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结契大典 上
距离联合大会召开还有3天。首发免费看书搜：e小说
今日，是秦昭和裴景的结契大典，向导协会几乎空了。
除了最高层和少数执行任务的中级向导，所有低级向导都被特批休息，因为协会大楼将作为典礼会场。
这本是难得的闲暇，可协会周围却挤满了不愿离去的身影。他们穿着最好的衣裳，精神体都精心梳理过，像一群等待被挑选的礼物。
“听说海域来了十二位大族代表……”
“海域这次可是出动了很多高级哨兵，如果我们……”
低声的议论在人群中流转，每双眼睛里都跳动着相似的渴望。
对这些六区向导而言，龙脊海域的哨兵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们位于最富饶的海域，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连精神体都比六区的同类大上一圈。平日里，这些海域贵族根本不会正眼看一个偏远地区的普通向导。
但今天不同。
今天是海域少座结契的日子，仅明面上的随队人员和护卫，听说就有上千人。对六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数字，对六区向导更是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
若能得到海域高级哨兵的青睐，就意味着从此可以脱离六区贫瘠的荒漠，踏入那片传说中连海水都蕴含能量的富饶之地。
这是众多低等和低级向导的渴望。
爱丽儿的公寓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外面是难得的晴天，但她还是把窗帘拉上，室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她和好友喜欢在这种半明半昧的光线里，把那些平常不敢说的话发泄出来。
菲菲坐在巴地兔真皮所制沙发里，穿着昂贵的丝绸长裙，还拿着一杯红酒，“今天海域少座抵达六区，会有很多高级哨兵，说不定咱们也能绑定几个，到时候去龙脊海域呢？”
“做梦去吧。”菲菲虽然冷笑，但今天特意喷了海域哨兵喜欢的海盐香水， “就凭我们B级的资质？海域那些上等族鼻孔都长在头顶上，他们眼里除了那位——”她尖细的下巴朝外面的宣传影像扬了扬，那上面正是秦昭的照片，“还能看见谁？”
爱丽儿正对着镜子补口红，闻言不悦，“菲菲，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怎么低级了，咱们的天赋也不错。反正，趁着这次机会，跟高级哨兵离开，总比待在协会这个破地方强！”
说到这里，爱丽儿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你说，那位厉害就厉害吧，都搭上海域少座了，将来说不得就是二区的半个掌控者，还跟咱们协会这旮旯玩什么啊！”
“还让咱们去当治疗所向导的导师！拜托！那些低等货，浑身都是各种哨兵味，恶心死了。而且脑袋空空，除了被连接，有什么用啊！还让咱们教她们，这不是浪费咱们的时间和生命吗！”
提到这个，菲菲的太阳穴也开始突突首跳。协会向来不屑于与治疗所向导交流，昨天接到分配名单时，她差点把终端摔了。竟然给她分配了两个六十岁的向导，而且还是e级和d级！她实在想象不出，到底有多垃圾，如此岁数才这个等级！
她咬着后槽牙，“那位是不是故意的？她从治疗所出来，从泥坑里爬过，就要把我们也拖下去？要不要脸！”
“末网还一堆傻瓜哨兵说她励志，我呸！”爱丽儿突然转动身子并用夸张的话说，“不就是在治疗所呆了三年吗！说得多可怜似得，真是让人恶心。”
菲菲也是恶狠狠地附和，“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没准，她今天就出丑！问神阶可不是好走的，那上面的精神考验难度极大，与她同走的还是少座！”
“大陆那么多首座，可掌管一域的少座只有他一个，她怎么可能配得上？！到时候精神力被碾压，可就成了全大陆的笑话了！哈哈哈哈哈！叫她天天折磨咱们，还师徒契约，那些治疗所低等流水线向导，也配？！”
爱丽儿拍手称道：“就是！她今天要是出丑了，没准咱们协会的这个所谓改革也就终止了呢！谁要当那群治疗所傻瓜向导的导师！”
“不过要是终止了，那能量核还给咱们吗？”菲菲突然说，甚至连精心打理的发丝缠上衣服，都没看到，“现在，咱们协会的资源可是翻了十倍不止。虽然带治疗所的低等向导恶心，但是给的报酬还不错。平常咱们只有B级营养液，但只要带她们，咱们就能拿B级能量核，那可是100倍的营养和积分差距啊！”
“嗨，你担那心，改革停止了，资源还在那里，咱们协会的那些老头老太能放过？！咱们怎么也能喝两口汤。”
爱丽儿站起来，满意地打量自己曼妙的身材，“别担心有的没的了，今天最重要的就是，能捞上几个海域哨兵，到时候咱俩还用为这三瓜俩枣发愁？”
两人相视一笑，在对方眼中都看到熊熊战火，今天可是她们的大好机会……龙脊海域，仅次于一区的大区，那资源简首……
在向导协会这座等级森严的金字塔里，像菲菲和爱丽儿这样的向导不在少数。她们就像依附在参天大树上的藤蔓，一边贪婪地吮吸着协会提供的养分，一边用自己的毒素腐蚀它的机体。
秦昭对改革措施在内部引发的抵触心知肚明，但这无关紧要。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只要林瑶不明确反对，这些暗流涌动的抵抗就影响不了她的计划。
她将思绪从政务中抽离，目光落在眼前一字排开的礼服上。这些华服若按蓝星标准或许称得上“美丽”，但在她眼中，不过是死气沉沉的贵重饰品堆砌，毫无生命力可言。
左边那件缀满碎钻的鱼尾裙，就像条搁浅的人鱼；中间那套束腰设计则是夸张到令人窒息；而右边更是灾难，透视薄纱上绣着金线玫瑰；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件所谓的“海域传统”礼服，层层叠叠的蓝色薄纱上缝满发光鳞片，走起路来应该会哗啦作响。
这些设计无一不是为了迎合规矩、规则——繁复的蕾丝、紧绷的束腰、闪烁的水钻。毕竟向导协会从未举办过专属规格的结契大典，这些制衣公司只能照搬各族盛典的规制来设计。但秦昭要的不是这种被束缚的衣服。
当埃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秦昭被衣服折磨得疲惫的眼睛，忽如见了一泓清泉，瞬间明亮起来。
距离浮岛分别后，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埃尔有了很大变化，曾经精心打理的青色鬈发如今随意地束在脑后，身上不时闪现一种战士的锋芒，像是终于脱离华贵巢穴，要展翅高飞的青鸟。
“昭昭。”
他的眼睛在看见她的瞬间就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秦昭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那种熟悉的温度让她不自觉也笑了起来。
“我好想你。”
埃尔的声音闷在她颈窝，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却又比从前多了几分克制。他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像鸟儿梳理羽毛般亲昵。
秦昭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掠过那道新增的伤疤：“埃尔更帅了。”
“那当然，我可是勇敢帅气的青鸟。”
他时刻记着秦昭送他的那幅画和上面的字。
“对了，我是来送你惊喜的，知道你在找礼服，看看这件怎么样？”
埃尔松开怀抱，却仍揽着她的腰。从行囊中取出一件叠得方正的衣服，抖开的瞬间，青色衣料如流云般舒展开来，在阳光下泛起山岚般的光影。
“空鸟族最顶级的手艺。”他得意地挑眉，手指抚过衣襟处若隐若现的羽纹，“融了我的翎羽……不需要展翅，只要你想，就能踏空而行。”
秦昭的指尖抚过布料，触及处仿佛传来高空最自由的气息，那些织入其中的翎羽隐隐泛起青光，好似被唤醒了灵魂般，在交流和守护。
这是一件极为用心的礼物，她能感受到制作者倾注其中的专注和……喜爱。
埃尔的目光随着她指尖的移动，也落在展开的衣袍上，眼底流淌着难以言说的深刻。
这件衣服他借用全族力量，由千名织师轮流御空缝制，耗费整整十个日夜才得以完成。
在昭昭考核通过那刻，在她展开光翼的霎那，他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件衣服。他要重现青鸟族传说中的“青羽”盛景，让这件衣服成为全族对昭昭最隆重的礼遇。
然而，当目睹罗菲斯黯然离开昭昭住所的背影时，埃尔的心却莫名沉重起来。那个底层哨兵的离去非但没有带来胜利的快意，反而让他陷入沉思：若是连这样特殊的存在都无法留下，自己又能陪伴她走多远？
那夜，悬立于即将完工的“青羽”前，埃尔亲手将最珍贵的几根翎羽细细织入衣料。这不仅是为了增强服饰的灵力，更是埋下一个隐秘的牵挂——倘若她遭遇危险致使衣物受损，他必能第一时间感知。每一针每一线，都缝进了他无法言说的守护。
“昭昭……”
他突然收紧手臂，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镜中倒映着他们依偎的身影，宛如两只青鸟交颈而栖。
秦昭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却没有说破，只是反手握住他环在腰间的手：“很好看，阿兹。”
“我很喜欢。”她眼中漾开的笑意让埃尔内心的复杂消退了，他抱着她，也露出笑容。
悬空的衣袍忽然无风自动。
宽大的袖口如飞鸟振翅般舒展，却在接触到秦昭手腕的瞬间温顺贴合，化作利落的收口。
下摆自然垂落的弧度宛如山涧流水，长及山河，短可敛至踝处，有种飘逸动人的美感。
最奇妙的是重量，或者说，那近乎虚无的触感。衣袍披上肩头时，秦昭恍若拥抱了一缕云朵，轻盈得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却又在行动间带起流云般的轨迹。
埃尔屏息望着她，看见自己亲手编织的羽衣，在她身上焕发出比想象更动人的生命力。
“很美……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