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高 作品
79. 顾家舅舅
姜雪松开口道：“公子，请。”
那人轻咳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脚准备往里面迈。
脚刚抬起来就落回原地，道：“我这么空手来有些不合规矩啊，这若是被令堂知道了，不会用大棒子把我赶出去吧。”
姜雪松先一步站在台阶上，开口道：“不会，我父母不在。”
那人听到这话，嘴角翘得老高，抖落一下袖子道：“好，劳姑娘带路。”
姜雪松嘴角轻笑一下，走在前面给他引路，快要进门时还给鹿柒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悄离开。
一进宅子里，那人就夸赞道：“哎哟，这宅子不错，你看那假山浑然天成！”
“你看那房上的瓦，整整齐齐！”
“你看那树，多好啊！”
他身后的侍卫抬眼瞧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抽抽，要是实在没有夸的地方可以不夸，那树上一个叶子都没有，哪里好了。
晴山听着动静赶紧开门出来，见姜雪松带着一帮人走过来，脸上还有些懵，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姜雪松吩咐道：“晴山，上茶。”
说完，她就把人带到院子里的石桌处，就是那棵秃树下面，连门都没让人进去。
那人张着嘴巴，伸手指了一下秃树又指了一下石桌，最后把目光锁向姜雪松，眼神里似乎在问：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坐在这吧？
姜雪松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刚才听公子说这树好，莫不如坐这树下喝喝茶，聊聊天，别有一番韵味。”
那人干笑几声，一撩袍子坐下去，突然坐在这石凳上还有些凉，算了，就当是冷美人的小癖好了。
姜雪松可是没顾着他，自己回房拿了羊皮垫子，又取了个汤婆子，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那。
晴山端着茶盘走上来，给那人上茶的时候还往他身后的侍卫看了一眼，心里嘀咕：自家小姐这是又招惹谁了？看样子像是来上门催债的。
那男子端起茶杯，细细品着茶香，只嗅了一下就开口道：“好茶！今年的狮峰龙井，姑娘有品位。”
姜雪松端起茶杯瞧了一眼，这茶叶好像是前些日子李书衍留下的。
“公子喜欢茶？”姜雪松轻声问道。
那人嗅了一下茶香就放下，开口道：“还行吧，这茶我在扬州的时候喝过，所以能尝出来。”
姜雪松不动声色地往他身上的玉佩看去，瞧着有些眼熟，继续道：“公子从扬州过来的？专门过来贩粮的吗？”
“嗯，扬州来的，”他只答前半段，后半句话当没听见。
“扬州富庶，想来应该都是和公子这样，懂得把握时机，”姜雪松这段时间在荆州拍马屁的功夫见长，继续试探道，“公子来荆州，带了多少粮食？”
那人嘿嘿一笑，随意回道：“不多不少，刚好够卖的。”
“公子打算卖多少钱？现在荆州粮价疯涨，粮食都快赶上黄金了。”
“不多不少，赚个本钱。”那男子笑呵呵地说着，态度好但是一问三摇头，就是不回答。
姜雪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笑一声，换回自己平常的模样，低了声音道：“报个价吧，我打算买些粮食。”
那人显然没想到姜雪松变得这么快，刚才还柔声细语的人转瞬就一脸冷漠，那人一拽袖子，看着她的脸，兴趣更浓。
他开口道：“买粮食？我看你这院子就这些人，我送你一些不就好了。”
姜雪松没理会他，坚持道：“报价，我买粮食。”
哎呀，这么强硬，那人挑眉看着她，嘴角扬得更高。
他模样不差，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一袭紫衣将他衬的更是俊俏，那种表情放在别人身上，多半会被骂登徒子，可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得油腻。
那人抖落开金扇，回视着她，同样强硬地回两个字道：“不卖。”
姜雪松低下头错开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接他的话。
那人好奇地追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卖？”
“不想知道”姜雪松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那态度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不是她不想知道，她不过是在等，等鹿柒带羽林卫过来。
“哎哟，有脾气，我纵横扬州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姑娘，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咱俩说不定还能拜个把子什么的。”
他这脑袋想事情也挺奇怪，若是年岁相当，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拜把子。
姜雪松面容沉静，说闲话道：“扬州富庶，看公子的模样像是出身大家。”
“哈哈，姑娘过奖。”那人轻扫了两下衣衫，爽朗一笑道。
姜雪松想起为何觉得他眼熟了，他的眉眼和李书衍有些相似，故意试探道：“我有一故人，姓顾，扬州人氏，不知公子认不认识。”
那人用手肘拄着石桌，开口道：“姓顾？那可巧了，姓顾就没有我不认识的，说说他叫什么，让我看看是哪个浑小子招惹姑娘了。”
“顾殊晏”姜雪松用手指沾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下名字，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
那人听到这名字显然一愣，眨巴几下眼睛，解释道：“呃，我说大话了，我还真不认识这个人。”
姜雪松反问道：“真不认识呀，原以为他的名讳和当今的秦王殿下相同，在扬州多少也会被人关注吧，”她侧眸看着那人的表情，“扬州顾氏是秦王的外家，怎么会容许自家子弟冲撞王爷的名字，真奇怪。”
那人脸上尴尬一笑，端起茶水闻了闻，怕给自己下毒又放下，见姜雪松神色越来越严肃，打趣道：
“这年头风流浪子行走江湖多半用的都是花名，姑娘别为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伤心。”
姜雪松回以微笑，他倒是会劝。
墙外传来轻微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是兵甲晃动的声音，随后鹿柒从大门进来，姜雪松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她刚才听说他是来卖粮食的，心里就有了谋算，自己刚想买就有人送上来。
怕他不同意还特意叫鹿柒调了几百羽林卫过来，把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那位顾公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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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侍卫耳朵一动，俯身在他耳边说道：“公子咱们得走了。”
姜雪松轻声开口道：“急什么，才刚要说正事你就走了？”
那顾公子愣了一瞬，随后笑出声道：“哈哈哈，你这是给我来一招瓮中捉鳖啊。”
他也是真不客气，说自己是鳖。
“说吧，姑娘这么大费周章的究竟是想干什么？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吧。”
他身后的侍卫无奈地看了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姜雪松自动忽略他的后半句话，开口道：“报价，我买粮食。”
他一拍脑门，哎呀一声，捂着脑袋沉思半天道：“完了，遇到黑吃黑了。”
痛苦了半天才开口道：“我真不能卖给你，我要是卖给你了，你转手高价卖给百姓，那我不也跟着成奸商了。”
姜雪松分析着他说的话，合着他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冷声开口道：“粳米市价一斗六十文，加上你这一路的运送，我给你算七十文一斗，有多少我收多少。”
他站起身，拍拍已经冻麻的腿，开口道：“不陪你玩了，我还要正事呢，你要是真想要，等我卖完剩下的匀给你。”
说着起身就要走，姜雪松开口道：“你走不了！”
“什么意思？”他折返回来，站在她侧面问道。
“外面几百人，你走不出去的。”姜雪松淡淡道。
“哈！”用金扇敲了手心几下，眼睛往周围的院墙看去，估摸着逃出去的可能性，说道：“你这是强买强卖！”
“除了卖给我，你没有别的选择，我给你七十文一斗至少没让你亏。”
“年纪不大，说话口气倒是不小，现在荆州最畅销的就是粮食，我出去吆喝一嗓子，那些粮商们都得抢着来找我。”顾公子抱着手臂，懒洋洋地开口。
姜雪松站起身，面上轻笑道：“有我在，你这生意就做不成，没人敢收。”
他脸上的笑意不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点点头，眼神里还闪过一丝欣赏。
开口反击道：“说话这么有分量，你是谁家的女儿啊，就是你姓赵也不敢说这话吧。”
“在下姓姜，姜雪松。”
“切，姓姜……”他不在意地一挥扇子，突然转头看着她，开口道：“姜雪松，赈抚使？”
“正是在下，”姜雪松端起茶杯轻嗅着茶香，侧转头，笑着看向他，“顾公子，可是秦王派你来的？”
听到这话，他围着姜雪松转了一圈，啧啧两声，拱手道：“哎哟，怪我眼拙，原来是赈抚使。”
说着双手叉腰，无奈地叹口气：“被那个臭小子拿捏，现在还得被你拿捏，世道变了，没人把我当长辈对待喽……”
姜雪松没理会他叽里咕噜说的一大堆，开口道：“七十文一斗如何？扬州顾家富庶，想来也不会趁这个时候发一笔苦难财。”
顾家公子抱着手臂，眉头微微皱起，凑在她身边故意吓唬道：“这粮食是秦王的，你敢劫秦王的东西，就不怕他来报复你吗？”
那人轻咳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脚准备往里面迈。
脚刚抬起来就落回原地，道：“我这么空手来有些不合规矩啊，这若是被令堂知道了，不会用大棒子把我赶出去吧。”
姜雪松先一步站在台阶上，开口道：“不会，我父母不在。”
那人听到这话，嘴角翘得老高，抖落一下袖子道：“好，劳姑娘带路。”
姜雪松嘴角轻笑一下，走在前面给他引路，快要进门时还给鹿柒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悄离开。
一进宅子里，那人就夸赞道：“哎哟，这宅子不错，你看那假山浑然天成！”
“你看那房上的瓦，整整齐齐！”
“你看那树，多好啊！”
他身后的侍卫抬眼瞧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抽抽，要是实在没有夸的地方可以不夸，那树上一个叶子都没有，哪里好了。
晴山听着动静赶紧开门出来，见姜雪松带着一帮人走过来，脸上还有些懵，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姜雪松吩咐道：“晴山，上茶。”
说完，她就把人带到院子里的石桌处，就是那棵秃树下面，连门都没让人进去。
那人张着嘴巴，伸手指了一下秃树又指了一下石桌，最后把目光锁向姜雪松，眼神里似乎在问：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坐在这吧？
姜雪松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刚才听公子说这树好，莫不如坐这树下喝喝茶，聊聊天，别有一番韵味。”
那人干笑几声，一撩袍子坐下去，突然坐在这石凳上还有些凉，算了，就当是冷美人的小癖好了。
姜雪松可是没顾着他，自己回房拿了羊皮垫子，又取了个汤婆子，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那。
晴山端着茶盘走上来，给那人上茶的时候还往他身后的侍卫看了一眼，心里嘀咕：自家小姐这是又招惹谁了？看样子像是来上门催债的。
那男子端起茶杯，细细品着茶香，只嗅了一下就开口道：“好茶！今年的狮峰龙井，姑娘有品位。”
姜雪松端起茶杯瞧了一眼，这茶叶好像是前些日子李书衍留下的。
“公子喜欢茶？”姜雪松轻声问道。
那人嗅了一下茶香就放下，开口道：“还行吧，这茶我在扬州的时候喝过，所以能尝出来。”
姜雪松不动声色地往他身上的玉佩看去，瞧着有些眼熟，继续道：“公子从扬州过来的？专门过来贩粮的吗？”
“嗯，扬州来的，”他只答前半段，后半句话当没听见。
“扬州富庶，想来应该都是和公子这样，懂得把握时机，”姜雪松这段时间在荆州拍马屁的功夫见长，继续试探道，“公子来荆州，带了多少粮食？”
那人嘿嘿一笑，随意回道：“不多不少，刚好够卖的。”
“公子打算卖多少钱？现在荆州粮价疯涨，粮食都快赶上黄金了。”
“不多不少，赚个本钱。”那男子笑呵呵地说着，态度好但是一问三摇头，就是不回答。
姜雪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笑一声，换回自己平常的模样，低了声音道：“报个价吧，我打算买些粮食。”
那人显然没想到姜雪松变得这么快，刚才还柔声细语的人转瞬就一脸冷漠，那人一拽袖子，看着她的脸，兴趣更浓。
他开口道：“买粮食？我看你这院子就这些人，我送你一些不就好了。”
姜雪松没理会他，坚持道：“报价，我买粮食。”
哎呀，这么强硬，那人挑眉看着她，嘴角扬得更高。
他模样不差，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一袭紫衣将他衬的更是俊俏，那种表情放在别人身上，多半会被骂登徒子，可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得油腻。
那人抖落开金扇，回视着她，同样强硬地回两个字道：“不卖。”
姜雪松低下头错开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接他的话。
那人好奇地追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卖？”
“不想知道”姜雪松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那态度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不是她不想知道，她不过是在等，等鹿柒带羽林卫过来。
“哎哟，有脾气，我纵横扬州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姑娘，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咱俩说不定还能拜个把子什么的。”
他这脑袋想事情也挺奇怪，若是年岁相当，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拜把子。
姜雪松面容沉静，说闲话道：“扬州富庶，看公子的模样像是出身大家。”
“哈哈，姑娘过奖。”那人轻扫了两下衣衫，爽朗一笑道。
姜雪松想起为何觉得他眼熟了，他的眉眼和李书衍有些相似，故意试探道：“我有一故人，姓顾，扬州人氏，不知公子认不认识。”
那人用手肘拄着石桌，开口道：“姓顾？那可巧了，姓顾就没有我不认识的，说说他叫什么，让我看看是哪个浑小子招惹姑娘了。”
“顾殊晏”姜雪松用手指沾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下名字，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
那人听到这名字显然一愣，眨巴几下眼睛，解释道：“呃，我说大话了，我还真不认识这个人。”
姜雪松反问道：“真不认识呀，原以为他的名讳和当今的秦王殿下相同，在扬州多少也会被人关注吧，”她侧眸看着那人的表情，“扬州顾氏是秦王的外家，怎么会容许自家子弟冲撞王爷的名字，真奇怪。”
那人脸上尴尬一笑，端起茶水闻了闻，怕给自己下毒又放下，见姜雪松神色越来越严肃，打趣道：
“这年头风流浪子行走江湖多半用的都是花名，姑娘别为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伤心。”
姜雪松回以微笑，他倒是会劝。
墙外传来轻微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是兵甲晃动的声音，随后鹿柒从大门进来，姜雪松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她刚才听说他是来卖粮食的，心里就有了谋算，自己刚想买就有人送上来。
怕他不同意还特意叫鹿柒调了几百羽林卫过来，把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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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松轻声开口道：“急什么，才刚要说正事你就走了？”
那顾公子愣了一瞬，随后笑出声道：“哈哈哈，你这是给我来一招瓮中捉鳖啊。”
他也是真不客气，说自己是鳖。
“说吧，姑娘这么大费周章的究竟是想干什么？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吧。”
他身后的侍卫无奈地看了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姜雪松自动忽略他的后半句话，开口道：“报价，我买粮食。”
他一拍脑门，哎呀一声，捂着脑袋沉思半天道：“完了，遇到黑吃黑了。”
痛苦了半天才开口道：“我真不能卖给你，我要是卖给你了，你转手高价卖给百姓，那我不也跟着成奸商了。”
姜雪松分析着他说的话，合着他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冷声开口道：“粳米市价一斗六十文，加上你这一路的运送，我给你算七十文一斗，有多少我收多少。”
他站起身，拍拍已经冻麻的腿，开口道：“不陪你玩了，我还要正事呢，你要是真想要，等我卖完剩下的匀给你。”
说着起身就要走，姜雪松开口道：“你走不了！”
“什么意思？”他折返回来，站在她侧面问道。
“外面几百人，你走不出去的。”姜雪松淡淡道。
“哈！”用金扇敲了手心几下，眼睛往周围的院墙看去，估摸着逃出去的可能性，说道：“你这是强买强卖！”
“除了卖给我，你没有别的选择，我给你七十文一斗至少没让你亏。”
“年纪不大，说话口气倒是不小，现在荆州最畅销的就是粮食，我出去吆喝一嗓子，那些粮商们都得抢着来找我。”顾公子抱着手臂，懒洋洋地开口。
姜雪松站起身，面上轻笑道：“有我在，你这生意就做不成，没人敢收。”
他脸上的笑意不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点点头，眼神里还闪过一丝欣赏。
开口反击道：“说话这么有分量，你是谁家的女儿啊，就是你姓赵也不敢说这话吧。”
“在下姓姜，姜雪松。”
“切，姓姜……”他不在意地一挥扇子，突然转头看着她，开口道：“姜雪松，赈抚使？”
“正是在下，”姜雪松端起茶杯轻嗅着茶香，侧转头，笑着看向他，“顾公子，可是秦王派你来的？”
听到这话，他围着姜雪松转了一圈，啧啧两声，拱手道：“哎哟，怪我眼拙，原来是赈抚使。”
说着双手叉腰，无奈地叹口气：“被那个臭小子拿捏，现在还得被你拿捏，世道变了，没人把我当长辈对待喽……”
姜雪松没理会他叽里咕噜说的一大堆，开口道：“七十文一斗如何？扬州顾家富庶，想来也不会趁这个时候发一笔苦难财。”
顾家公子抱着手臂，眉头微微皱起，凑在她身边故意吓唬道：“这粮食是秦王的，你敢劫秦王的东西，就不怕他来报复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