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墙上的画儿14
秦昭是被窝头碎渣硌醒的。首发免费看书搜:求书帮 他蜷缩在祠堂角落的稻草堆里,嘴里含着几点碎渣,掌心还攥着半块发硬的干粮。
肥鸡窝在他颈侧,尾羽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这不太对啊,娘怎么会给我这么硬的窝头。”他吐出嘴里的窝头,不明白自己为啥会吃这种东西。
然而,一抬头就愣住了,整个人凑到肥鸡眼前——那里面映射的正是女性秦昭。那熟悉的长发和黑眸,真是久别了啊。
她站起身环顾西周,开裂的承尘梁木间垂下蛛网状的黑色藤蔓,斑驳的墙皮如蜕皮般剥落,腐朽的檀木供桌偶尔发出咔嚓咔嚓的崩裂声,供桌后方残缺的祖宗画像簌簌作响。
最骇人的是正中央的青铜香炉,炉身浮雕的百子千孙图正在融化,鎏金的孩童面容扭曲成痛苦的表情,从眼眶与嘴角涌出琥珀色液体。
这不是她的房间。
“是……污染域的梦境?”
她刚要走出房门,就发现指尖粘着诡异的黏液。月光偏移的刹那,整片砖地泛起水波般的纹路,窝头碎屑在暗红色涟漪中扭曲成密密麻麻的眼球,像极了玉坠里的眼睛。
"咯咯咯!"肥鸡突然炸开翅膀。
月光像被无形刀刃切割的丝绸,片片剥落后露出后方漆黑的虚空。无数黑色藤蔓在虚空中游弋,末端坠着半透明的鼓胀人体。
瓦利憨厚的脸从最近的人体中浮现时,秦昭的舌尖尝到了铁锈味。
哨兵是魂状虚影,半透明的皮肤下涌动着墨绿色血管。他脖颈被藤蔓勒出紫痕,每说一个字都有血液从嘴角溢出:"别吃……有毒。"
秦昭猛地吐出口中残渣,碎屑落地即膨胀成拳头大的肉瘤。
肥鸡的利喙闪电般刺入,黑液喷溅在墙面。
"祠堂...西井..."瓦利的虚影开始崩解,"杜尔在维持净化结界...玉坠人要把我们炼成..."他突然发出短促的尖叫,藤蔓暴起贯穿虚影,碎成片状光羽。
秦昭伸手去抓光羽的刹那,祠堂梁柱传来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血色月光突然有了重量,压得他脊椎吱嘎作响。
肥鸡的啼鸣化作实质的音浪,将扑来的污染物震成齑粉。
虚空裂痕中伸出数十条黑色藤蔓,秦昭的精神屏障刚刚撑起,就看到瓦利被拖向深渊的最后一幕:
哨兵的左手被蓝藻触须紧紧抓住,触须另一段缠住石阶,蓝藻在互相排斥的力度下扭曲变形,随着其逐渐崩溃,瓦利的右半边身体开始化作流淌的颜料,随着藤蔓的吸附,而进入后面的黑洞,在一面水墨画上晕染出一片颜色。
"祠堂地井..."瓦利最后的呼喊混着血沫,"破枷图的朱砂...能烧穿..."
梦境崩塌的瞬间,秦昭的手背传来灼痛。低头看去,不知何时攥住的日记半片残卷正在掌心燃烧,朱砂绘制的青鸟在火焰中舒展羽翼,眼珠突然转向她眨了眨。
"醒醒。"
缂低沉的嗓音裹挟着血腥气钻入耳膜。秦昭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哨兵的手腕,指甲在对方古铜色的皮肤上掐出血痕。肥鸡炸着毛蹲在两人中间。
“怎么了,昭昭?”
她抬头,从罗菲斯的红瞳中看到了自己,还是男性的秦昭,短发颀长的身躯。
“我刚才……见到了瓦利。”
“谁?”
三个哨兵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秦昭嘴角微抽,“跟着咱们一块儿过来的瓦利和杜尔,你们不会把他们忘了吧?”
回应的是,三人恍然大悟的脸。
“低级哨兵,存在感的确弱。”斯莱尔说。
缂点头,就连罗菲斯都没反对。
“不过,他们能在我们之间拖走你,还不算太没用。”斯莱尔又说,”有什么线索吗?”
秦昭将梦境之事描述了一遍。
“我得去一趟祠堂和祭坛,瓦利和杜尔被困在那里。而且,青鸾的日记里也提到了,那里或许是一切的起点。”
“好,我和你去。”罗菲斯说着就要行动。
秦昭看着他,又一次泛起奇特的感受。他们只不过浅度联结了一次,这种影响对于A级哨兵来说算不得什么,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情感”,甚至不惜性命?这到底是基于刻在基因中的——哨兵对向导的索求,还是……其他原因导致的行为选择?
“罗菲斯,你的伤还没好。”他走到哨兵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那上面还有未愈合的斑驳伤口,“我需要你养好伤。这次,缂和我一起去。”
“你确定?”罗菲斯的确了解自己如今的状况不适合出战,但把秦昭交给其他哨兵,他本能地抵触,“我和你们一起去,辅助作战没有问题。”
他握住向导的手,粗糙的掌心尽是血液凝结的伤痕,“必要时,我能带你跑。”
秦昭明白他未尽言辞中的隐忧,他怕缂临阵倒戈,陷自己于险地。
“罗菲斯,相信我。”
秦昭的视线从哨兵坑坑
巴巴的脸,来到了那双赤烈的红瞳,那里面仿佛有一团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火焰在跳跃、燃烧,当这团火焰凝视自己时,即使是秦昭,也会觉得心惊。
“我会回来。”
最后,他对这个哨兵作出了承诺。
这或许是一个不该有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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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月光将青石板浸成惨白色,那些歪斜的砖木建筑在夜幕下扭曲成獠牙交错的剪影。
当缂带着秦昭跃上残垣时,发现所有屋脊都朝着一个方向倾斜,瓦片缝隙里探出的藤蔓如同活物,正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转向。
而祠堂就突兀地出现在房屋中间,好似在说:“快来,快来,快来……”
“喜欢那只狗?”
缂的嗓音裹着夜露的湿冷擦过耳际。
秦昭偏头望去,正撞进哨兵眸中翻涌的暗潮。
月光恰在此刻被云层吞噬,阴影沿着缂的眉骨流淌,给那双锋利的眼睛抹上了一层霾。
有细小的翡翠纹路在黑暗中明灭,像毒蛇游过枯枝。
秦昭的喉结轻轻滑动,靴跟碾碎了一片青苔,轻声问道:“怎么了,哥?”
空气中流动着危险的气息。
"叮——"
一滴琥珀色黏液从头顶藤蔓坠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砖上摔成蛛网状。
缂突然低头,拇指按上他的颈动脉,在滑润的皮肤间上下游移,“小向导,招惹哨兵,会被撕碎的。”
那双眼睛和其精神体一样,迸射着野兽的残忍和掠夺,那些视线交织成网,将猎物围困其中,一点一点绞紧链条,让她无处可逃。
秦昭皱眉,想要后退一步,却被缂牢牢地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不太对,他停止了后退,不想再用反抗的方式刺激哨兵。
“胖子,能感应到缂的污染程度吗?”
肥鸡:看不到,但这傻叉身上黑黢黢的,要犯病了……
秦昭的心沉了下去。哨兵骗了他,他进副本之前的污染值绝不是40%。
祠堂就在前面,他不能让缂以这种状态进去。
“哥……”秦昭的精神丝线缓缓探出,沿着哨兵禁锢他腰间的手,往上慢慢蜿蜒,“我现在是你的向导,我们要拿到画。”
“呵。”哨兵低沉的笑声中,一股强大的、被压抑的疯狂,若隐若现。
缂骤然将他抵在断墙上,开裂的墙缝里立即伸出细小的藤蔓,却在触及哨兵的威压时尖叫着化为灰烬。
他抬手扯断那些精神丝线,低头凑近向导,灼烧气味的信息素强横地闯入秦昭的口腔,在他身体内部到处种下自己的标记,“放心,这点污染值我还承受得了,不会耽误我们的任务。”
他的手覆盖住向导的唇和鼻,只留那双盛放星河的眼睛在外。他盯着这双特别明亮的眸子,释放的信息素越发浓郁,呼吸间逸出的气息缠绕着秦昭的发丝。
当一点温热落到眼睛上时,秦昭闭上了双眸,他听到哨兵暗哑的嗓音,那里面滚动着灼烫的欲望和掠夺,“昭昭,要尽快恢复啊……”
无人看见的黑瞳中,倒映着长发浅笑的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