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累赘
知妤慢慢说道，“看见她画皮下的面孔，你也很吃惊，对吗？”
陆湛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但那看着她的眼神中，却是多了几分凛冽。
“还是说……其实你都是知道的？”知妤又问。
“知道什么？”他反问。
“知道乔颜其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在我面前，其实一直都是那样，只是在你们的面前伪装而已。”知妤的话说着，又慢慢笑了起来，“也是，我们的陆总多聪明啊，当初谁都不看好你，结果你上任两年就能让陆氏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你心悦诚服，如此毒辣精准的目光，又怎么可能……看不透乔颜的把戏？”
“你只是不愿意揭穿而已。”知妤看着他，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哪怕你知道她虚伪恶劣，知道他的那些手段和心思，但你并没有选择揭穿，甚至是……乐在其中，是这样，对吗？”
“又或者是因为，在你眼里，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乔颜可以高兴就好，反正那个受到欺辱，感觉到委屈的人，你更无所谓，是么？”
——那个人，自然就是她了。
知妤的这个结论出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明了了。
他不是愚蠢，也不是看不穿乔颜的把戏，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不在乎乔颜给她的那些羞辱，不在乎她心里会遭受什么样的打击，更不在乎……她会不会难过。
知妤的情绪还算平稳的。
哪怕这个结论让她心口上仿佛又添了一道裂缝。
但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反正……都是伤痕，多一道少一道，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陆湛只是沉默着。
这态度，显然已经是默认。
知妤又想要笑了。
但她扯了扯唇角，发现那里实在是僵硬。
于是，她只能放弃。
“陆总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就请出去吧。”她又说道。
话音落下，她也准备躺下睡觉。
但下一刻，陆湛却开了口，“温知妤，你无权决定这个孩子的生死。”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其中的笃定，却让知妤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她觉得好笑，“我为什么没有？我是他的母亲，他现在就在我的肚子里，我……”
“你的去留我可以不管，但这个孩子，必须得留下。” 陆湛告诉她。
知妤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了，“你什么意思？”
“只要你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我父亲 许诺给温知行的，都可以实现。”他说道，“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亿。”
“你是不是有病？”知妤却是说道，“你在说什么东西？我说了，我不要……”
“你可以拒绝。”
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陆湛直接打断说道，“只要你可以不在乎、拿着温知行的前程去赌的话。”
知妤不说话了。
她的牙齿慢慢咬紧。
因为用力，她的舌尖甚至已经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但她依旧没有松口，只盯着陆湛看。
“这就是威胁。”陆湛直接告诉她，“而且你也知道的，我说的……都能做到。”
“当然，如果你可以忍受你弟弟一辈子只在咖啡厅中打工的话，那我也无所谓。”
话说完，他也直接站了起来。
“陆湛。”
知妤却突然叫了他一声。他原本要跨出去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
他没有转头，却依然可以听见知妤的声音，“如果你只是想要孩子的话，多的是女人愿意给你生。”
听得出来，她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明显的颤抖。
里面全是……压抑的愤怒。
陆湛只笑了一声，“是，但跟谁做交易不是做？”
他说道，“所以，我何必舍近求远？”
——交易。
虽然知妤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刚才如果不是陆湛进来的太快，她甚至已经开始咨询医生做手术的事情了。
但她不想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他。
而是因为她不想让他伤心难过，不想他对这个世界……失望。
更不想让他在这中情况下出生。
可陆湛，此时却将他的存在当成了一次交易。
仿佛她是那什么下贱的人，所以需要出卖自己的孩子，来完成自己和温知行飞黄腾达的人生。
知妤到底还是没有控制住，直接拿起手边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
可那软绵绵的东西落在他背后，甚至连道声音都没有。
陆湛也没再转头看她一眼。
病房门很快被他打开，又关上了。
知妤坐在床上，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牙齿咬得咯吱响。
温知行很快进来了。
他并没有追问知妤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她。
知妤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后，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温知行还是没说话。
知妤还想再说什么，但下一刻，温知行却抬起手，“我不想当你的累赘。”
“谁说你是累赘了，我只是……”
知妤立即否认，脸上也扯起了笑容。
但不等她找到合适的说辞，温知行已经打断，“你们的对话，我都已经听见了。”
在听见他们对话的那一瞬间，温知行是愤怒的。
当陆湛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他甚至想要冲上前给他一个拳头。
可当时，陆湛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于是温知行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么冲动。
可眼下，他除了挥舞自己的拳头，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和办法。
甚至连这样的方法，他都未必是陆湛的对手。
然后，他还会给知妤惹来其他更大的麻烦。
所以……他只是一个累赘。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温知行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又能做什么。
就好像当初温家出事，温知妤带着他来到衡城，求嫁陆湛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的他……也还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