己的属国都保护不了，何况只有一纸盟约的其他诸国？
“还请陛下三思！”
狄文正开衣袍，缓缓跪下。
他速来不喜欢与人争论，尤其是和上官婉儿这种自信心爆棚的女人。
这等无意义的争端，在他看来不光很愚蠢，而且很荒唐。
而且，这等道理，陛下能看不出来？
自然是看得出来，却不敢承认罢了，送皇子去北夷和亲，本身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陛下看得出来，只是陛下不愿意承认罢了。
在场的文武百官也同样如此，齐齐跪下，高呼：“请陛下三思！”
“你们你们这帮人是是要逼宫吗？”
上官婉儿气地浑身发抖。
这帮臭男人绝对没安好心眼，就是心里还惦记着李唐江山，就是还在想着要让李琰回来。
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玩意儿，一个个愚不可及！
嘭！
“够了！”
武曌猛地一拍龙椅扶手，俏脸微微发白，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怒意，傲人随之起伏。
见武曌这般，上官婉儿也连忙下跪，“陛下息怒！”
武曌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而后缓缓站起身，“朕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明白你们在想什么？但，朕的决定断然不可更改！”
“否则，如何信于天下？”
“此事无须再议，朕已有决策！退朝！”
在狄文正等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武曌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狄文正在心底深深叹息一声，陛下啊陛下，难道您不知道，人世间的事从来是怕什么来什么吗？
若是继续固执己见，怕是终要酿成大祸！
武曌就是这般人物，作为开天辟地唯一一位女皇帝，她对于李唐的情感很是复杂，政变上位的她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声誉。
可越是如此，武曌就越是整日战战兢兢，她的决定不会错，更加不能错！
否则，这些年累计起来的女权尊严会顷刻间消失的荡然无存。
下朝之后的武曌来到御花园，呆呆地看着浴池中的锦鲤，随行的侍女连忙递上鱼饵。
“闹来闹去，瞧着生厌。”武曌话语中透着一抹杀意。
憋屈！很是憋屈！
明明看得出来术尔丹和北夷没安好心，明明知道复仇是假，吞掉契丹是真，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动就是错！“陛下！”
这时，上官婉儿就匆匆冲到武曌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份密信，“陛下，耶律朵发来密信！”
武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周遭的侍女眨眼便退了个干净。
打开信件一看，武曌的眉头瞬间拧成的川字纹，这下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了。
装作不知道，武曌还有得选，可以作壁上观，静观其变。
可若是知道却不伸出援手，对于大周的信誉而言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可是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宣扬和耶律朵的姐妹情。
契丹国又是大周属国，如果这都不出手，其他的属国会怎么看大周，会怎么看武曌？
若是出手，那便真如狄文正所言，她武曌就成了杀儿子的毒妇！
“陛下，臣以为，术尔丹别有用心，一旦术尔丹真的拿下契丹国，将剑指山海关。”
“对我大周而言就是天大的威胁！”
上官婉儿担忧不已，山海关外有靠山城，那里是中原与北境各族贸易的起点。
里面隐藏着巨大的利益，作为女帝宠臣，她自然参与其中。
若是此地被术尔丹控制，对上官婉儿而言，损失不可估量！
“你也觉得，朕不该让李琰去和亲？”武曌岔开话题，态度不明。
一切的事端都是从李琰去和亲开始，若没有此事，便不会有这么多乱事。
上官婉儿连忙下跪，“陛下，公主能和亲，太子亦可，此事无可厚非，臣从未觉得有半分不可。”
“可事实证明，李琰去北夷和亲之后，我大周的边境反倒是不安稳起来。”武曌目光悠然。
“那也只是只是因为”
上官婉儿眼珠子转了转，“北夷早有不臣之心！与陛下的决策无关！”
“哈哈哈！”武曌笑得花枝乱颤，“满朝文武倒是没有婉儿你看得清楚。”
是她错了吗？当然不是！
是术尔丹狼子野心，即便不送李琰去和亲，术尔丹还是会找理由对契丹下手。
上官婉儿眼皮一跳，猛地看向武曌，“陛下心中早有决策？”
“此事很难吗？看似缜密，实则漏洞百出！”
“术尔丹即便拿下契丹也不过只是险胜。”
武曌的语气无比轻松。
契丹有二十万军士，北夷又不擅长攻城，损兵折将在所难免。
上官婉儿皱起眉头，思索着话中的深意，“陛下，打算放弃契丹？可若是如此的话，其他属国肯定会怀疑陛下天威，到时候再生乱事，也尚未可知”
和大周关系最好的契丹都被灭了，其他的属国觉得大周保不住他们人人自危，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大周这个大佬靠不住，那就不如自己过自己的，何至于顶个属国名头？
“契丹被灭了又如何？他术尔丹就有理由一直占据着契丹国吗？”
“难道朕就不能发兵帮朕的好姐妹讨回公道，复国吗？”
上官婉儿闻言瞳孔地震，一步十算，不愧是陛下！
术尔丹拿下契丹国，复仇之事就算是结束了，届时她大周再发兵，那就是帮契丹复国，和李琰无关。
谁还敢说陛下是质子杀儿的毒妇！
还能好好教训一番术尔丹，可谓是一举两得，至于李琰死不死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那死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李琰？
此举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