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误入

“我不顾伤势,快马加鞭赶到关汜城。”

“沧浪门的人却告诉我,他们的大小姐一直在庄子里,并没有出过门。我在城中打探,他们也说没见过大小姐带什么陌生男子回来。我的伤势加重,只能先离开寻医休养一段时间。等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又回到了关汜城,这次我亲眼见到傅烟络与我丈夫一同去了芳菲阁。我追上去,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同我联系,傅烟络愣了一下,搂着我丈夫的胳膊指着我问他‘这个人是谁?’,他居然也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问道:‘姑娘,在下曾在哪见过你吗?’”

当时的邱月缘难以接受多年的爱人用这样全然陌生的眼光看她,也难以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时也怔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傅烟络却不再等她开口,拉着人便走,邱月缘还能听到她一边走一边悄悄说:“不会是碰上疯子了吧,看她长得这么漂亮,没想到脑子有问题。”

“罗哥哥,我们还是下次再来这里吃吧!”

邱月缘没听见那人的回答,他们便走远了。

“后来我几次确定,发现我丈夫确实就是失忆了。沧浪门不允许我进入,我也只能先在关汜城住下,隔一段时间偷偷去找他一次,再从长计议。一次他突然晚上找上门来,告诉我他都想起来了,说要跟我马上离开那里,回去再解释。”

“我们出城没多久,沧浪门就派人追了上来。我们只能一路躲避,但是却始终甩不掉他们。我丈夫身上的伤太重,没养好就一路奔波,最后还是被抓回了关汜城。他们将我丈夫带走,又将我软禁起来,我之前重伤刚好又添了新伤,更糟糕的是,我怀孕了。”

邱月缘终日被软禁在关汜城边缘的一个小院里,身边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可以差使,无论是罗梦觉还是傅烟络都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傅烟络来了。

“姐姐。”傅烟络艳丽的脸上满是明媚的笑,“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来看你了,只是我夫君不让。”

“我身子弱,现下又怀了孩子,夫君之前担心孩子月份还小,到处走容易冲撞了。”傅烟络笑着上来握住邱月缘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邱月缘呆呆地任她拉着手摸上她浑圆的肚皮,看上去比自己的还要大上一点。

傅烟络柔柔地说:“比姐姐的孩子还要大半个月呢,到时候宝宝出来没多久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到时候姐姐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姐姐爱读诗书,以后还可以教他们认字……”

“罗梦觉呢?”邱月缘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打断她自言自语的话,“他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为什么不是他来跟我说?!!”

如果邱月缘这时能看见她自己的表情,就会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

傅烟络闭上了嘴,微笑着望着她。

像是在看什么笑话。

邱月缘也瞪着她,眼睛红得要滴血,一字一顿道:“你们拿我威胁他是不是?!”

“孩子是谁的?!”

傅烟络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清冷美丽、平和优雅的人,心想不过如此。

她摸了摸肚子,轻声说:“罗哥哥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谁能逼迫得了他呢?”

“几个月前,我们就成了婚,你在这院子里,有没有听见外面的鞭炮声?”

“哦对了,你送他的剑穗,罗哥哥叫我还给你。”

“后来我就趁着生产完,院子外没什么盯梢的人,悄悄抱着孩子跑了。”

周折玉:“……”刚生完孩子就这么水灵灵地下地跑了?

“……没跑过,孩子被抢了回去,追来的人本想将我就地杀了。”

“又有路过的人救了你?”

邱月缘轻轻嗯了一声,“后面的事你差不多就知道了。”

“你在关汜城住这么久,都没人见过你吗?”周折玉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走。

邱月缘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含糊道:“我找人换过……”其实在带着孩子逃跑时,那些人就划花了她原本的脸。

“那你花了这么多年功夫,吃了这么多苦回来,就只为了找孩子吗?”周折玉继续吐槽道,“不顺便报复一下那对渣男贱女?”

“……还有沧浪门背后炼药这事。”

周折玉简直恨铁不成钢,难以置信世上还有这样一朵“善待他人,谋害自己”的圣母白莲花,迎着大风自己都开不动了,还记着普照其他人。

“你真是……”真是什么呢?

还没“真是”完,不知前面走着的人不小心一脚踩到了哪里,只听寂静无声中轻轻响起“啪嗒”一声,落在悠长山洞中像是一声没头没尾的叹息。周折玉头皮一麻,还没来得及反应,地上突然豁开一个黑洞,前面走着的人直接掉了下去。周折玉迅速往前去抓,抓住了邱月缘的衣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自己脚下踩着的地也忽地豁开了。

前后不过一刹那。

周折玉前脚刚想着“完了”,后脚就坠入了水里。

水流湍急汹涌,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周折玉屏住一口气,挣扎着扯住身边人的胳膊,下意识地将人往自己怀里按。

周折玉牢牢护着怀里的人,顺着水流往下,一路不知受到多少冲击,才渐渐有暗渠分流,水势稍缓了下来。后背撞到石头上,他急忙将手里的人往岸上推,自己也翻身上去。

周折玉脊背撞得生疼,毫无顾忌的脸朝下趴着,感觉今后脊梁都再也直不起来了,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我也是个圣母。

邱月缘爬起来咳了好几口水,又赶忙爬过来看周折玉的情况,见人好像没什么事,犹豫了片刻,还是诚心道:“……多谢。”

说完便起身观察周围。

这是一条地下暗河,周边湿气很重,又常年不见光,郁郁葱葱的青苔遍布各处,邱月缘扶着墙四处张望,感受到一阵阴冷潮湿的风,不知从哪儿吹来。

她各处走了走,又站在那儿屏息听了一会儿,出声道:“好像风是从那边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