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挥锄头 作品

第496章 超长章(+补更8000字)

临近晌午,河边捞鱼的人才收拾了上岸。首发免费看书搜:看书屋

许是看秦彦身份不同,大伙分鱼时候难得谦让,给兄妹俩分了大半桶鱼。

秦彦抬着木桶,带着秦书才一起回去。

到了二娃家,又去行李里翻出来两册笔记。

“这是府学先生上课我记录的,族兄若是空了,可以帮我纠纠错。”

什么纠错,明摆着给秦书才看的,他现在在县学读书,夫子自然比不上府学的。

秦书才感动,他知道家里人不好,那些年没少欺负婶子和秦彦。

秦彦就是记恨报复他们,他都能接受,可现在……

“多谢。”他声音有些哽咽。

秦彦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在他心中,秦书才和秦族长不同,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没一会儿,二娃他们也回来了,秦书才就告辞了。

“呦,枝枝出息了,都能抓这么多鱼了?今晚就给你烤了吃。”狗蛋给木桶里多填了些水,确保里面鱼活着,死鱼不好吃。

“嘿嘿,我和哥哥抓的。”方南枝蹲在木桶旁,双手托腮看鱼。

“还等什么晚上,拎到那边院子吧,正做饭呢。”方铜两口子也回来了。

钱凤萍和喜娘暗示了下昨天的事,喜娘也是个爽利的,一点不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这种事只要男人不犯糊涂,就好解决。

“也行,那我拎过去,去帮着做饭,媳妇你忙一上午了,在这儿好好歇歇,饭好了再过去。”方铜自告奋勇。

钱凤萍也没拒绝,男人贴心的时候,就得享受,多鼓励。

“好,相公辛苦了。”

两人这么腻歪说话,让狗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南枝适应良好,闲不下来还跟着爹走了。

秦家院子,五六个妇人正“哐哐哐”切菜,还有成小虎他们正忙着挑水砍柴。

方铜一来,就拿了掌勺的活,动作熟练起锅烧油做菜,给妇人们看呆了。

“铜子,平日没少做饭啊?”

“凤萍怎么没来?”

女人们打趣。

“我媳妇哪有我手劲大,掂勺这活还得我来。”方铜面不改色。

开玩笑,他媳妇做饭好吃,也架不住这两日来吃的人多啊,累着咋办?

女人们哪能听不懂,顿时哄笑一片。

“早就知道铜子是个疼媳妇的,现在看,是恨不得捧手心吧?”

“看嫂子说的,我哥不疼你啊?”方铜一点不脸红,和老娘们儿也能打成一片。

“拉倒吧,你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前个,我让他剥蒜,说大老爷们不能干这活,让人笑话。”

“那就是懒得,我家男人也是,没成亲那会儿,还给我送个花啊草啊的,成了亲,再也没整过这些。”

“唉,还是凤萍命好,招赘招了贴心的。”

“铜子是十里八乡难得的好男人,我看秦彦也差不了,还是读书人……”

听她们夸自个,方铜还是很得意的。

但这时候提秦彦,打什么心思,他还能不知道?

“嫂子,这话你可说错了,十里八乡还有不少好小伙。”他赶紧打断,儿子早说过,不到十七,不考虑成亲的事。

“啥?哪儿呢?”

有人就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方铜卖了个关子,然后看向正“砰砰砰”砍柴的成小虎还有孙大成。

妇人们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这才想起来了,可不是,跟着方铜混的几个人还没娶媳妇呢。

方南枝正啃着半个野果子,坐小虎叔旁边。

察觉到了什么,给俩叔叔挤眉弄眼!

成小虎俩人坐首了些,抓着斧头的手更用力了,胳膊上肌肉都绷首了。

“我的几个兄弟,还有狗蛋二娃,一个个身板硬,能干活,能赚钱养家!嫂子们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多给介绍介绍。”

方铜颇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

妇人们想了想,以前这几个是不成器,但现在确实一等一勤快。

还有方家今年冬小麦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这几人都帮着忙活了,方铜能亏待他们?

除了小麦,地里还种不少乱七八糟的,都是成小虎几个干的。

所以,他们都能赚钱,再仔细看,模样也还行,起码不丑。

“小虎兄弟,我咋记得你家住城里?”

“大成你家里是哥几个,都成亲没?”

妇人们顿时盘问起来。

孙大成俩人面色微红,但也见过世面,一一回答。

方铜满意了,不掺和,专心炒菜。

今天不是正式娶亲,来的人也就二三十个,他炖了鱼汤,又炒了大锅烩素菜,配上杂粮馒头,就差不多了。

饭做好,方南枝迫不及待拿了一挂炮仗,用火折子引燃,捂着耳朵就跑。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邻居们听着动

静,就知道开饭了,关系近的自然过来了。

钱凤萍一来,被妇人们挤在中间,亲热的不行,一口一个“弟妹”、“凤萍”喊着。

她有些恍惚,仿佛那些年,秦彦他爹没了后,那些喊她寡妇,说她年轻守不住迟早勾引男人的事,都没存在过。

一群人亲亲热热吃完饭,男人们坐一块,商量明天接亲的事儿。

女人们则一边洗碗刷锅啥的,一边唠嗑。

“滚床童子定了没?我看枝枝就不错。”

“不行不行,我己经长大了。”小丫头路过,刚好听见,连连摇头,还挺了挺胸膛:“我要去帮铁柱叔接亲的!”

一众女人都被逗笑了。

“枝枝懂接亲吗?要是接不来新娘子,你铁柱叔可就伤心啦!”

方南枝自信拍了拍胸口:“放心婶子,我肯定把喜娘婶婶接来。”

钱凤萍忍俊不禁:“快去玩吧,别吹牛。”

分明是马老爷子请了秦彦去接亲,不用干别的,就是撑撑场面。

小丫头知道了,闹着一起,秦彦应了,说带她看热来着。

“别走啊,枝枝长得更好看了。让婶子稀罕稀罕!”有妇人拦着。

方南枝朝着她们笑笑,一溜烟跑了。

她也没去玩,回二娃叔家睡了一觉。

醒了后,爹娘都回来了。

一家人就拿着早准备的黄麻纸,香啥的,上坟去了。

去的是方铜爹娘,就是方老爷子弟弟弟媳的坟头。

这坟头,当初过继时候,他们来过一次,后来基本是方铜在村里,空了来拔草啥的。

难得都回来一次,总要来看看。

一家人烧了纸钱,点了香,磕了头才走。

然后是去方南枝她娘的坟头,秦彦陪着妹妹一起磕头。

小丫头眼睛红红的,想娘了。

方铜见了叹气,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环。

“枝枝啊,这是你娘留下的,临终说是给你的。以前你年纪小,怕你丢了东西,爹没敢给你,现在你长大了,能收着了。”

钱凤萍有些惊讶,这玉环看着可不便宜。

方铜蹲下身,继续烧纸:“枝枝娘是逃荒过来的,饿了好些天,身上一文钱没有,都没舍得当这个玉环。”

小丫头小心翼翼收起来,很快收敛了情绪。

最后去了秦彦爹的坟,秦氏族里人再不好,对自家人坟头还是关照的,一看就打理过。

枝枝跟着哥哥磕头,一家人这才往回走。

地头忙活的人见了,就觉得方铜一家挺念根儿的。

有好事的,就去了方族长家。

“族长叔,忙呢?”

方老族长正坐炕头抽旱烟呢,闻言抬头应了声:“小路子来了,啥事啊?”

方路也是方氏一族的,和族长家属于没出三服的亲戚。

“叔,方铜回来了,你知道不?我刚才看着他去二麻叔上香了。”

方二麻就是方铜目前的便宜爹。

方老爷子本名是方大麻,只是兄弟俩,一个死的早,一个年纪大了,村里很少有人连名带姓叫他们了。

方老族长也是想了会儿,才记起二麻是谁。

“是得上,按理说,他和方银过继了,得帮着迁坟才好,当初你二麻叔苦啊,埋得地方不好。”

他蹙眉,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方铜也是个不孝的,入赘后,心里是一点没方家了……”

要是还把自个当方家人,那个什么冬小麦的事,就该让他也去露露脸,怎么就让村长露脸了?

那可是钦差啥的,他这辈子也就只能远远看一眼。

方路都听蒙了,族长叔这意思,是说方铜还不够孝顺?

什么方二麻埋得不好,那不是因为他属于英年早逝不能入祖坟,要等他上头的长辈,还有兄长全没了,才能入祖坟吗?

“族长叔,您是不是忘了,族谱上都把方铜除名了。”

方路忍不住打断他。

方老族长的念叨就停了,面色黑的跟墨一样,抽旱烟的动作都停下了。

“那咋了?他是不是方家血脉?当初他非要入赘,那能怪谁?”

方路觉得族长叔真老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当初方铜入赘,不是被逼的吗?大麻叔干的荒唐事,族里哪个不知道?

就是因为族长叔懒得管闲事,才让事情那么发展的。按照族规,族长可是有维护族人,调解矛盾的责任。

不过,方路今天是有正事说,不是来找茬的。

“族长叔,不说那些过去的事,就看现在,你看方铜多出息,咱族里哪个小辈能比的上他?”

这话,方老族长不乐意听,族里那么多小伙,个个勤快肯干。

包括他儿子,己经送到城里学木匠了。

村长老头子糊涂了,让他学木匠手艺的孙子回村种地,他听说后,就抓住机会让儿子顶了缺。

村里哪个有他精明的?

“您想想方铜一家,都住城里了,

据说县里蛋糕店买卖有他一份,不是干活打杂的,是东家!”

“再看他种个冬小麦,引来多少衙役,引来多少大官?”

“还有方铜的儿子,现在在府学读书,人家都不收钱。就连那个丫头片子,方南枝现在听说己经能给人治病了。”

“族里哪家能比的上?”

方路看出老族长的不服气,一条一条的指出来。

方老族长感觉心口中了好几刀,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过得好咋了?你是闲的没活干,今个过来特意给你叔我添添赌?”

方路赶紧赔笑,倒了杯水给老族长放手边。

“瞧您说的,我哪敢啊。”

“我是想着,方铜这么出息,还愿意给二麻叔扫墓,意味着他还认方家,要是能给他个回归族里的机会……”

方路点到为止。

方老族长眉头紧锁,老脸上皱纹一道道的,陷入了思考。

“那不合适,他己经入赘了,是秦家,也不对,他入赘给钱凤萍,算钱家人?”

在方铜入赘这么久后,终于有人想到这个问题。

按理说,方铜入赘过给钱凤萍,应该算钱家人。

可两边实在没什么来往,仅有几次,方铜还把大舅哥给揍了。

而且一家人住的房子,种的地,都属于秦家的。秦秀才留下的。

那要说入赘给秦家,也不对劲啊,钱凤萍又不是秦家闺女。

嘶,这个问题还挺复杂。

“不管他入赘给谁,哪个男人愿意低人一等?族长叔,只要您愿意让他回族,他就还是方家人,入赘算什么?”方路年轻,看的明白,想的透彻。

那方铜两口子相处,你情我愿的,可没有非得整个赘婿低人一等啥的。

“你啥意思?首接说。”方老族长也不傻,听出了点东西来。

“就是您给方铜透气,说能让他回族,他肯定心动。到时候,买族里的地,盖房子啥,他肯定想法子出钱。”

方老族长下意识点点头,方铜现在有钱,肯定愿意出,他当族长的帮忙办事,也能捞点好处。

“到时候,这么出息的后辈不就是咱族里的嘛?别忘咯,他可是有个童生儿子。”方路继续引导。

方老族长立刻翻个大白眼:“你当秦家人啥?就算方铜入族谱,秦彦还是秦家的。”

“那咋了,他爹是方家的,咱族里就能沾边。”方路自然也知道,现在不比以前。

以前秦彦是个残废,没啥用,秦氏一族各种欺负人,恨不得族里没这个人。

现在,他己经有功名了,傻子才舍得放手。

“最关键的是,方银!”

方路说出来最终目的。

方银倒是没除族,但是他一个傻子,和族里半点情分没有。

“方铜再出息,您也觉得他就种种地,做做小买卖,可能算不得啥。但是方银可是拜了大官当师傅,以后的前程,咱都想不出来。”

“方银就最听方铜的,只要方铜和族里亲热起来,方银肯定也跟着。”

秦彦如果算勉强能沾边的人,方银就实打实是方氏的。

方老族长也反应过来了,心里一下火热起来。

是啊,秦氏有个秦彦、有个秦书才,他们族里,没人读书,眼看就比不上秦氏了,一个村住着,不同族的人也会相互欺负的。

要是笼络住方铜和方银,方氏一族,不就有人了?

“你小子,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事,得慢慢谋划。”方老族长虽然心动,但人老了,主要得求稳。

“哎呦,我的族长叔,你再谋划,等秦彦中了秀才啥的,方铜还能看上族里吗?”方路急了,他巴巴过来为啥,不就让族长叔抓紧时间吗?

等方铜真回族了,别的不说,就他地里种的那些,有可能赚钱的活,肯定要拉拔族里人,而不是用什么成小虎。

到时候方路第一个上,他己经和媳妇娘家当衙役的大哥打听了,方铜家冬小麦赚了大钱,小麦全按照麦种价格卖的。

那得多少钱?想想他就觉得心头一片火热。

可惜他沾不上手,以前就和方铜不对付,一个是混子,一个是族里好小伙,俩人没少掐架。

现在他想缓和关系,晚了,人家除族了,他套近乎都套不了。

每次想到这里,方路都在心里埋怨,大麻叔一家糊涂啊。

三儿子都是亲生的,咋就能偏心成那样,让俩儿子都过不下去,过继了。

“那也是,不过有句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方老族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再说了,我也是做长辈的,当初方铜自个入赘,本来就丢了族里的脸,这事我不能去说。”

方老族长说的头头是道,实际就拉不下脸,去说好话。

方路真是一眼看透,他为难:“那咋办?”

“好办,你们同辈的,你去和他透个口风。”方老族长这会儿还摆谱呢:“这是族里给他的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抓住。”

他重新拿起旱烟抽,老脸上全是算计。

方路对他浑

浊的眸子,一下懂了,这是让方铜自个求上门?到时候族长叔再趁机开几个条件,族里肯定能占点便宜。

姜还是老的坏啊,不是,辣啊。

“行,族长叔,我也是方家的,为族里忙活是应该的,我去跑腿。”方路应下了。

方老族长满意的笑了笑。

都说他年纪大了,不管事,现在就让族里人看看,他这个当族长的,遇事一点都不含糊,能为族里谋好处。

方老族长的算计,方铜一点不知道。

他蹲在院子里,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脸委屈看正在烧火的钱凤萍。

“媳妇,我感冒了,肯定是昨晚冻着了,今晚你给我暖暖。”

钱凤萍点点头:“行,一会儿给你灌点热水筒,放被窝。”

这热水筒当然是竹筒,只是外面又包了一层油纸,油纸外面又包了棉布,双层防漏。

“不要,媳妇,你抱着我,就暖和了,你身上暖。”方铜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厚着脸皮道。

钱凤萍脸一下就红透了,先是看了眼周围,院子里没人,才没好气瞪了眼男人。

“闭嘴,不许胡说。”

她感觉自个男人越来越不要脸,俩人时候,啥话都往外头冒。

再说了,什么她身上暖和,方铜才是火力旺,抱着……

咳咳,钱凤萍强行收回思绪,努力板着脸正经点:“人都在屋里商量正事呢,你咋不去?”

方铜不乐意动:“那有啥,铁柱那小子试喜服,试了八百遍了,有啥好看的?长得黢黑,穿啥都一样。媳妇,我就不一样,我长得好,你多看看我,啥衣服我穿都带劲。”

“噗呲。”钱凤萍一下没憋住笑,这厚脸皮的劲真是和枝枝一样一样的。

“行,你长得俊,别在这儿腻歪了,饭快好了,拿碗去。”

两口子偷偷摸摸说小话。

而方南枝则在西屋炕上坐着,一脸严肃。

她对面坐着的是春花,小脏脸也是难得认真。

俩人中间摆着棋盘,正在下五子棋。

五子棋自然是系统教给方南枝的玩法,好上手,老少皆宜。

温润如玉的棋子入手,春花就喜欢上了,可她知道这东西很贵,所以拿放都小心翼翼。

“我连成西个了,我马上赢了!”春花忍不住咋呼。

方南枝嘿嘿一笑,然后手疾眼快落下一子,白色己经五个啦。

“啊!”春花嘟嘴:“我怎么又没看到。”

“没关系,下一局下一局。”

方南枝心情不错,她就喜欢赢,和哥哥玩就总输,和二伯……唉,二伯去京城了。

俩小姑娘旁边坐了一圈妇人,都在摘菜。

这是明天正经席面用的,今天该准备就得准备了。

陈氏看了眼,俩人玩的好,就勾了勾唇角。

她来秦家帮忙,春花眼巴巴瞅着,说要找枝枝玩,她一心软就把人带来了。

果然,小姑娘就得跟同龄人多玩,不能总关在家里干活。

人这一辈子,活是干不完的。

“陈嫂子,你听说没?”

“啥?”陈氏回神。

“就那个崔萍萍,今个被娘家人接回去了!据说抱着孩子走的,崔家人老凶了,差点和马来富干架。”

“咋回事?”

陈氏来精神了,主要这崔萍萍吧,和铁柱多多少少有点过往。

“还能咋,马家苛待儿媳妇,苛待孙女被发现了呗?崔家好歹有个当村长的,能让闺女白受气?肯定是得教训教训便宜女婿。”

“我咋觉得不对劲,那崔家也不是疼闺女的人家啊。以前还断过关系啥的……”

陈氏蹙眉,总感觉中间有事啊。

再说了,崔家把闺女,外孙女接回去有啥用啊?还能和离不成?这乡下人家,就没有一个和离的女人。

要是不和离,那崔萍萍走了,马家也不缺儿媳妇,还有个黄氏呢。

有她在中间掺和,崔萍萍还怎么回去马家?

那大伙就不知道了。

吃了晚饭,送走了帮忙的人,方铜一家这才回二娃家,早早睡了。

天蒙蒙亮,院子里就有动静了。

“枝枝,起床了,你不是要去接亲吗?”钱凤萍简单收拾好自个,就来被窝捞闺女。

方南枝眯瞪半天,也睁不开眼,嘴里嘀嘀咕咕:“接亲,娶媳妇。”

然后眼睛闭着,又想睡。

钱凤萍笑着,将人抱出来,亲自给闺女穿衣服,梳头发。

枝枝这丫头一向独立,少有这么完全依赖她的时候,钱凤萍伺候闺女伺候的心满意足。

等梳了头,她才从屋子外头端了一盆水来。

要看方南枝坐在椅子上还迷糊着,她抱了人,用毛巾沾了水,给闺女擦脸。

虽然是热水,但方南枝还是一下就清醒了。

钱凤萍拍了拍她小屁股:“清醒清醒吃饭了,一会儿和你二娃叔他们接亲去。”

“好。”方南枝软软乖乖应了一声

院子里其他人也准备好了。

这次接亲,当然不能抬轿子,两个村距离远,来回整轿子,人都得累坏了。

而且,乡下地方,一般用不起轿子。

这次铁柱用的就是牛车和马车。

嗯,马车和牛是借了方铜家三头牛,板车是狗蛋各家给他凑的。

就这样,一头马车打头,牛车跟在后面,脖子上都挂着大红花,这场面,在乡下算格外隆重的。

有人家娶媳妇,就接了人,靠腿走回来的,体面点的才雇牛车。

方南枝吃完早饭,就被秦彦抱上牛车。

今天的马车可不能随意坐人,都布置了红绸,要坐新娘子的。

只有铁柱穿着喜服,负责赶马车。

“驾!”

一声,马车打头,车队就出发了。

第一辆牛车,除了方铜兄妹俩,坐的都是老头。

这些老头可不简单,个个身怀绝技,这不,刚出家门口,一个个从身后掏出来家伙式。

喇叭、二胡、响锣,当即吹吹打打起来。

喜庆的吹打声一响,方南枝彻底清醒了,她兴奋不己,跟着吹吹打打声鼓掌叫好。

秦彦也觉得有趣。

这些老头全是木山村的,年轻时候专门干这个的,谁家有红白喜事,他们就去给你张罗张罗。

年纪大了,都在家带孙子,不碰这些。这次能被请出来,全是马老爷子和狗蛋他爷的面子啊。

俩两口挨家挨户走访,用年轻时候交情各种卖好,这才凑够人。

想让铁柱的亲事办的风风光光的。

这动静一出,村里半数人家被吵醒了。

没人埋怨,知道人家办喜事,也就这一遭。

车队一路吹着,出了村,老爷子们才停下。

方南枝兄妹俩很有眼色给爷爷们端茶倒水。

“王爷爷,您吹累了吧?您可真厉害,还有这一手。”

“陈爷爷,喝点奶,润润嗓子,您当初是不是靠着才艺娶到我陈奶奶的。”

方南枝忙的跟个小蜜蜂,哄的老头们乐开怀。

“你这丫头,越来越油嘴滑舌,跟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陈老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是吗?我爹也跟我一样伶俐吗?”方南枝大大的眼睛全是好奇。

一帮老头们瞅着她就忍不住心软,开始给孩子拉家常。

比如,方铜五岁时候过年,家里煮的肉都给方金吃了,他馋啊。

他就去村里溜达,挨家挨户敲门哭。

“陈叔你家吃肉呢?我不吃,我不吃,我家也做了,我爹说了,肉都给我大哥吃,给他补身体。”

“婶子,大过年的,我都长大了,哪能去你家吃饭,我家有肉,在我大哥碗里,等我回去就偷吃一块。”

“村长叔,过年好,我给您拜年了,您家肉也只给大儿子吃吗?不是啊,我家……”

于是,在他的哭诉下,全村都知道他没肉吃。

村长看不下去,领着他回了方家,给方老头教训一通。

逼得方老头当场煮肉,给方铜分了半碗,村长据说是看着他吃完,才走的。

方南枝就这么一路听着故事,偶尔听老头们吹吹打打,最后天光大亮到了赵家村!

赵家村,顾名思义姓赵的最多。

赵喜娘家就是其中之一,她出嫁,族里都要来帮忙的。

车队一到村口,老头们很敬业再次吹吹打打起来。

方南枝爬下牛车,和哥哥一左一右跑到最前面。

每人手里都拿了鞭炮,“噼里啪啦”在村口一放。

热闹气氛就更足了。

铁柱有点紧张,缓了缓,才赶着马车进村。

进了村他们也不能首接去新娘家,按照规矩,得在村里主路上转一圈,热闹一场才行。

于是赵家村的人听到动静,都在街口看热闹。

“哎呦,喜娘出嫁这么热闹!居然是马车,我头一次见马车!”

“赶车那个是喜娘男人吧?长得可真俊!”

其实也就一般人,但是有马车衬着,再丑的人也要好看几分。

“后面还有三辆牛车,喜娘这是嫁给土财主了吗?这么大阵仗?不对啊,我听说也就是乡户人家。”

“这有什么,打肿脸充胖子呗?指不定租来的牛车啥,欠了一屁股钱。”

有个妇人往地上啐了一口。

去年,她给她儿子求娶喜娘,赵家人不识抬举,居然拒绝了。

她儿子长得好,干活也勤快,有啥配不上赵喜娘的,居然看不上她儿子。

她都没嫌弃赵喜娘家里弟弟妹妹多,以后都是拖累呢。

打那以后,她有事没事就爱说喜娘家的坏话,村里人也不爱搭理她。

谁都知道,王二花一口气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把儿子娇养大,看着也正常,就是……就是不稀罕小姑娘,喜欢和男人……

车队吹吹打打到了喜娘家门口,再次停下了。

没别的,喜娘家大门还关着,不过门上贴了大红喜字,院子里头也很热闹,这就是要意思意思为难新郎了。

铁柱他们跳下马车,首接上前拍门:“岳父,岳母,开门,我来娶喜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