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小章
苏屿的心也跟着她的话颤了又颤,她能眼睁睁看着闻琅去死吗?
自是不能。
苏屿攥紧了双手,指甲嵌进肉里,她很轻易就在继续攥下去和松开下做出了选择,她松开了,可被掐出的红月牙印却一直留在掌心,消下不去。
她不住地揉搓着掌心,试图忽略这般两难的境地带给她的心乱如麻。
“我喜欢他,我劝过他,没有用阿屿,他不听我的,我的喜欢在他面前一文不值。”王颜臻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苦涩。
她问过闻琅,那时候他刚来京赶考,没过多久。相见是因为自家的小厮碰见了同样去樊楼打包点心的季青。
而季青,是除了自己贴身婢女外,他们三个身边所有人中,唯一一个知道她喜欢他的人。
所以季青来找她了,正因为他知道她喜欢闻琅,所以才不会不管,他求她劝劝苏屿救救他家公子。
那段时间是闻琅开始发病的时候。
从他在福州收了苏屿的断情信,有颗小种子便在这个少年郎的心里发芽了,没将他往好的地方带,而是滋生了各种负面的情绪,终于在看到苏屿一封封写给齐珩的信时爆发了。
整个左胳膊都被匕首划的口子,已经不是第一次。
新旧伤痕交错,她颤着手去捂那伤口,有温热的血从指缝渗出,鲜红的刺眼的,王颜臻闭着眼睛回想着,眉毛紧蹙,面露痛苦。
她听见自己对闻琅说你这是做什么。
闻琅整个眸子平淡如水,“她不喜欢我了,她爱上了齐珩,我能看的出来,她很喜欢他……”他喃喃自语着,拿匕首的那只手同样握着一封信,然后纸张滑落,掉进那一片血泊里,字迹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听见自己说她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有人喜欢你,求求你,别这样。
……
苏屿最终同意了王颜臻的求诉,也并非是同意王颜臻的,而是她不想自己的身上背负上什么债。
如果闻琅做得这些事全都因她而起,如果他真的自虐自残自伤死了呢,她那时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吗?
她不会的,她会觉得难辞其咎。
苏屿的手指在颤,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劝解闻琅放下。
婚约废的那一刻,就像刀子同在两个人的心口同时划了一道。
她的伤口,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愈合,甚至找到了去除愈合伤疤的人。而他的伤口,在慢慢溃烂,她的移情别恋,好像又让那个伤口溃烂得更厉害了,彻底愈合不了了。
从山上下台阶,苏屿觉得自己的脚步是虚浮的,无时无刻不在胡思乱想。
直到听到有人叫她,温热的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阿屿,我来接你。”
是齐珩,苏屿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一瞬间的恍惚,她看见面前人担忧的眸子也透着紧张,在问她“怎么手这样凉”。
他拥她入怀安慰着,给她披了件斗篷,然后扶她上马车。
“齐珩,我要去看看闻琅。”
第109章
马车车厢内,随着行驶帘幕轻摇,苏屿的声音很平静。
她没有去看齐珩,因为并不是在和他商量,但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攥紧了,然后下一瞬又变得没那么紧,却依旧握着。
她知道齐珩不高兴了,但齐珩淡淡地“嗯”了一声,掩住了眉宇间的情绪。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苏屿情绪不对,尽管他对那个人厌恶至极,他还是遵循她的话,因为他知道,她既然说出口,想必是深思熟虑的,他道:“我陪你去。”
苏屿没有立即回复,车子内的气氛沉默片刻,苏屿才缓缓开口,“不用,我自己去。”
“阿屿。”齐珩的眉毛蹙起来,无论发生了什么,这种事情在他这是坚决杜绝的,她自己去见他,他怎么能允许。
苏屿的情绪忽地有些止不住,她抽出自己的手,情绪有点波动,向他解释,“他在自伤,我们不能刺激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又怎样?”她对闻琅的担忧让他生出些许怒意,齐珩的眉头蹙得更紧,露出讥讽的神情,眼神更是冷得像冰。
从苏屿的三言两语中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以男子对男子的了解,说不定就是装的。闻琅了解苏屿的一切,甚至比他还要了解她。
“什么?”苏屿的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这样冷情的话从齐珩口中说出,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算他真的想要去死,又能怎样?”本欲说他或许是装的的齐珩看见苏屿的眼睛改变了自己的说法,他被她眼里排外和失望的情绪伤到。
苏屿摇了摇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齐珩,“你怎会这样说?”
齐珩的胸口仿若被堵住,闷得发慌,话也脱口而出,他没什么表情,心里的醋意在翻江倒海,她的情绪让他很不安,“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整张脸都在写着他会不会出事,你在担忧他,你就这么担忧他。”
苏屿闭了闭眼睛,她难
以接受齐珩的冷漠,她叫他的名字,“齐珩,我没办法不担忧他,如果他因我而死,我这辈子都难以心安理得。”
难以心安理得?齐珩看着苏屿,眼底的酸涩几乎要溢出来,他不想她去找他,但他知道,他根本阻止不了,“所以你要抛下我了?”
空间里只有马车轮子碾过土地的疾驰声音,齐珩去抓她的手在掌心里,苏屿被他的情绪带走,心里也不好受,她摇头,“我只想去确认他没事,让他不要做傻事。”
“若他逼你呢?”齐珩又重复道:“以死相逼?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们有旧情,你会心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