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镇火炉 作品

57.fourth of July

巨大的机身穿过浓密的雨云,缓缓向机场降落。刺骨的冷雨将大地染得一片昏暗,使得穿着雨衣的地勤人员、候机楼上垂头丧气的旗帜,以及广告牌等所有事物,都透露出这片土地孕育的文学气息。同样的冰冷,同样的麻木。


机身完全停稳后,旅客解开安全带,从行李架中取出皮包和上衣等物。摩闪叫醒了一旁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发生川,说叫他只管下,自己会把他的包一块儿拿上。发生川揉揉眼睛说好,慢慢地跟着人群离开了机舱。在他清醒的片刻,那几秒里,摩闪盯着他的喉咙看。他多么不设防,好像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扼死他一样。


他没有。


并非是这段短暂的同居使摩闪的心稍稍软化,摩闪也没有受到96号的控制。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封闭的心中不足为外人道的波澜。


望着发生川的背影,摩闪感到自己出乎预料的冷静。他想。


没意思。


百利甜飞了一趟爱达荷,又看了一个月报纸,摩闪静静地看了全过程,然而这个家伙最后的结论却天真的可怕,说郡警方确实不讲卫生,又出警不力。百利甜没听明白的暗示,代表着不只是他一个人脑子没有转过弯来,还代表着他背后的那个群体,那个吸食自己喜怒哀乐以获得欢愉的群体在面对更晦涩可恨的恶时,竟然无从下嘴。


我究竟在和什么样的人较劲啊。


他想。


摩闪又回忆起自己没看下去的那一次漫画,那是苏格兰带着百利甜去找塞缪尔前的路上的随口一提,紧接着的就是自己的百日弑师。他以为苏格兰那天晚上给自己来了个大起底,没想到现在看来还算给自己存了点最后的体面。


这事就像一个人养了一条只有三条腿的狗。最开始这狗是有四条腿的,但他希望大家都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我没必要谢他。


他拎上两个包,沉默着往前走了。机场里头很大,弯弯绕绕,取行李要走相当一段路。摩闪只是随便掏出手机来看一眼论坛,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就像是献出了自己的那股拧巴劲以后,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


绝大多数的发言都和前几天差不多,摩闪看得多了,总结出来,无外乎是说自己终于感觉出摩闪这角色的魅力了:帖主举了几个例子以后总结,归根结底,原因大概是摩闪这角色从认识到理解需要跨过的门槛远远高于其他角色,一创又塑造的太差,拖累二创。这确实不太公平。


对此摩闪不置可否。他觉得很多事情经不起过分抽象化的表述,因为很有可能会失真;换言之,很多具体的事件被上大价值冠以假大空的描述以后,可信性就要骤减。比起看电视机里穿着三件套西装革履的记者主持人为你播报数据,分析这场战争的后果,不如亲眼看一看冲突当地人的生活。同样的,与其说看这样一段分析的话,还不如上同人版搜自己的tag。


清一色的全是画自己在发生川的租房里吃草莓的图。就能知道自己被谁,被什么人爱了。


当然了,tag里也有点不好看的东西,有人站的对家,拆家,声音最大的大概是有一帮人说摩闪是小三上位,趁诸伏景光不在,趁自己主场优势,连夜上位。那别人也有话说的呀,说作者前面在作品里给景光和阿川埋了很多暗雷,最出名的不就是他俩小学那只浣熊嘛。显而易见的一处三观不合。景光还是太温柔了。我们阿川有冰冷的一面的,摩闪会更适合一点。


更何况你们也看到了,从开始到现在,景光没有为了阿川去改变什么,反而是摩闪在慢慢接触他。两人最简单的区别是这次爱达荷之旅,景光是“派”阿川去,摩闪是“找”过来。反正诸如此类都是一样的话,咱们这个作品的底层代码就是产品解互撕,习惯就好。比起那种一本正经的剧情分析贴,摩闪还是爱看这种撕逼的。不好意思,他已经过早的脱离了高级趣味。


结果,简直就在十分钟以前;不到十分钟,论坛又出新的幺蛾子,站诸伏景光这个股的突然开始框框刷屏,而且往摩闪的tag里倒鬼图,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摩闪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手机,才从满屏的情绪倾泻提炼出一个信号,诸伏景光要做点什么,“来捍卫他的正宫地位”。这话摩闪一听就笑得直发疯。特别想找人写个条然后裱起来,挂警察厅对门。


言出法随。摩闪把手机放下,余光瞥见,发生川朝着自己快走过来。他长得轻飘飘的,又薄,黑发红眼,像只小蝙蝠朝自己扑过来,有点反常。很快摩闪就知道哪儿反常了,发生川朝着自己走了几步,又停下,不安地望望自己,又转头回去。


越过他,摩闪看见熟悉的面庞浮现了。诸伏景光,大约是来接机的。他的衣着打扮并无错处,头脸也收拾的服服帖帖,但总有一种奇妙的东西复苏在他的心中,眼中闪着微光,与其说来自外部的映射,不如说出自内心。诸伏景光有一种对心里的话非说不可的决心。偏偏摩闪看得懂。但他已经不再在乎了。在他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已经不在有机会观看的论坛里,刷新上来的热门帖的标题是:“今天也没有被牢闪蛊惑,请景光放心。”


当然,诸伏景光的理由非常充分合理。人家就是来接自己的同事回国。摩闪也可以说自己和发生川有点儿私交。总而言之,明面上来看,两人直接打起来是不可能的,想想就算了。实在想看的可以拿ai跑一个。


主要是现场这气氛太怪了。有话说是威士忌组仨人走在一起,谁都觉得自己是小三。现在这仨人走在一起,倒成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出轨被原配抓包的渣男。现在原配和小三站在一起,压力爆满。诸伏景光还算关心小孩,放缓了语气,对发生川说:你的行李我已经打电话给机场,让他们直接送到你下榻的酒店了。接机的酒店电话我也发给你了,等你到出发大厅门口,打电话,他们五分钟就来。


小孩儿心善,一边走一边一步三回头,不安地盯着摩闪看。不过脚下的动作磨磨蹭蹭,还是一直往外走的。一步都没有回来的意思。


“谁让你走的。回来!”


摩闪毫不客气,用路人也能听见的音量说。发生川马上站住了,就像那种最常见的学生一样,问就道歉。他招招手:“你随身行李还我背着呢,拿走。”


不知道为什么,发生川好像有点儿泄气的样子。他过来接自己的包的时候,听见诸伏景光在边上说:出一趟门,还让别人拿行李,又替他向摩闪道歉。不用看,论坛估计也在分析诸伏景光在阴阳怪气宣示主权云云。要摩闪来说,这人可能没想那么多,真就纯道歉。发生川可能看到这种分析了,明显担心自己离开以后场面控制不住。说实话,他在也控制不了这两位大神。摩闪说:去吧。还是不甚在意的样子。


他走以后,诸伏景光刚要开口说话,摩闪说:别,我先看一眼论坛。还好,观众看不了他们在说什么,全在那抓心挠肝,像猜红茶会内容似的。猜雄竞内容的层出不穷,还有个别有点理智的还在分析是不是发生川凭一己之力让诸伏景光和摩闪握手言和可以合作了。但只是少数,论坛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人类了。


摩闪把手机关掉:现在可以说了。诸伏景光静静地看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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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在这里。人太多。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聊吧。”


“……多久?”


“我也不知道多久,所以我直接定了个酒店。”诸伏景光特别自然地说,“这还是我们头一次开房吧。”摩闪说:“别第一次,能不能最后一次啊。”


不知道怎么的,诸伏景光忽然谨慎地说:“别对我期待太多了。”摩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啊?对你吗?”


那也没办法。诸伏景光说送了发生川的行李,真的就只送了他一个人的。没办法,还得陪摩闪站在转盘前面等,等着等着又饿了,俩人又找地方吃饭,一来二去,磨蹭非常多时间。三个小时以后,摩闪沉痛地想:这人一时半会可能还真甩不掉了。他太有耐心,现在也还跟着我。像特么伪人在适应社会一样,没见过人类的正常生理活动,我吃个薯条他都要从头盯到尾。还是得上他的车跟着跑。


一到地,诸伏景光开门见山地——他头一次以这样奇妙的态度去质问别人:


“你拦住了百利甜。为什么?”


摩闪反问他:“为什么不?”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诸伏景光的表情看,好半天,平生第一次大发慈悲替讨厌的人解围,换了个委婉的说法,照顾这可怜的东亚人:


“还是说你非得让那——现实中估计年龄都不到十八岁的——小孩去亲眼看看郡警局的贝蒂教具?可你让他看了,看懂了是好事吗?”


说不清是得救还是一脚踩空,诸伏景光闷闷地说:


“……是我让发生川去收集当地的报纸的。”诸伏景光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在……那件事以后,那个郡警局有个女警员带着两个硅胶玩具跑了。被击毙了。媒体说她疯了。”


他的声音变低:“你知道那是什么。”


哦,当然。那位警员女士是负责用一个生理构造详尽的洋娃娃做评估调查的。她的工作就是这个,让这个□□了的孩子——她这个工作,只能见到这样的小孩——重现情况,让他们说明妈咪或者爹地或者妈咪的新男友对自己做了什么。


诸伏景光反问他:“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像你之前那样反感我?


沉默了一会儿,摩闪问:“我反感你?我配吗?你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在我明确拒绝了走捷径擦边却又出尔反尔的现在?


“我们之间不是教练和运动员的关系,也不是父母和孩子的关系。”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们都还好吗。”


在飘散的烟雾里,他努力令自己头脑清晰。总结下来,诸伏景光的意思无外乎是让自己退回到之前的状态,不用自我勉强去接触或者更直白点,□□发生川。苏格兰是文化人,说话不像自己那么粗俗。


毕竟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家心里都有数,发生川内里估计是个还没成年,在读书的小孩儿。扪心自问,放一个无菌蛋一样纯洁的学生来接触这种不堪的丑事,像给孩子看未分级的电影。看着看着发现是三级片,怕带坏小朋友。


他对自己重复了三遍: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孩和大人能一样吗?幼儿园文艺汇演小姑娘穿吊带跳舞,被骂的当然是学校;但哪儿来一个大人对着幼儿园搔首弄姿,就有人要可劲操他妈了。


然而心里还有点闷闷的,于是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真会心疼小朋友。”


就在这瞬间,诸伏景光的表情变得非常难过。他一下子站起来,紧紧咬着下唇,好半天才说:“也心疼你。可你哪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