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他一定是个傻子
一路来到前院，路遥总算是遇到了几个番子。
路遥随手拉住一个，问道：“这人呢？我记得不是来了上百人吗？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了？”
番子连忙回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千户大人一早就带队出去了，听说是抓几个贪官污吏，现在估计正往回赶呢。”
话音未落，大门被推开。
孙熬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身后的番子门压着十几个头发散乱的人，看来就是那所谓的贪官污吏了。
孙熬见到路遥，不禁露出笑颜：“呦？醒啦？昨天可是累坏了吧？”
说着，孙熬对着路遥一阵挤眉弄眼。
路遥有些哭笑不得：“千户大人，您说笑了，昨天累的很，哪有什么心思啊。”
孙熬哈哈一笑：“无妨无妨，时间还充裕的很，慢慢来嘛。”
路遥也懒得跟孙熬继续说这些没溜的话，转而问道：“这黄陵这么乱？千户大人出去一上午就抓了这么多人？”
孙熬回头看了眼，摆手让人带下去，这才说道：“害，这才哪到哪？还有不少没抓的呢，这天高皇帝远的，贪官污吏一个都没有，那上面才是真睡不着了。”
路遥先是一愣，随即失笑着点点头。
这话倒是在理。
要是一处都是海晏河清，那要么是上下全是清官，要么就是上下沆瀣一气，在谋划什么大事。
前一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后一个才是正常情况。
路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猛然被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一个胡子花白的人正拼尽全力挣扎着，口中不断呼喊着什么，但是也不知道是嘴受了伤还是怎么，喊的什么根本听不清。
孙熬顺着路遥视线看去，忽然笑了。
“他啊？他也算是个可怜人了。”
路遥闻言有些好奇：“哦？怎么说？”
孙熬抱着肩膀看着远处不断挣扎的老人，解释道：“本来呢，要抓的人里面没他的，但是架不住所有人都说有他一份啊，只能抓了呗。”
路遥问道：“那他……是清官？”
孙熬耸了耸肩：“不好说，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是个傻子。”
路遥闻言有些不解，是不是清官不好说倒是好理解，这傻子是什么意思？
孙熬笑了笑：“就算他是个清官，那又如何？能被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指认，就说明他肯定是不愿意同流合污那一类。”
“但是谁会在意呢？没人会在意的，就这么芝麻大的小官，还是这个年纪，恐怕就连常规的审问都够呛扛得住。”
“被咱们抓了，几乎可以确定他的死局了，若是他当初选择同流合污，或许他还能像那些人坦然些。”
路遥眉头紧锁，对于孙熬的话他是一点都不赞同。
什么时候好人就该死了？
不等路遥说话，孙熬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
“这贪污啊，就像坐马车，你不想上车可以，你想出淤泥而不染，没问题，你可以站在路边看着他们肆意驰骋。”
“在你认为的绝路上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甚至可以最后放肆的嘲笑他们的人仰马翻，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笑看他们曾经的财富、权利，成为过眼云烟，这些都没问题，没人会怪你，那是你的选择而己，但是你不能挡路啊，你挡在马车前面，早晚会被踩死压死的。”
说到这，孙熬转头看向路遥：“就像他一样，自诩清流，可是那又如何？”
“所有人，包括我们都知道他是冤枉的，但是那些人都指认他有一份，无论如何，咱们必须要按规矩做事，少不了一顿拷打，他这个年纪，可以说必死无疑。”
路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孙熬笑了笑：“知道为何我说他是个傻子吗？”
路遥沉默着摇了摇头，这个他还真是不知道。
“因为啊，他怂，他没胆子。”
路遥闻言有些惊诧的看向孙熬。
孙熬耐心的解释道：“现在就当做他是世间罕见的一股清流，但是那又如何？朝廷抓到这些人把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一首没腾出手罢了。”
“若是仔细算下来，大半年时间肯定是有了，结果呢？据我所知，从未收到过这位的折子，一份都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虽然不愿意同流合污，却也不敢揭发检举，生怕自己丢掉性命。”
路遥接过话茬，幽幽道：“他但凡揭发过一次，也不至于落得今日下场，是吧？”
孙熬抬手打了个响指：“聪明，他不想同流合污，那我孙熬敬佩他，清官没人不佩服。”
“可是他不愿意同流合污就行了吗？因为怕得罪人，所以毫无动作？就这一条，就足以让他死，就是告到御前，他也改不了自己的结局！”
路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振聋发聩。
许久，路遥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觉得曾经对世间的一切理解都被倾覆了。
孙
熬抬手拍了拍路遥肩膀：“好了，老哥知道你不有些忍心，但是这世间不该死的人多了，你不忍心的过来吗？放宽心吧。”
“这很多不该死的人死了，并不是他们命不好，而是更多的时候是需要他们死，如此墙头草一般的人，死了对所有人都是个好结果。”
路遥沉默许久，拱手道：“老哥，今日受教了，如此毫无作为又优柔寡断的所谓清流，对百姓，对朝廷，的确是比贪官污吏更可恨。”
孙熬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点点头：“你能想通就好，曾经老哥也见过不少钻了牛角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结局的。”
路遥深吸一口气，笑道：“老弟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贪财好色，贪生怕死，所有的毛病我都有，钻牛角尖是不存在的。”
孙熬笑了笑，问道：“行了，老哥还要去看看他们受刑招供，一起啊？”
路遥摇摇头：“不了，刚刚起来，见不得太多血腥，改日再说吧。”
“成，那你随意，老哥先去了啊。”
“好，老哥你慢走。”
“好说。”
目送着孙熬离去的背影，路遥抬手揉了揉眉心。
今天给他的震撼实在是有点太多了，他还是回去再休息休息吧。
结果转身没走几步，一个番子跑了过来。
“大人，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