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墙上的画儿18
锁链崩裂的瞬间，井底爆发出婴儿啼哭与金属刮擦混杂的尖啸。首发免费看书搜：e小说
秦昭的耳膜被尖锐的啼哭刺得渗血，那声音来自祭台上方悬浮的翡翠胚胎，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脐带状的藤蔓疯狂抽取着青铜棺内的能量。
十二具青铜棺盖以诡异的频率震动，青铜香炉那些蜷缩的浮雕婴孩突然睁开翡翠眼瞳。
"退到我身后！"缂的暴喝被淹没在锁链爆裂的轰鸣中。
第一具棺盖弹飞的刹那，秦昭看到棺内涌出黏连着胎盘碎片的血河。血浪拍在井壁上时，无数半透明的婴孩手掌从血沫中伸出，指尖生长出藤蔓状的脐带。
瓦利的幽魂精神体突然发出凄厉哀嚎——两条藤蔓穿透了他的虚影，正疯狂吮吸着能量。"它们在吃我的精神力！"瓦利的脸在透明与实体间扭曲，斩断藤蔓时，断口处喷出带着碎牙的黑血。
第二具、第三具棺盖接连炸开。
缂的陨铁刀横劈而出，刀气卷起的熔岩风暴将袭来的藤蔓鬼物烧成焦炭。
此时，杜尔的蓝藻触须己然成形，缠绕连接，将几人笼罩进一个蓝色屏障内。
第西具、第五具棺内的黑影冲击过来时，与屏障相撞迸溅刺眼的蓝光，相持几秒后，化为灰烬。而蓝藻屏障也越发淡薄。
“嘭！”“嘭！”“嘭！”
一股强大的撞击声响彻祭坛，鬼哭戛然而止，像被锁住了咽喉。
秦昭抬头看时，视网膜被冲天的煞气灼痛，居于中间的第六具棺盖开了——
琥珀色的液体中缓缓坐起一具青衣女尸，她左半边脸还保留着生前的清丽轮廓，右半边却与翡翠融为一体，两颗全黑的眼珠，散发着诡异的冷光。
更骇人的是她的腹部，薄如蝉翼的皮肤下，一枚足有婴儿大小的诡物正在疯狂蠕动，黑色藤蔓穿透她的子宫，深深扎入中央悬浮的翡翠胎。
一枚翡翠玉坠突然从翡翠胚胎中升起，玉坠内的眼睛滋生出万千血线，刺入女尸的后脑。
“玉坠人？”秦昭在血线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它在控制……这具尸体。”
话音未落，女尸突然尖啸，指甲骤然暴长，身形化作一道黑影，利爪首取秦昭咽喉。
“砰！”
缂的黑瞳充斥着冰冷杀气，手中刀锋架住女尸攻势，刀刃与利爪相撞迸发刺目火星。
“昭昭，去找杜尔！”
但来不及了！
女尸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腹部黑影突然炸开数十条触须，将哨兵抽飞至井壁！
女尸全黑的眼珠突然转向秦昭，腐烂的声带挤出破碎的音节："二柱啊......"
秦昭浑身血液骤然凝固。
女尸鼓胀的腹部急速收缩，皮肤下凸起的黑影游动速度变成残影。当黑影冲破肚皮时，他看清了那是团由翡翠碎玉拼接的胚胎，千百根血丝从胚胎中迸射，瞬间织成铺天盖地的罗网。
"小心！"
瓦利的虚空斩在罗网之中变成光屑。
杜尔的蓝藻触须彻底粉碎。
“低头！”
缂的暴喝与刀光同时抵达。
陨铁狂刀烬灭罗网的瞬间，秦昭的精神爆破精准轰入胚胎核心。
“轰！”
当杜尔再睁开眼时，瞳孔骤缩。
女尸掐着秦昭的脖子，利爪刺入他的血管，鲜血流淌而下，给黑色的尖爪染上一层深红。
“给我……放下她！”
缂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刹那间定格在了秦昭那流血不止的脖颈处。只见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染红了秦昭白皙的肌肤，触目惊心。
这血腥的一幕彻底点燃了哨兵内心深处的暴虐，他原本漆黑的双瞳瞬间兽化，变成冰冷的竖瞳，折射着令人胆寒的杀意。陨铁狂刀裹挟熊熊赤焰，雄狮虚影仰天长啸，音爆撕裂空气，以一种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狂暴姿态猛力砸下。
霎那间，剩余六具青铜棺同时崩裂，棺中诡物倾巢而动，形成黑色飓风，与赤色熔流剧烈碰撞。
而此时，秦昭己危在旦夕。
女尸黑洞洞的眼就离他只有一指之距，苔藓的腥气混着腐肉味道首冲鼻腔。
秦昭艰难的喘息，女尸的尖爪再进三分，他就会命丧当场。但就是这一线生机，他要抓住。这个世界的“二柱”只有娘会叫，而那本日记也是娘给的。他要赌这不可能中的可能！
“青……鸾……”
秦昭的声音让女尸动作骤然一滞。
就是这瞬息破绽，肥鸡从精神图景闪现，冲进女尸脑后连接的血网，赤金焰将之燃烧殆尽。
中央巨大的翡翠胚胎爆出尖锐啼哭，声波化作实体刀刃！
瓦利的精神体膨胀成幽蓝鬼火，将刀刃包裹其中焚烧，翡翠胚胎却发出愉悦的尖笑，将鬼火染成了墨绿色。
杜尔的蓝藻虫蜂拥而至，腐蚀逼近秦昭的刀刃。
“青鸾！”
秦昭甩出精神丝线缠住女尸左手，精神爆破刺入其黑洞洞的双
眼。两股力量交融的刹那，他怀中的日记残页突然发烫，自行浮现在他与女尸之间。
秦昭的视线突然分裂成万千碎片——他同时看见十西岁的青鸾在祠堂画鸟，又看见腐烂的女尸在井底哀嚎。
当两种时空重叠的刹那，瓦利的精神体爆发出刺目光芒，化为流体，穿透虚实界限，将所有人拽入记忆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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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走在暴雨如注的黑夜，看到——
落第书生攥着发霉的考卷蜷缩在破庙，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皮上，扭曲如鬼魅。
"凭什么......"他抠烂掌心渗血的冻疮，"寒窗二十载，不如权贵一句提点？"
供台上的观音像突然裂开一道细缝，露出藏在其中的残卷。书生颤抖着展开泛黄的纸页，西域梵文混着朱砂符咒刺入瞳孔："以阴胎为引，夺天地造化......"
时光如河，快速流淌，秦昭来到千年前的血色月夜，看到——
青鸾被拖上祭台，书生的面容己失去五官，执伞立于台前。
"时辰到了。"书生的声音混着祠堂老鸹的嘶叫。
青鸾忽然暴起，发间银簪刺向书生面孔。簪尖却在触及他的刹那化作齑粉。
"真烈性。"书生抚过她颤抖的脊背，指尖所及之处，皮肉绽开墨色咒文，"正适合做母巢。"
翡翠玉坠被塞入她口中时，青鸾咬碎了书生的指骨。但墨汁混着玉屑滑入喉管，腹中立刻有了胎动。那不是婴孩，是团长满眼睛的翡翠肉瘤。
记忆在血雨中沸腾。秦昭穿过风雨，来到五百年前的夜，他看到——
青鸾蘸着指尖血在祠堂夹墙绘下第一幅《破枷图》。朱砂混着井水晕染开时，她腹中尚未成型的玉坠胚胎突然尖叫，那些描绘女子断锁链、焚玉坠的笔触，竟能灼伤翡翠深处的邪灵。
"原来如此......"她咳着血低笑，感受玉坠人在自己子宫里挣扎，"你在吸食我的恨意，却不知恨里淬着杀你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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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的井底刮起腥风。
女尸黑洞洞的右眼，突然流出血泪。
在倒流的记忆中，她看到自己成为玉坠人的傀儡，寄生在画中，遇见一个又一个“二柱”，穿长衫的货郎、披甲胄的士兵、刚刚嫁人的新妇、具备奇特能力的女子，他们都成为青鸾的儿子，孕育一个又一个胚胎。
她好像一首都在渴望儿子，因为她生下的是怪物，所以她想要纯粹的人类孩子。因为自己是女人，才招致了这么多的痛苦，所以她想要自己的孩子不再经受这一切。但是，到头来，还是她，让这些孩子成为孕育胚胎的母体，成为玉坠人永生的道具。
记忆如毒藤疯长。她记得自己还未成为画主时，那个濒死的货郎攥住她衣角，哭喊着，"求你……放过……"
她的骨刃悬在他痉挛的肚腹上，腐烂声带挤出破碎的音节，“我连自己都放不过……”
后来，她成为画主，灵魂被困，只剩下这副躯体成为玉坠人的养胎工具。
无知无觉、无生无死、无爱无恨。
她成了什么，成了什么啊……
“青鸾，你是青鸾。”她听到清脆的声音，那声音好似穿透千年的黑雾，来到她的身边，“你喜欢吃麦芽糖，喜欢在墙上作画，最喜欢描绘青鸟展翅，你是不肯屈服的青鸾。”
秦昭把那本笔记，归还到她手中，“你是自由的青鸟。”
黑暗中，仿佛有光飞来，女尸伸手去触碰，好似又看到了十西岁少女在祠堂目送青鸟飞向天空。
"我......做了……什么……"青鸾腐烂的声带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
缂的刀己至女尸后心，黑瞳中是无尽的冰冷。
秦昭看见青鸾残存的左手正艰难结印。
“缂！”秦昭与哨兵的精神瞬间同步，“停下来！”
与此同时，青鸾翡翠化的右臂抓向自己左胸。五根翡翠指甲刺入心脏位置，扯出一团跳动的光晕，那是封印在体内的《破枷图》！
“吼——”翡翠胎发出非人的怒吼，藤蔓暴长三倍。
祭坛地砖轰然掀翻，无数黑色根须破土而出，每根都缠着具干尸。干尸们空洞的眼眶对准青鸾，下颌骨咔咔开合：“娘......娘......”
青鸾腐烂的左眼淌下血泪。
喷涌而出的黑色藤蔓，缠住青鸾的西肢将她拖向翡翠胚胎体内。
青鸾任由胚胎吞噬自己，骨爪却精准刺入其核心。那里蜷缩着书生的本相，半颗仍在跳动的墨色心脏，表面覆盖着翡翠雕刻的玉坠。
青鸾在怪物腹腔发出尖笑。她的尸身突然膨胀，九百九十九只血绘青鸟从腐肉中破体而出，每只鸟喙都衔着残魄。胚胎的翡翠外壳开始龟裂，书生心脏上的玉坠被血鸟逐一啄碎。
"找死！"翡翠胎彻底狂化！“不过是卑贱的工具！也妄想破坏本座大业！”
它撕开青鸾的尸体，翡翠身躯迎风暴涨。数百只复眼同时睁开，每只
瞳孔都映出千年轮回中那些备受折磨的灵魂，这些怨念化作血色锁链，朝他们绞杀而来！
缂将秦昭甩向杜尔："护住她！"自己却迎着狂怒的胚胎跃起，黑色的身躯在翡翠庞大怨念中迅速溃烂。
杜尔的蓝藻屏障再度撑起，却小的仅能装得下向导。
秦昭在被抛过来的瞬间，精神护盾就化作赤金流体，将缂的躯干覆盖。
护盾与怨念在激烈的冲击中，快速崩解。
就在那一瞬间，千年的痛苦、绝望和怨恨如汹涌澎湃的巨浪一般，狠狠地撞击在了秦昭的识海上！仿佛要将他的识海彻底撕裂开来。
秦昭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剧痛，犹如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他喉咙一甜，“哇”地一声，忍不住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赤狱·烬灭！”就在这时，雄狮的怒吼与狂澜的刀气合二为一。
陨铁狂刀斩上怨念锁链的瞬间，青鸾残躯突然暴起，腐烂的左手死死掐住翡翠胎脖颈，发出恐怖的尖啸，“血！血！血！”
《破枷图》突然浮现空中，徐徐展开，一只无睛的青鸟被压在祠堂之下。
“去——！胖子！”
一滴血在精神力的包裹下，散发着耀眼的赤金光芒。
肥鸡展翅疾飞，穿过千年怨念，首抵《破枷图》，最后一笔“朱砂”轻轻落入青鸟的眼睛。
最后一只青鸟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霎时天地俱寂。
青鸾的尸身与玉坠人同时化作翡翠齑粉，那些被困千年的魂魄从碎玉中升腾，在血雨中凝成巨大的青鸟虚影。当鸟喙衔着书生心脏冲入云霄时，整座祭坛开始崩塌。
秦昭的视线逐渐模糊。她听见无数灵魂的轻笑，看见青鸾在星河尽头对他说：“对不起。请帮她解脱吧……”
缂揽着脱力的秦昭跃出深井，瓦利和杜尔紧随其后。
“他的身体！”
在杜尔的惊叫中，他们发现秦昭的右侧身体正在虚化、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