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罗刹国见闻
--
罗刹国坐落于西贺牛州的极北之地，乃是这片广袤大陆上少有的大国，罗刹一族自古以来便栖息于此。
哪吒压低云头，穿梭于云雾之间，目光掠过西洲的山河，一路疾行，直至踏入罗刹国的疆域。
黄昏时分，天边残阳如血，哪吒轻巧地落在一片荒野之上。她身形一晃，化作了铜道人的模样，沿着一条宽阔的两丈河流，缓步前行。
夜色渐浓，直至亥时，她终于在河的对岸，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灯火。
哪吒心中一动，正欲过河去探个究竟，或许能找个人族村落借宿一晚。
就在这时，她瞥见对岸有一名男子从屋中走出，男子手中提着木盆，怀里还搂抱着一个稚嫩的婴儿，神色匆匆地往河边赶来。
哪吒按下动作，静静地站在河这边，默默注视着男子的举动。
只见男子来到河边，将木盆轻轻放入水中，一手稳住木盆，一手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婴儿放入盆中。
这番举动，显然是要将孩子顺着河流送走。
然而哪吒却从男子眼中捕捉到了一抹不舍与痛苦，他双手紧紧抓着木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娃，是爹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活着！”男子泣不成声地低语着，最终狠心松开了手，木盆载着婴儿缓缓向下流飘去。
男子起身目送着木盆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快步回到屋里。
哪吒心中有惑，但她并未贸然插手，只是静静地等在河边。
片刻之后，她过河来到那个村子，走到刚才那男子出入的屋子前。屋内传来一男一女压抑的抽泣声，清晰可闻。
哪吒没有犹豫，轻轻叩响了屋门。
敲门声似乎惊扰了屋内的男女，里面的哭声骤然停止。
哪吒见状出声道：“道祖慈悲！善人莫怪，贫道云游至此，想在宝地借宿一夜，望能行个方便。”
许是闻得女声，又是个道士。屋门缓缓打开，开门的正是刚才那名男子。
他眼眶微红，借着灯火看清了哪吒的装扮，一身道袍料子上等，脸上戴着精美的青铜面具，背后还背着宝剑。
男子不敢怠慢，连忙侧身请哪吒进屋。
“道祖慈悲，善人福寿无量！”哪吒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步入屋内。
男子关上屋门，唤出妻子与哪吒相见。哪吒见那女子也是眼眶通红，心中便知刚才哭泣的女声便是这位女子。
互相见礼后，男子试探着问道：“不知道长是何方道观的高人，怎会到这罗刹国来？”
哪吒缓声说道：“贫道来自东边的大汉王朝，师承龙虎山天师府。此番下山云游天下，乃是奉师命除魔卫道而来。”
哪吒有意表明自己是个有本事的，想引得这家人主动相告。
果然，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他忽然跪下磕头道：“求道长救我儿性命！”
女子也愣了一下，随即跟着跪下叩首，嘴里哭喊着求哪吒救救她的孩子。
哪吒望向男子，沉声问道：“你说的孩子可是你刚才在河边抛下的娃娃？”
男子闻言顿时泪如雨下，他哭求道：“道长啊，还请你大发慈悲，施展手段，帮我夫妻追回孩子吧！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啊！”
哪吒心中一动，道：“好，贫道帮你追回孩子。但你们必须将事情原委如实告知于我。”
说罢，她推开屋门，驾云而去。屋内夫妻俩又惊又喜，只能不停地磕头祈求。
不过数息之间，哪吒便抱着一熟睡的娃娃回来了，顺便还将那木盆也带了回来。
夫妻俩接过孩子，千恩万谢之后，男子才缓缓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不瞒道长说，我们这个村的人其实都不是罗刹国的国民。罗刹国里根本就没有原住的人族。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南边堕和罗国的百姓。
罗刹一族喜食人肉，年年都会进犯周边的人族城池抓人食用。他们天生神异、会飞空、会地行、捷疾可畏，人族的将士根本难以抵挡。
于是我们堕和罗国的国王便和罗刹王签订了一份契约，每年主动进贡一定数量的青年男女、童男童女以及无数的猪马牛羊来换取和平。
那些童男童女被进贡到罗刹国后，很快就会成为罗刹贵族的盘中餐，被分尔食之；而我们这种青年则会被分派到各个部族为奴为婢，直到年老体衰不能动弹之时就会被吃掉。
我们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是被进贡给罗刹国的贡品啊！
我们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给北边的一个罗刹部族耕地种菜、圈养牛羊...”
说到这里夫妻俩不禁抱头痛哭起来。
哪吒闻言问道：“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被罗刹看见？但你将他顺着河流飘走就能救他的命吗？这里是罗刹国啊！到处都是罗刹！他能飘到哪里去呢？”
男子抹着眼泪解释道：“道长有所不知！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相传罗刹国的公主自小就在灵山大雷音寺听佛祖讲经，所以她从未吃过人。
不仅如此，她还有一颗善心，会保护人族。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惹怒了罗刹王，被赶到了海边，不准她回王都。
传闻中只要将孩子顺着河流飘下，到了海边，罗刹公主就会救下孩子。
虽不知传闻真假，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这孩子留在村子里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根本保不住他！”
听到这里哪吒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她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你们想我如何救这孩子？”
男子道：“我们想请道长帮我们将这孩子找个好人家收养。”
哪吒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明日就将这孩子带到海边去，寻找那罗刹公主。若她真如你们所说是个善人，且愿意收养这孩童，我便将孩子交给她；
若传闻有误，我便将他带到大汉朝去，为他寻个良善之家。这样可好？”
夫妻俩闻言喜出望外，连声道：“甚好！甚好！”
--
翌日，还未天光，哪吒便与这屋的夫妻告别，抱着孩子顺着河道往下游走去。
还没走出半里地，她就迎面撞上了一队骑马狩猎的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