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沈老爷子已经候在了舷梯处,看见众人搀扶的谈老太太立刻迎上去,伸出双手热情去握。
“两年没见,老太太愈发显年轻了。”
老太太笑道:“我老多啰,趁着腿脚还方便得多和老朋友走动,倒是你还老当益壮,全国植树的号召才过去不久,又忙起了歌剧。”
“是小媛告诉你的吧,这孩子去你那比待在家里还多,怕是被什么给绊住了,还望老太太不要怪罪。”
老太太眼神闪烁。
“怎么会,小媛比霓霓大不了几岁,自然也是阿臣的妹妹,我疼还来不得。”
“说到屿臣,怎么没看到他?”
船头二楼的露台,坐着好些个西装革履的,宴会上不知多少双眼睛在往这里瞧。
听说谈家三少爷也在,上次娱乐报撤得太快,还没来得及见过他的,都问哪个是,别人就那个呀。
瞧了半天只看到他背对着坐在沙发上,指间的烟被海风拉成丝,没看到正脸都可想见是一张混世皮囊。
沙发的几位男人身旁都围着莺莺燕燕,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不少。鱼龙混杂便不容易引起注目,于是有些很多胆大的,哪管婚约在身,先玩个尽兴再说。
岑东凑过来,“大半个月没见你的lina,怎么突然不爱了?”
别管是不是逢场作戏,这厮出席这种类似场合必得当吉祥物带着,挡桃花利器。
谈屿臣瞥他一眼,玩味道:“我爱的不是你么?”
“老子可是纯直男!”
“我还就好掰弯直男这口。”
“滚滚滚!”
岑东本来想细问,结果被他一通插科打诨,鸡皮疙瘩掉满地。
身旁有人递酒过来,谈屿臣接过瞥了眼,拿在手里轻晃,靡金酒液在杯中晃起涟漪,气泡附着在杯壁上。
岑东和他碰杯后,见谈屿臣没动。
“不喜欢这个年份?”
沈老爷子拿出来待客的酒自然是好酒,只是这厮嘴可不是一般挑。
谈屿臣没有笑意的勾了下唇。
“不喜欢喝加料的。”
岑东正纳闷,就见沈媛大步朝他们走过来,脸上惊魂未定, 夺过他们的酒倒进旁边的酒桶。
“你们没喝吧?”
岑东懵逼了,“沈大小姐这是?”
没和谈屿臣有个好结果,不至于连杯酒都不给他们喝吧。
“刚才我从房间出来无意听到周家二小姐她们的聊天,说是买通宴会上的侍者铤而走险,我怀疑她往你们的酒里加了东西。”
“我靠!”
岑东一口酒喷出来,这些女人玩这么直接的嘛?
沈媛说完去看谈屿臣,他依然是刚才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
得知被下药,连表情都未变化分毫。
倒是这几秒的注目,男人抬眸瞥向她,海上浓云覆盖,他幽澈眼瞳像是夜色里的锚点,不动声色窥探她的自导自演。
沈媛心头一窒,那阵莫名的压迫让她喘不过气。
她已经不敢再多看他了,让侍者撤了所有酒,重新上。
离开之后,她越想越慌,跑回房间给孟九轶发去消息。
“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万一他不喝后面那杯酒怎么办?”
对方没回。
昨晚孟九轶告诉她,药会下在重新端盘上桌的酒里。
可万一谈屿臣察觉怎么办?
她刚才是不是露出马脚了?
吧台的其他人得知刚才的奇葩事,笑着打趣道:“咱们三少爷是什么转世潘安吧,怎么谁都惦记?谁还记得上回在游艇上,那妞也不知道从那搞到的房卡,半夜裸身奔去他床上,结果被人连带着被子一起扔出来了。”
谈屿臣根本没在听,手上勾着个打火机无聊旋转,橘色火焰如同炽芒缠绕着他手指。
他不经心朝宴会厅瞥去,随意一扫,又轻慢收回。
“什么潘安,明明是转世唐僧,每天堪比西天取经,时时刻刻跟妖精斗法。”
“斗什么法?”
身后忽地传来许衍之带着笑声的询问。
有人看到他来了空出中间的位置,递上了烟,他今天一身银灰色的西服,在灯光下显出深沉的层次感。像是踩着夜色,舟车劳顿而来。
的确是舟车劳顿,因为他父亲的某些并不愉快的事情——他才刚刚远赴了德国。
岑东啧啧道:“大忙人,前晚问你还在慕尼黑吧,我还想应该见不到了,难不成你对沈老爷子有什么私情?”
许衍之摇头失笑,眉眼间的疲惫都被淡化在烟雾之下。
“明天和建工集团的刘副工程师有局斯诺克。”
冰块沉入杯底,酒液瞬间涌上来,谈屿臣并没有喝的意思,抬眸看向对面的许衍之。
“许董工作忙碌之余,还时刻惦记着练桌球,难怪能教别人。”
许衍之吁出口烟,半眯眼笑了笑,“你这话,确定是在夸我?”
“当然。”
他扬了扬眉,“诚心请教。”
宴会厅又到了许多人,谈屿臣随意扫过去,就见孟信诚正在和人社交,孟音彤和谈霓待在一块,还没和表姐多聊几句。
谈霓就看到远处哥哥冲她勾了勾手指,像招小狗一样。
谈霓屁颠颠跑过去,贴在他沙发后面,偷看对面的许衍之。
“哥哥怎么啦?”
谈屿臣掸了掸烟灰,语气随意,“交了新朋友,就忘了你的旧朋友?”
谈霓反应了一会。
“哦你说小九啊,她没来,前两天她去英国看看他弟弟了,我也好想她。”
英国。
海上风大,皎洁的月亮被厚厚云层遮挡。
没什么风景可看了。
他额前碎发被海风凌乱的扫,垂下眼,将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旁边有人拿杯来碰,谈屿臣并没有碰桌上那杯酒。
而是拿杯倒水,和对方心不在焉一碰,冰水入喉,身体冰冰凉凉。
【怎么办?他没有喝那杯酒!】
【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会失败啊?】
【孟九轶你说话啊!】
沈媛的消息夺命连环跳,在裤包里面不停响。
孟九轶穿着侍者的衣服,脸上的人皮面具,是找人一个月前赶制的,五厘米的增高,六层的衣服,还有刻意剪短的头发。
这些足足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捏紧酒盘,看着男人手里那杯水越来越少,而他突耸的喉结一滚一滚。
果然猜对了!
沈媛蹩脚的演技就是第二层烟雾弹,谈屿臣只不过睨她半眼,就能将她整个人看得穿透。
他绝不会再碰酒。
但药其实从来都不在酒里,而是在无人注意,只不过拿来做装饰品的冰水里。
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