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周臣政忽然起身踹翻了她跟前搭建的简易茶桌，装满水的一次性纸杯哐当砸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女人瑟瑟发抖地捂住耳朵，“我真不知道。”
“行。”
周臣政往后退了一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袁可为现在在哪里？”
“人民医院。”对面稚嫩的嗓音很快给出了回答：“周叔叔，动动脑子也知道，您上次踹得有多狠，他一时半会儿可出不了院。”
“拜谁所赐？”
周臣政挑眉反问。
方羽这个黑心的东西，两头卖。
“难道是我吗？”方羽笑了两声，“周叔叔，袁可为说的没错，确实是你害死我爸爸的呀，只不过他太蠢了，有时候敌人的敌人不一定会成为朋友。”
“我是讨厌您，但我也不会喜欢他，我很乐意看到现在你们狗咬狗的情况。”
“不错。”
周臣政嘲讽了句：“好好培养，确实能危害一方。”
“多谢夸奖。”方羽就当没听出他阴阳的意味。
“不过有个词你说的不对。”
“什么？”
“不是狗咬狗，我收拾完袁可为之后，自然也会来收拾你，不仅是你，你妈，你那个还在喝奶的弟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至于我的软肋，方羽，请你清楚地意识到一点，我和我太太去会出现的地方你们一辈子也踏足不了，所以别再妄想从我太太身上下手，在这个城市挣扎着活下去，才是你们即将要考虑的事情。”
周臣政说完便摁了挂断键。
幽深的目光擒住眼前的女人，“方志明有没有和你普及过，我们一般会怎么对嘴硬的犯人？”
女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不是对你。”
周臣政撂下这句话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地下室的出租房。
男人低沉的嗓音和关门声一同传来，“你试试，在我到医院之前，袁可为跑不跑得掉。”
袁可为刚挣扎着从病床上下来，就和进门的周臣政视线撞了个正着。
“不错，还能下床。”
“叔叔，您怎么来了？”袁可为佯装惊讶，在看到男人冷到结冰碴子的脸色后，褪去了伪装，“我今天可没听护士说有谁要来看我。”
隔着一道狭窄的病床，袁可为仰头迎上男人的目光。
尽管他故作镇定，可攥紧白色床单的那只手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知道，周臣政是来秋后算账的。
这一个多月里，他甚至放松警惕到以为周臣政忘了这件事。
他可没听到有什么死人的消息，至少证明了周臣政的老婆孩子都性命无虞。
袁可为一边可惜没出现个母子死在手术台上的情况，一边又侥幸觉得既然母子平安，那周臣政会不会就把他干过的事抛之脑后？
他惴惴不安地想着。起初还会担心，可一个星期、两个星期过去后，完全没有周臣政来找他的迹象，他逐渐松了口气，越发肯定自己的念头。
——周臣政并不打算找他算账了。
可现在这个局面……
他根本跑不掉，稍微用点力气，就牵扯到断裂的骨头，浑身都会疼。
“是啊，没听说，所以护士也不会来。”周臣政淡漠接话。
他绕到另一边，拎鸡仔似的把袁可为扔上床，“来，我看看，上次踢到哪儿了。”
袁可为才不信这个男人会有这么好心。
他警惕地盯着周臣政。
不信归不信，但他现在确实没有反抗的资本。
袁可为瞄准了床头的护士铃，想找个机会按上去。
周臣政像是能猜透他心里的想法似的，直接拔了护士铃的电源。
袁可为瞬间就泄气了，但也没告诉他自己伤到了哪里，只是任人宰割一样地躺在病床上。
他不说，周臣政就自己摸索。
指尖按上去，口吻温柔地询问：“疼吗？”
手上的力道可不轻，和他的语气简直呈现两种反差。
袁可为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周臣政像没看到，换个地方继续压，“这里呢？”
“也不疼吗？”
他又使了点力气，从一根手指换成掌心。
力道猝不及防地袭来，疼得袁可为没忍住，痛叫了一声。
冷汗直往外冒。
脸色惨白。
袁可为呼吸急促，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
周臣政还在按。
还专挑他断过的骨头按。
袁可为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骨头再次断裂的细密挤压声，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到底哪儿断了啊？”男人的语气疑惑得好像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猛地，袁可为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
他仰起身子，一口血趁机喷射出来，滴溅在纯白的床单上，扎眼得很。
“看来需要帮你叫医生。”
周臣政信步离开病房。
等他把医生喊过来的时候，他唇边的血早就干了。
周臣政施施然站在医生身后，语气自然又关切地询问：“你妈妈身体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