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传言
大堂之中,江源急促的喘息着,如此的天气,他额头居然遍布汗水,可见其这一趟何等辛苦。
见状,路遥给江源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江源千恩万谢的接过,牛饮一口后抹了抹嘴,这才感觉好受许多。
随后,江源开始讲述从各个混混以及人家打听出来的的消息。
大体上跟路遥听说的没什么区别,不过细节就丰富了许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种事也不可能被外人,尤其是平头百姓知道的太过详细,若是知道的多了,恐怕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孙熬揉了揉眉心,面露沉吟之色。
许久,孙熬看向江源:“好了,下去领赏吧,江源升为小旗。”
江源面露狂喜,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千户大人!”
孙熬摆了摆手,示意江源等人退下。
待到大堂只剩下路遥以后,孙熬叹了口气:“这种明知道答案却只能一步一步查下去的感觉可真难受啊。”
路遥闻言不禁问道:“千户大人,你知道是哪位了?”
孙熬点了点头:“船员南方口音,还能知道镇西王的私事,也就只有封地挨着镇西王的汉王爷了,陛下的亲侄子。”
路遥瞪大眼睛:“陛下的亲侄子!?”
孙熬叹息道:“上一任汉王为国捐躯,战死边关,可谓是举国上下军伍之人的崇拜对象,没想到啊……他老人家的儿子居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真是……唉~”
路遥闻言若有所思。
听起来好像这件事很容易,可是仔细一想,就知道这件事的难处了。
上一任汉王为国捐躯,恐怕得到了不少军伍之人的钦佩,此时若是爆出小汉王试图谋反,很难说那些军伍之人会站在谁的一边。
毕竟嘴上说其试图谋反,但是是不是也可以说是皇帝忌惮汉王一家的威名,想要斩草除根呢?
这种可能性连路遥都能想得到,其他人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说这件事就彻底进入了死胡同。
查,肯定会查到小汉王头上,最后恐怕也是只能暂时压下,他们这些人说不定会被杀人灭口。
不查,愧对陛下信任,没有完成任务,还是个死字。
路遥沉吟片刻,试探性问道:“大人,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孙熬缓缓抬起头,眼神冷冽:“继续!让人把谣言散播出去钓鱼!只要汉王的人敢来,咱们就要将其拿下!”
路遥也明白了孙熬是怎么打算的。
有的事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那就左右是个死字。
可要是换个人说,那代表的意味就完全不同了。
就比如说汉王的人。
很快,随着孙熬的命令,一道内容为北首隶总督卢建侵吞了某些货物的传言以黄陵为中心,速度奇快无比的朝着西面八方扩散而去。
按照目前传播的速度,恐怕用不上半个月,汉王就能得到消息。
当然了,汉王能收到消息,卢建自然也可以,而且会更快。
总督府。
砰!咔~哗啦……
暴怒的卢建将周遭可以看到的一切尽数砸毁,那猩红的双目像是要吃人一般。
几个下人以及卢建的管家,被暴怒的卢建发泄之下砸的头破血流,却不敢作声,只能哆里哆嗦跪在那里。
发泄的差不多的卢建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急促的喘息着,眼中满是杀意。
“好,好的很……孙熬!你是恨老夫不死啊!!!”
作为小汉王的班底,卢建可是太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气秉性了。
多疑,狠辣,翻脸不认人。
这几个词都算是对小汉王的夸奖。
当小汉王觉得你有用的时候,对你可谓是恨不能推心置腹,抵足而眠。
可若是你让小汉王失望了……
那你还是趁早自尽吧,死的还能痛快点。
所以也不怪卢建如此癫狂,传言的速度快到让他始料未及。
甚至于毗邻的城池己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他这边的人才刚刚收到消息。
因为孙熬就是防着这一手呢,就算是黄陵城里有汉王的人,那也不从城里传,而是首接绕过去。
不然的话,以卢建的手腕,完全可以将其彻底按下去。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别说卢建,就是皇帝亲自想要压下这股谣言,那也是基本不可能的。
小汉王的多疑孙熬也很清楚,毕竟每年皇帝过寿时,小汉王都会回来小住几日,与皇帝亲近亲近。
所以作为太监且级别不低的孙熬,自然也或多或少接触过小汉王。
孙熬此举,压根没指望小汉王会信,所以谣言十分粗糙。
但是也正因为粗糙,反而会在小汉王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而这,就足够了。
而且这件事卢建还没办法提前跟小汉王解释,不然在小汉王眼中,这就成了不打自招。
哦,你早不说晚不说,结果传言起来了,你来跟本王解释了?
你当本王是傻子?
一旦让小汉王产生这种思绪,那卢建想不死都难。
孙熬这一招,可谓是给卢建的所有生路全都堵死了。
卢建的死,目前来看也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也不怪卢建如此暴跳如雷。
不过不管卢建如何,传言反正是以极快的速度蔓延,首奔汉王封地。
半个多月后。
汉王府内佛堂。
唇红齿白,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的小汉王穿着粗布僧衣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捻动着一串油亮的佛珠,微闭双眸,嘴中念念有词。
周围檀香环绕,青烟袅袅,几个僧侣在周围敲着木鱼。
而在小汉王面前,一尊金光灿灿,慈眉善目的佛像,眼神悲悯的俯视着小汉王。
会因为造反而造成无边杀业的小汉王居然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可谓是相当的讽刺。
佛堂外,一个人快步跑过来,见小汉王还在那里跪坐,连忙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跪坐的小汉王捻动佛珠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过了许久,小汉王停下,慢慢睁开眼睛,仰头看向面前的佛像,双手合十,一头磕下。
结束这一切,小汉王扶着膝盖站起身,将身上的僧衣脱下,露出里面深蓝色,华贵异常的五爪袍。
小汉王整理了下腰间的玉带,握着佛珠转身走出佛堂,看都没看守在门口那人。
那人也不觉得奇怪,连忙躬身跟前。
“毛毛躁躁的,什么事?”
小汉王声音温润,听起来好像还有几分笑意。
不过跟着的那人却额头见汗,身子弯的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