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镇火炉 作品

55.moonsea

这一次不必宫野志保顶着缩骨的疼痛跑到工藤宅门口,在她成功从那个管道爬出去以后,就被人像抱猫一样拿毛毯一裹,蒙着头抱起来。


到目的地后,毛毯被掀开一角。宫野志保朝外一望,下意识眯了眯眼睛,才发现外头的光没想象中刺眼。眼前的一切和世良真纯刚刚搬进来时相比大不同了。不说家具布置和装满的衣柜,只消看长久不用的厨房在上过一壶壶茶,一盘盘布丁以后,糖果和面包香气扑鼻,充盈整个房间。而此时世良真纯和赤井玛丽就坐在她床边,看见她动了动,黑色短发的女孩就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虽然有例在前,我还是很担心你。”她看起来激动不已,兴致勃勃。带宫野志保回来的路上太过顺遂;照世良真纯的心理预期,应当有十七八个面目凶恶满脸横肉的大汉一拥而上,而她闪转腾挪有惊无险冲出包围。不料现实是一路无人多看她一眼,比从路上捡个猫去宠物医院还简单。她高昂的情绪让宫野志保变小后头一回感到无所适从,赤井玛丽打发世良真纯去把茶倒出来,支开了她。


在看见赤井玛丽的第一秒,宫野志保就敏锐地意识到这才是自己需要摆平的人。她支起身子,决定做好应付问题的准备。玛丽女士一看就是自己的药品的受害者之一,假使要斥责她,也是完全有理由的。


然而不知是谨慎起见回避话题,还是套套近乎宽解心防,总而言之,赤井玛丽竟然怀旧起来,感慨起事态不可预料。说到最后,挖出许多共同的熟人,赤井家同宫野家沾亲带故。在这个东京,这种事常有。但赤井玛丽认为这是值得庆祝的事件,问清年龄后,对端着茶具过来的世良真纯说:“你刚刚救的是你的表姐。”除此以外,竟然对于“雪莉”在组织里的情报只字不提。这显然不符合一位特工的职业素养。


“我知道,到了正确的时间,你总会告诉我的。”


赤井玛丽这么说。


宫野志保接过茶杯,感到难为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局面;只好佯装无事发生,借口欣赏庭院,站在窗边。在她背后,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无声地出去了,并且顺手带上门;而在她面前,庭院的橘子树新鲜,枝繁叶茂。


橘子开始掉在地上。宫野志保——现在是灰原哀,她用惯了这个名字——主动问:“摩闪呢?”一直以来,没有见到他回来。世良真纯说不知道。灰原哀以为是世良真纯不知道那个代号指代的是谁,于是形容摩闪的长相:被制止了。世良真纯说:不用解释得那么详细。那些大人总以为可以瞒过我,但是我都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他说把这些树送给你,想种就种,没劲采摘的话就随便它烂在土里。


这宛若托孤一样的发言一度让灰原哀的精神紧绷,也就无心收拾院子。等到第二年春天,雪快要化尽的时候,关闭已久的属于摩闪的房间门被打开,那时候灰原哀正在凭着记忆复刻A药成分,听见楼上传来声音,把椅子一推冲了出去。等到站在门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正愣神的时候,听见房间里摩闪一声撕心裂肺不可置信的惊呼:


“橘子咋没收啊!”


灰原哀本来空白卡壳的脑子被诈骗打白工的愤怒代替,于是飞起来踹过去,和毫无防备后背朝她的摩闪一起栽进床里。摩闪只觉得自己被超级大坏猫暗算,心道赤井女士还真开明,允许女儿在家养这么大个宠物,一转身发现灰原哀在瞪他。


瞪他归瞪他,问起过得怎么样,灰原哀别别扭扭转头去:说一般吧。一般的意思是世良真纯转入帝丹高中的同时灰原哀转入帝丹小学,两人成天上下学一起行动,回来了就吃拉面,怎么看都是姐妹。实际上当然也是姐妹了。


灰原哀不知道又想起什么,问组织怎样了,摩闪叹了口气,说你要是知道我在组织跟人拉灯虐恋,你也会觉得我命苦。灰原哀:“什么——!!”


还能是什么,演男同性恨呗。摩闪心想论坛这事扯不清楚,装做特别深沉地说你以后就懂了。灰原哀立刻抓住他:“不能以后啊!你现在就得打hpv疫苗!”


摩闪:?


她非要自己去医院体检。摩闪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扭头钻进院子里,阴暗地摘最酸的橘子准备给爆处组俩条子提过去。他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听见灰原哀趴在他背后的窗户对他喊:诸伏……苏格兰呢?你回来了,要跟他说一声吗?


没有回答。灰原哀回头才发现赤井玛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背后,简洁地说:“那两个人又吵架了。”


虽说之前看来萩原研二已经可以到处乱跑,甚至还能请人吃饭(顺便把同期气晕),但偶尔昏迷睡过去。松田阵平也照例送病人去医院检查,敬遵医嘱;实际上心里都清楚真正的病因是什么。四下无人时,松田阵平悄悄问摩闪:如果百利甜和他的系统消失了,那萩他……


不知道。摩闪冷静地回答:也许萩原能活,也许本质上还是那个96号的造物,是松开手就会飞走的电子蝴蝶。


松田阵平无话可说。


这也是摩闪为什么能干干脆脆杀了塞缪尔却不能放倒百利甜的原因。反抗一个不成熟又自视甚高的暴君不用犹豫,毁掉一个心诚则灵的许愿池却需要多方斟酌斡旋。


这不能怪他们。摩闪想:就像莱伊会把奈呋的研究报告提交研究一样,难道要指望莱伊马上去学个物理学脑科学双学位然后自己研究?同样的,如果我可以在别人那儿卖个笑,穿好看点,就可以让人把脑控芯片的研究报告送来、躯体克隆的样本打包寄过去,谁也不会选择往无底洞一样的组织里填人命。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难道就要因为你摩闪一个人的精神洁癖去放着近路不走吗?


当然了,你摩闪自己也不该有什么精神洁癖。不靠论坛,你该死在那个医院里。


我不该想那么多了。


越多人认为百利甜并不是非死不可,他所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可能的风险。为了那个更大的目标,即便最坏结果:牺牲掉两三个人的独立人格,也是可以被接受的损失。事实上,“没有不可牺牲的人”,这正是摩闪的理念。他想:你不能因为牺牲的人不是自己才坚定这个理念。如果牺牲的是自己,当然。


更何况,似乎没有第二个人和他一样悲观。专业的卧底无愧其名,适应地如鱼得水;自打医院爆炸,波本带着神野希瓦狼狈不堪从里滚出来,论坛掀起了一种风向——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人可以吃动物,却不忍心看杀死它的现场;就像可以口嗨降谷零受迫害,却在真的看见血液从他的头发里流出来,落在他颤抖得像蝴蝶翅膀似的眼睫毛时感到不忍。降谷零即刻捉住这个机会,日日加班(这倒也不是装的)到凌晨,脚步虚浮直冒冷汗,偶尔一侧颜倒在背后透明窗户阻隔的霓虹灯海中,明明可以无伤还要把自己蹭的灰头土脸,看起来非常可怜。


绝对的恶人只是少数,被打动的论坛倒逼之下,百利甜不得不给降谷零好脸色。既然有个开头就好,一来二去之下,好脸色变得发自内心。


别人也有自己的打算。


莱伊索求不多,自从和宫野明美稳定搞地下恋,绕着东京这个大漩涡,用这安全的两年尽全力研究拉普拉斯妖就好;松田为自己生造了一个把柄,至今还在为了萩原的存活而努力和百利甜演好兄弟。最重量级的还得是头上被百利甜标红的苏格兰。早期还处于受害者的待遇;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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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早已是云泥之别。


打百利甜归诸伏景光管之后,诸伏景光反直觉地越混越好:不说百利甜,就连96号也被他糊弄的死死的,指哪打哪。怎么处理百利甜这张脸背后脆弱偏执的脑子,诸伏景光自有打算。他对百利甜的教学理念是:如果爱我的话,就请像我一样爱这世界上的每个人吧。


摆在面前的任务有两个。一是让百利甜收起爪子不准胡来,二是摩闪将将卡在“现在还不能死,这个角色有点意思”的边线上,诸伏景光创造性地将其合二为一。


摩闪依旧照着波本大导演的要求有一搭没一搭地演,每天在狗血霸娇小说里寻找可供参考的片段。当日刷到一个霸道总裁把小白花女主蒙上眼睛教她评鉴红酒,认不出牌子就要女主喝干净的剧情。摩闪就靠这个水了两个月,表面上还在演故意为难警察的法外狂徒,尖叫的论坛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一举一动自带过不了审气质的男人心里想的是晚上回去快递站是不是关门了。两个月后,波本察觉不对,过来堵摩闪。他没想到碰上这样一回事。


当年大学教室外葱茏树丛间也有乌鸦啸叫,扰了人白日清梦。教授为吸引学生注意力,提问:如果一个人掉进黑洞会怎样?摩闪低声笑起来。百利甜早摘了眼罩跑了,推开这家放着爵士乐的清吧的门,波本闻见金酒和白兰地的香气,摩闪坐的离他不远,脸上氤氲着一层轻薄的粉,甚至很平静友好地盯着波本看,一张口,罪大恶极。


“苏格兰到底把百利甜发哪儿玩去了?”


一听这话波本心知不妙,百利甜真醉了,说了不好的话。怎么糊弄,竟然找不着一个万全的答案。他总不能坦白:hiro打着为发生川报仇的名义提议调查摩闪,派他坐爱达荷州的火车去看广场上的教堂,现在还没回国。三原色的房子,围着通电的铁丝网,被烧焦的燕子黑压压一片;热浪滚滚,目力所及之处一片死寂。自打那次暴乱后,断壁残垣间开出了虞美人,医院只剩火后废墟;他在那留宿的第二天早上,镇上一个老人为了告别痛苦的回忆,获得解脱,在周日吸氰化金自杀。仅剩的一个大夫验尸后向他们絮叨将此摧毁的悲剧的种种细节,万恶之源当然是军队没有及时赶到压制暴乱,但真相如何,究竟死了三个人还是三千人,还是迷雾重重。


为了打动百利甜的心,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真实无匹,诸伏景光决定拿摩闪的过去做引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着自己的思想。如果你不能理解,那能不能可怜他?


当然了,这是摩闪的理解。要波本来说:这不过是hiro想要让百利甜更有些为人的意识罢了。话怎么能说的那么难听。


这主意当然天才,但降谷零更加忧心的则是听了自己的话后,摩闪竟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贸然窥探别人的隐私甚至还大作文章多么冒犯,摩闪也不像是宽容大度的人,能让他这个反应,说明还有更不堪的秘密。显然,童年的荒凉甚至没法在摩闪的人生里排上号。他沉默了一会儿,为了掩饰他的心慌意乱,魂不守舍地要去把摩闪搀走。刚一动他摩闪就发出呕吐的声音,但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出来。他说出了今晚最可怕的一句话。他问波本:


苏格兰觉得我还好用吗?


这话吓了波本一跳。


摩闪吝于承认这一眼带来的不幸,他抬起头看降谷零的时候,降谷零也看着他,眼里发出真诚的绝不属于波本的光,眼神轰隆隆开过他脑子里,声音和空气都离摩闪远去了。说不好多久,眼前忽然又闪过一个肥胖的男人,小腹卷曲着毛,□□扑面而来。雷劈在头顶。摩闪忍不住蜷缩起来又吐。


天气回暖之后,据说琴酒去了一趟多罗碧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