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一路出了城。
来到了十里湖。
护卫将秦霜迟的轮椅抬下马车后，便停在路边等候。
而秦霜迟坐着轮椅缓缓往湖边亭而去。
江凝晚绕路靠近湖边亭，躲在树丛后，一眼便看到了那亭中单薄纤细的身影。
已经入冬，湖边的夜里寒风更甚，那女子只着单衣， 更显纤细身影。
发丝束在身后绑着粉色的发带，明艳的青绿色衣裙温婉动人， 那打扮好生眼熟，像是她未出嫁时的装扮。
很快，秦霜迟来到了亭中。
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两人举杯共饮，月光下，秦霜迟冰冷的脸上泛着笑意。
像极了一对有情人，月下相会。
女子起身走到秦霜迟身后，按了按他的肩，也是在那一刻，江凝晚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心头陡然一紧。
凌锦澜！
怎么是她？
这段时间秦霜迟夜里出门，都是来见凌锦澜？
握紧了拳，江凝晚转头离开。
……
大约在子时，楚王才终于回来。
当秦霜迟进入书房，看到眼前的一幕惊了一瞬。
江凝晚双手环胸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等着他。
“有事吗？”
“有！”
一旁的萧澜干咳了两声，“咳咳，王爷， 王妃等你一个多时辰了。”
“想必是有要事商量，属下先退下。”
说着便立刻退出了没有硝烟的战场，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秦霜迟沉默片刻，坐着轮椅缓缓靠近，来到书案对面，“怎么了？”
江凝晚稳坐在椅子上，神情不悦，开门见山道：“你今晚去见凌锦澜了？”
“嗯。”
“这几日都是去见她了？”
“嗯。”
“你知道你演的很烂吗？”
“嗯……嗯？”秦霜迟微微一惊，不解地看着她。
江凝晚拿出一枚药丸放到桌上，“从你书房里找到的，九转生元丹。”
“江湖秘药，可在短时间内大大提升内力，以内力刺激浑身经脉，令将死之人呈现出生机勃勃的脉象，病弱之人服用如枯木逢春。”
“长期服用，反噬极强！”
“我就说你的脉象不对劲，看着正常其实早已枯竭，随时会丧命！”
“你应该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吧？”
“才故意与凌锦澜演戏，想要逼我离开你。”
“凌锦澜要是真喜欢你， 她又怎么会刺伤你，她是想杀你的吧。”
虽然不知道个中细节，但是仔细推敲便能猜到，凌锦澜因凌家遭遇而恨上了楚王，进入王府是想杀他。
她的一番话，令秦霜迟有些措手不及，不自觉攥紧了手心。演了好几天，还是被识破了，他就说不如不演。
凌锦澜这点伎俩骗不过江凝晚。
“说话呀？”江凝晚眉头紧锁，难掩怒意。
秦霜迟心虚，“我……没什么好说的。”
江凝晚一拍桌子，“既然你无话可说， 那接下来听我的，可有异议？”
“没有。”
“我已经想好新的治疗之法，明天开始，但有风险，会痛苦，能接受吗？”
“能。”
秦霜迟答应的十分爽快，江凝晚气也消了大半， 看向秦霜迟认真问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秦霜迟微微颔首。
“你可曾害过凌家？”
秦霜迟微微一怔，沉默了。
他的沉默，令江凝晚攥紧了手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要听你的实话！抛却一切外在因素，如实回答！”
她攥紧的手心微微出汗，生怕听到的是无法接受的答案。
沉默片刻后，秦霜迟抬起眼眸，眸光深邃而认真，“没有。”
坚定的两个字，让江凝晚松了口气。
“我相信你不会说谎！”
秦霜迟一生坦荡，江凝晚相信他的为人，不会骗她。
有了秦霜迟这句话，她便可心无旁骛地为他医治了。
“明天一早，就开始医治，这九转生元丹，不许再吃了！”
“凌锦澜那边，也不许再去见她！”
秦霜迟什么也不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平静不起波澜的神色下，是早已波涛汹涌的慌乱。
江凝晚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早些休息。”
她脚步轻松地往外走去。
那一抹动人的笑容，猝不及防拨乱他心弦。
直到江凝晚快走出书房， 他才转身，“即便医治，也不过三五年的寿数，可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他想让她知难而退，却又害怕她真的放弃。
江凝晚脚步一滞，沉默片刻，她缓缓转身。
“夫妻一体，我的未来不能没有你。”
“三五年，怎么也能找到医治你的办法。”
“我不会让你死的！”
既然忘忧姑娘的药丸能续命，那秦霜迟就不算是无药可救，能续三五年，也能续七八年，十几年……
总有办法让他活下去。
她坚定的语气，令秦霜迟浑身一震。
霎时心乱如麻。
直到江凝晚的身影消失在书房，他也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拿起书案上那枚隐隐温热的药丸，喃喃自语：“夫妻一体……”
“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