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别
圆钝的飞艇，像一颗深蓝色的水球，悬在云层下慢悠悠浮游。免费看书搜索：找小说网
舷窗是胖鼓鼓的圆形，透出几团暖黄光晕。
舱内铺着绒毯，通风口溢出暖风掀起秦昭垂落的发丝。
斯莱尔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哨兵很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刻，银灰卷发静静地垂至锁骨，天生微翘的细长眼尾也只是淡淡的，与极浅的灰绿瞳色交织在一起，注视着舷窗边的向导。
他们相识很短，却像过了很多年，久到他都忘了第一次见面时，这位向导的样子。毕竟，那时不过是任务需要的搭讪和交易。
当静下来时，他才发现秦昭的样子早己脱离于所有人，在他心中那么清晰和明亮。她与时下的向导都不同，清瘦修长，黑色长发经常垂落腰间，偶尔松松束成低马尾。
见她时，她总是穿着棉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至小臂，露出好看的腕骨。喜欢穿蓝色牛仔裤，走动时总带着竹枝沐风般的挺拔。
斯莱尔最喜欢她笑时的样子，眼尾微弯，像远山脊线衔着的半枚月亮，明明近在咫尺，又好似浸在漫天星河里，难以触及，却又让人爱慕不舍。
“所以，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站到你回头看到我。”
话落之后，他又变成了那个笑眯眯的哨兵。自顾自地坐到秦昭对面，苍白指尖落在自己脸上，点出两个笑涡。
“你要走了？”
“不舍得我啊，小向导。”他凑过来，“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我养你啊。”
秦昭笑了，见此，斯莱尔也跟着笑起来。
哨兵的细长眼尾像以往那样弯着，但秦昭却在那里感受到了悲伤。
“异种怎么办？”
“没见过？”斯莱尔却毫不在意，指尖突然出现一把刀，在空中利落一划，“就这样，拿出来就行了。”
“还是不能说？”
“除非你和我一起走。”斯莱尔笑着说，眼神突然变得柔软，“但我不舍得。”
“昭昭，你会原谅我一次吗？”他去触碰她的手，更修长的指尖覆在更纤细的之上，“有时候，我会想起那夜，如果我们以另一种方式遇见，那夜是不是会不一样？”
“你做了什么？”
秦昭按住了哨兵的手指，在他眼中，看到了隐藏在笑容背后更深的东西，某种很黑、很暗的东西……
“你会去这个副本，是我让总管安排的。”他反过来抓住她的手，看她的眼神，翻涌着很多她不明白的内容，“我需要得到异种，需要一个向导，而总管推荐了你。”
秦昭：特么的，原来不止总管这个老登，还有你这个小登！
“你既然知道那个副本的可怕，为何还会同意我去，我只是一个C级向导。”她皱眉问，语气也不怎么好。虽然知道她进副本绝不是偶然，但她的确没想到其中还有斯莱尔的手笔。
“天蛛氏的A级向导和2s级哨兵都死了，我又找不到s级向导，只能出此下策，或许通过这个副本不在于级别呢？”他又笑了，耸耸肩，“昭昭，我们这种人，过了今天就没明天，很多时候只能去碰碰运气。”
“你的运气，是拿我的命在赌。”秦昭的眼睛罕见地锋利，“总管为何会推荐我？”
看，这就是秦昭，任何时候都想着下一步，都想着拿到主动权，都想着如何去处理问题。
斯莱尔爱死这样的她了，他着迷这个向导的冷静，迷恋她从不屈服的意志，更喜欢她撒娇戏谑背后的聪慧，如果他能早点遇到她的话，如果他能的话……
“昭昭，我不知道总管的打算。但我能告诉你的是，20年前向导是不需要进副本来实战升级的，大多时候只要给哨兵进行治疗，累加到一定数量会自然地升级。但后来变了，A级以上向导，必须进入副本，才可以晋升级别。”
他的手把玩着秦昭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那上面现在是灰色的，在七区属于无法使用的状态，“3年前，这种态势延伸到了B级向导，而1个月前，到了C级上。”
秦昭与斯莱尔的眼神碰撞到一起。
“而你们治疗所，在这十多年来，被总管投入副本的A级向导14个，但活下来的，只有1个。”他盯着秦昭，眼睛中有冰冷的光一闪而逝，“你是B级之下第一个进副本的，也是第一个活下来的。”
“那1个现在在哪里？”
“六区向导协会。”哨兵说，“但你大概率找不到他了。”
“总管推荐我的理由是什么？”她继续问，不再执着那个A级向导，“你总不会什么都不问，就接受了一个不了解的向导吧？”
“好吧，好吧，聪明的昭昭。”哨兵往后一靠，一派放松的样子，“它说了这么一句话，‘净化差值13%‘，就足以打动我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但我想这个幸运，应该归功于你，你说是不是啊，我的昭昭……”
“你威胁我？”秦昭笑了，“没有证据，只有推测，可算不上价码。”
“我怎么
会威胁你，我这么爱你，我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盘起来，我这么舍得让你难过。”斯莱尔突然凑了上来，近到鼻息交缠，“我告诉你这些事，是因为我眼里有你。我提醒你，是为了不让你忘了我……我和你是一个战线的，昭昭，我可是从身到心都是你的哨兵……”
他的眼睛变成竖瞳，蛇信子忍不住滋生出来，去吻面前的人，但不出所料地被精神屏障挡住了，然后“彭”地一声，被精神丝线给拽回了座位。
肥鸡：打他！傻叉！
“哈哈……哈哈……”斯莱尔笑得前仰后俯，仿佛这是很有趣的事，“你不舍得打那只狗，又打不过那头狮子，就会来打我，也就我舍得让你这么欺负。”
秦昭：特么的，这家伙是变态了吗？
“昭昭，如果我们还能再见，让我做你的专属哨兵，好不好？”斯莱尔突然温柔起来，暖黄的光晕在他的银灰色卷发上流动，连那双灰绿色的竖瞳都晕染上了暖意，“不要远离我，哨兵和向导本就应该连接在一起。”
他慢慢地靠近她，而秦昭没有阻止，他的目光就像看着火焰的飞蛾，好似早己接受了自己必将死亡的命运。
“我好喜欢你，昭昭。”温热的气流吻着白皙的耳朵，带来窸窸窣窣的痒意，“小心总管……”
当秦昭抬眼时，那个哨兵己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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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缂在房间里，特定精神通道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大，boss急召，明天下午，龙脊海域。”
“嗯。”
“对了，boss还问，画拿到了吗？”
“没有，整个污染域都毁了。”
“啧啧，老大你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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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昭要回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缂，问道：“所以，你也是来告别的？”
不离开的话，怎么会这个时间专门在这里堵她。
“那只蠢蛇走了？”他不回话，反而站在舷窗前，看着外面的夜。
缂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他的身形是悍利的，不多一分不少一角。黑发总是凌乱垂额，挂在高耸的眉骨上，衬着沉冷的瞳色。
平日里神色总是冷淡的，说话时喉音低缓。唯独锁定目标时，眼底暗火骤燃，青筋蜿蜒的手会缓慢碾过猎物腕骨，像雄狮漫不经心按倒羚羊的前奏。
这是一头真正的雄狮。
他转过身来，对她说，“阿昭，我给你时间，你会明白哨兵和向导是一体的，你没必要恐惧我，即使狂化，我也不会毁了你。”
他会给她编织一个留有缝隙的笼子，给她自由呼吸的空间，却永远都离不开他。
于此时而言，缂不知道该为秦昭悲哀还是兴奋。她不屈的意志，让缂可以放肆地发泄内心的欲望，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困住她，而不用担心她的崩溃。这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馈赠。
秦昭：我总觉得，他比那条蛇还病得厉害。
肥鸡：三个傻叉里，最黑的那个叉！
秦昭：……这可真是个不好的消息。
在这个时候，装疯卖傻是没用的，这头狮子明显是在警告她。秦昭是后悔不迭，当时怎么就一时脑抽，和他连接了呢！
“这个以后再说吧，你现在就要走？”
先拖着吧，现在这么被动全是因为她能力弱，等她掌握了那股力量，你们这群蛇精病，谁都别想往她身上粘！
肥鸡：对！咱啥都不用怕！
秦昭觉得这只鸡，有时候比哨兵还让她累，就会打嘴炮，你倒是说说当时发生了啥事啊！
肥鸡又安静了，眯着小眼，啥都不说了。
缂朝她走来，黑马甲紧裹精悍的腰腹，胸膛不愿愈合的疤痕隐现可怕的过往，他低头看着她，手指撩起她的发尾，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出治疗所。那条狗还有些用处，至少能咬人，带着他。”
“总管不可信。这个副本是王级污染域，它即使没有全部数据，剩下的那些己足以让它定义为将级，它是故意派你过去的，或许……”
他深深地凝视她的眼睛，想在那里面找到一些支持自己判断的证据，“他在训练你，观察你，而你，给了他想要的结果。”
你活了下来，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阿昭，记住，活下去是最重要的，无论用何种手段。”他吻上她，将未尽的言语，送进向导的心里，“在没得到它想要的之前，它会留下你的命。”
只要还有命在，我就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