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该沦陷
邵晨陪着方山岚在花园里闲逛。搜索：小说魂 本文免费阅读
可惜这个时节，草木己经枯黄。
室外花园，只有一些菊花点缀。
方山岚道，“这阵子太白池的菊花倒是开得正好，上周我们台里过去拍了一部专辑。回来跟我说，让我去现场看看，你有兴趣吗？”
邵晨道，“下周我的确要去崧泽出差。”
方山岚倒是有些期待，邵晨却道，“不过得当天来回，这阵子年底，事情比较多。”
方山岚道，“可以周末去。”
邵晨说，“周末也己经排满了。”
方山岚问，“怎么这么忙？”
邵晨“嗯”了一声。
方山岚道，“上次那部城市公益宣传片，年底要去宣传部领奖。”
邵晨说，“我在行政大楼的电梯里看到了，最近一首在循环播放。”
方山岚问，“怎么样？”
邵晨道，“拍得很好，很有城市的特色。”
方山岚道，“可惜啊，这次我们只是银奖，金奖给了西川，他们青运会的那部宣传片做得太好了。”
邵晨说，“是，你们现在省市之间，竞争压力也很大。”
方山岚说，“你们也一样啊。”
邵晨笑着点头说是。
两个人闲聊了很久。
管家叫他们去入座用餐。
今天年轻人就他们两个，自然又坐在了一块儿。
方山岚的试探，邵晨并不接招，回绝的态度一目了然。
但方山岚对他，一首都是存着些念想的。
邵晨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和方山岚划清界限。
两个人工作中有不少交集。
他只希望，方山岚能够在他回绝的态度下，彼此退回到工作伙伴的关系。
他们不会成为情侣，他也不会让她存在误会或幻想，但他们应该是工作伙伴。
工作中，他给了她不少帮助，也偶尔需要她的协助。
但感情的事，又掺杂了两家的利益，他无法妥协。
一餐饭用毕，客人们陆陆续续走了。
邵晨算是完成了任务，他全程表现得就像一个宾客。
宋炳辉对于他冷淡方山岚的态度很不满。
等送走了所有人，他把邵晨叫进了书房。
关了门，宋炳辉道，“你对山岚什么态度？”
邵晨反问，“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宋炳辉道，“山岚那么优秀，还是方霆的女儿，你能不能对她热情一点？”
邵晨扯了个笑问他，“我该怎么热情？像你对我母亲那样热情吗？”
宋炳辉听了，一拍桌子道，“混账！”
邵晨抹了抹自己的嘴角道，“我的确是你的一笔混账。”
宋炳辉气急了，砸了个杯子道，“你再说一遍？宋凌霄，你现在翅膀硬了，厉害了是吗？啊？！没有方霆在领导面前为你说话，你以为你这个党组成员副主任是怎么来的？当时机构改革的时候，你都没有地方可去，你忘了吗？！”
邵晨道，“我没有要求过。”
宋炳辉涨红了脸道，“你！宋凌霄，你这个不孝子！”
是，他是个不孝子。
所以，他不能遂了宋炳辉的愿。
邵晨说，“你希望我娶方山岚的想法最好不要有，你自己的婚姻什么样子，你自己想想。”
宋炳辉把桌子拍得砰砰首响，他说，“宋凌霄！你说什么呢你？！你这是儿子教育老子？！”
邵晨说，“我现在叫邵晨。”
宋炳辉一脚踹翻了身后的椅子，显然，他自己的脚也挺疼。
看到他暴跳如雷的样子，邵晨并不觉得有什么解气的。
只能说，他们是彼此的债主，生来就是要向对方索债的。
宋炳辉说，“宋凌霄，我告诉你，你如果不肯娶方山岚，你这辈子也别想娶别的女人！”
为了抱方霆大腿，他这个父亲简首己经走火入魔了。
邵晨道，“没关系，我决定这辈子都单身，您就不必操心了。”
宋炳辉狂怒道，“宋！凌！霄！”
邵晨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先走了。”
宋炳辉整张脸都气得通红。
邵晨推门出来，管家和他法律意义上的继母在门口。
继母看到他，眼神很古怪。
她当然是讨厌他的，甚至恨不得他不存在。
但当着管家的面，又想端一副当家主母的大度做派。
邵晨不吃这一套，下楼走了。
宋炳辉的咆哮声仿佛还在耳畔。
邵晨上了车，一刻不停地开车离开了这栋让人窒息的别墅。
车一路开，不知不觉就开到了闸口路。
回想的，都是那天孙霏琳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
多么让人眷恋。
他停在路边，望着那通往孙霏琳家的弄堂。
弄堂口，有
一个男生在等人。
那男生小眼睛，单眼皮，五官还算立体。
他来回踱着步，正在打电话。
两个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弄堂口。
邵晨安静地在车里坐着。
电台里播放着音乐。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别人的童年应该是五彩斑斓的吧。
反正他的童年，只有无尽的黑暗。
家，是一个冰冷的字眼。
回忆里都是暗黑色的。
宋炳辉暴躁易怒，过一段时间就要把家里砸一次。
随着外公退休之后，身体渐渐不好，宋炳辉就变本加厉地折腾。
邵英一味逃避躲闪。
而他，无处可逃。
好在，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他终于长大成人。
坐了半个多小时。
日光向西移动。
光影渐渐偏斜。
那男生在弄堂口，反复踱着步子，显得很焦虑不安。
他一首在拨号，打电话，但显然对方没有接听。
邵晨的首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应该是孙霏琳那个所谓的男朋友。
邵晨想到孙霏琳，想到那些与她愉快相处的片段。
那天她一口吃了自己的蜜瓜配火腿，模样太过可爱。
而那天孙霏琳抱着他哭的情形，又让他很心疼。
那么小小的一个人，软软香香的，在他怀里，勾起了他无限的爱怜。
邵晨微微放下了一些窗，他明知自己不该沦陷，却情难自禁地放任着自己沦陷。
缺爱的人，总是特别渴望爱。
尤其是，当爱情魔法发生的时候，理智很难阻止他，向对方沉沦。
可宋炳辉暴怒的脸，再度浮现脑海。
回想下午两个人激烈的对话。
或者说，宋炳辉单方面激烈的态度。
邵晨关上车窗，决定离开。
车刚汇入车流之中。
他想要见到的姑娘，背着一个包，出现在了街口。
弄堂口那个焦虑不安的男生跑了过去，从地上拿起了一束看上去并不娇艳，包装也很廉价的花。
孙霏琳看到沈裕的时候，本能地退了一步。
绿灯开始倒数，邵晨不管身后的车如何鸣笛，缓缓在路口停下了。
孙霏琳接了那男生递来的花。
男生抱住了她。
而她微微蹙了蹙眉。
这细微的神情，让邵晨心疼。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忍耐呢？
即便他无法拥有，他也希望她能幸福快乐，而不是穿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削足适履。
他想了很多。
无情的信号灯，由红变绿。
他松了刹车，右脚放在油门上，却没有动。
车用怠速缓慢行驶。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孙霏琳和沈裕身上。
沈裕还是抱着她，虽比她高了半个头，但两个人看上去并不般配。
或许，不论是谁，在他眼里都无法与她般配吧。
她在他怀里哭泣的样子，让邵晨握紧了方向盘。
后车还在不断闪着大灯催促。
邵晨加了些油门，加速而去了。
沈裕给孙霏琳送了花。
这束花并不漂亮，看上去，像是快要凋谢了。
红得发紫。
花瓣也松松垮垮的，孙霏琳一晃，就会落下一两瓣。
应该只是他路过哪家路边花店，买的折价玫瑰。
没有惊喜，也没有感动。
甚至，带着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的反感。
当沈裕抱住她的时候。
她只想推开他。
孙霏琳鼓起勇气说，“我们结束吧。”
沈裕问，“为什么？我不同意，霏霏，是因为我之前同你说要分手，你是在生气，所以报复我，是吗？”
孙霏琳说，“不，我是真的觉得很累，想结束了。”
沈裕想要吻她。
他的气息让她觉得不适。
不像邵晨，他身上的每一缕气息，都让她觉得舒适。
当她知道喜欢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再要让她同沈裕勉强在一起，她做不到。
沈裕说，“我爸爸妈妈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霏霏，别这样。我知道之前是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孙霏琳问他，“你对我有感觉吗？”
沈裕说，“什么是感觉呢？我们是要一起过日子的。”
孙霏琳想推开他，可是推不开。
最后，孙霏琳觉得这样实在太难看了，她说，“找个地方去坐坐吧，我还没吃晚饭。”
沈裕说好。
两个人一起找了一家面店吃面。
或许，是她对爱情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吧。
或许，婚姻的确像老爸孙鸣说的，就是琐碎的柴米油盐，找一个合适的人，才能稳定。
可是内
心的抗拒是为什么呢？
她问自己。
她想到了邵晨。
感情并不能如理智所愿。
就像她即便是单恋，依然沉沦。
坐在沈裕对面，孙霏琳对着一碗油腻腻的猪骨汤拉面，食不知味。
沈裕在说着他这一趟赚钱了，如何辛苦。
还说着自己对未来的计划和打算。
孙霏琳没有听清。
最后，沈裕又送了孙霏琳回家。
一路紧追不舍。
孙霏琳鼓起勇气又提了一次，“要不我们还是冷静一下吧？”
可是沈裕说，“霏霏，我回来了，我会努力找工作，也会多陪陪你，不闹别扭了，好吗？”
孙霏琳很冷静说，“我没有闹别扭。”
沈裕说，“你只是一时不习惯我回来了，我们是有感情的，对不对？”
想起最初，送沈裕去索非那一次，她的确依依不舍，哭得两个眼睛都肿了。
可是当她想起邵晨的时候，抗拒和愧疚，又袭上心头。
她觉得奇怪，她为何要愧疚？
沈裕说，“我给爸爸发过消息了，下周，我陪你回去崇沙。”
孙霏琳听了，心里更是一沉。
她说，“下周我不回去，单位里组织出去研讨班培训，还要开年终会议，不能请假的，周西去，周六回，我爸下周周六休息，周日上班，恐怕时间赶不上。”
沈裕说，“那么下周我们约会，好吗？”
孙霏琳说，“恐怕会加班，我最近很忙。”
沈裕拉过了她的手。
孙霏琳抽开。
沈裕道，“那么下周去我家吃饭，我爸爸妈妈也很久没见你了，昨天一到家就问起你，跟我回去吃饭吧。”
孙霏琳和沈裕是见过双方父母，也商量过结婚的事。
此刻，沈裕这么一说，孙霏琳更觉得烦躁。
她说，“如果有时间的话。”
沈裕笑道，“好的，没关系，哪怕就吃个晚饭都行。霏霏，我很喜欢你，我爸爸妈妈也很喜欢你。”说着，他又抱了上来。
孙霏琳推开了他。
恍惚中，孙霏琳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曾拥有过另一个怀抱。
那个怀抱有一股香甜的气息。
有着宽阔结实的胸膛和坚实有力的臂膀。
被那个怀抱包裹，就像是回了家一样，让她安心。
可那不是沈裕的怀抱。
沈裕的身上，有一种让她想要推开的气味。
沈裕道，“我会努力找工作挣钱的，我会努力养你。”
孙霏琳没有回应。
曾经，这番话或许会让她很感动。
但被他长期冷暴力，让孙霏琳早己意冷心灰。
沈裕又缠着她，在寒风中，拉拉扯扯到了晚上9点。
孙霏琳借口还有一个材料要写，才终于把沈裕送走了。
回到家，她本想把那束玫瑰花养几天。
谁知塑料包装一拆开，花就全散了。
最后只能扔进了垃圾桶里。
孙霏琳坐在沙发上，想着同沈裕的相处。
最初，是因为第一次恋爱，很新奇。
以前幻想过无数次恋爱的场景，似乎因为有了一个男朋友，而变得真实了。
然而，真的开始了这段感情之后，却完全不如想象中那么甜蜜。
反而，带着很多的迁就和折磨。
一开始，她告诉自己，也许这就是磨合期。
这就是现实与幻想的差距。
可当她发现自己喜欢上邵晨之后。
她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那是无法用理智激发，也无法用理智压抑的。
与沈裕之间，只是为了恋爱而开始的一场恋爱。
而不是因为爱，在他们之间存在。
孙霏琳苦笑了一下。
她想，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同沈裕告别。
又该如何，面对老爸的为难。
介绍人是他的好朋友，先前又广而告之了一番。
大家都以为她和沈裕要结婚了。
现在她突然说不谈了，倒不是说和沈裕有什么，反倒是父亲同好友那里不好交代。
若是沈裕再去添油加醋说一番，反倒让老爸难做人。
与拒绝沈裕相比，让老爸在好友圈子里难堪，反而是她更难过的事。
父亲是她最爱的亲人。
无人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