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渚予下 作品

37. 此去关山万重雪,何惧戎马铁衣寒

遥望明月川流上,终归似梦渡星河。何以不忘朝与暮,除却梦醒朝已暮。


“拟醉千杯,却徒憔悴,料得酒醒还心碎。还顾心碎,怎抵憔悴。早知心碎已如此,何妨一醉浇心碎。”


……


楼邂借酒浇愁,似笑亦痴,只道:“这人生不从来就是如此地颠倒可笑吗?


但那又如何呢?


难道就因为这人生如此颠倒和可笑,我们就要让自己也变得那么可笑和悲哀,就像是那些跌落进尘埃里的花朵一样似地放逐飘零随疯起舞吗?”


疏影横斜,浊酒一杯,但见楼邂豁然长身而起,便迳往镜阁门外而去,“不,邂虽飘零,却非蜉蝣。倘若来日,必当遨游。”


闲庭夜色,未央吹彻。笑声远去,江湖柝寒。


镜阁外,更声起,闲庭只余几声笑叹,几声意气荡气回肠,“此去关山万重雪,何惧戎马铁衣寒。便须沙场泥销骨,谁人笑傲天地间。”


楚千画看着楼邂身影逐渐远去,只感觉那身影实在难以看透和捉摸,但此刻她的心思却只在他的身上。


刹那一剑,堪破情禅。此情何寄,天下仍燃。


步离殇迎面所刺来的那一剑,虽然,并不曾触及谢辞卿分毫,但却让他的心蓦地坠入了迷惘。


“呵……呵呵!”


……


“一身风雨何妨事,半生颠倒半生痴。天下仍燃凄绝意,君似娇花绕指柔。”谢辞卿握着江山绝色的手颓然垂落,似雨打风吹的笑容里泛起一抹泪花,“枉我谢辞卿孤高自许桀骜一生,却连自己最在乎和心疼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谢辞卿活在这世上,除了失败和讽刺之外,又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我又还能再为她做些什么呢!所谓三界之中无人可及的画尽凄绝摩诘画神,终究也不过如此而已呀!


终究……


也不过如此,而已!!!”


泪花晶莹闪烁,点点皆似云河,却缈红尘万丈,直教人间几何?


“千画,你为什么要那么傻,那么傻!你知道我之所以会做出那种抉择,不过就只是想要牺牲我自己以求能够让他们不再对你有丝毫加害之意!


可你怎么就是不能明白呢!你为什么就非要……非要那么折磨自己,为我这么一个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的人放弃自己呢!为什么你永远都学不会好好地珍惜自己呢!


不是都说好了的吗?天下仍燃凄绝意,君似娇花绕指柔!纵使有那么一天,我已不在你的身边,你也一定要自己努力勇敢坚强地活下去啊!


毕竟,说到底,当初,我这条命不也是你替我捡回来的吗?


可最后,你却还是食言了!”


蓦然,谢辞卿的身影在一阵似霓虹闪烁的光雾中,仿佛萤火流光编织的烟花幻梦四散飘去。


“但所幸,上苍还是让我们再次相遇了,这一次,我必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谁说天下仍燃凄绝意,君似娇花绕指柔的。


说这话的人,只怕不是个笨蛋傻瓜吧!


这一世,我谢辞卿答应你,君似娇花绕指柔,天下仍燃凄绝意。”


烟花落尽,幻梦醒来,谢辞卿早已不见。


但只见得万仞剑界中,忘川河上,自我意识尚还不及恢复的谢逢秋仿若断线纸鸢直坠河中。


此时此刻,楚千画和沈弈舒等人皆不由为谢逢秋心头一紧。


“谢逢秋,难道我们真得无缘了吗……”楚千画虽目睹一切,但无奈自己如今也受困于镜阁。


即使她想要出手相救,却也只能是有心无力,遂使得楚千画心中顿感悲切之至,“上苍啊!为何?为何你总是要对我如此绝情和残酷,难道我楚千画真得就不配拥有一点点的幸福和温暖吗?


莫非当真是我楚千画为了偿还亏欠姊妹们的恩情而作孽太多了吗?


呵呵,呵呵……


楚千画这可都是你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的,不是吗?你有什么资格抱怨上苍迁怒旁人,他不也是因为你才遭受连累的吗?


虽然,你已经记不起所有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但方才你所听到见到的一切不都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吗?


你到底还在犹豫困惑些什么呢!你就是只会带给所有人不幸和灾难的祸水,不是吗?不……是吗?


不……是吗?!!!”


悲伤难抑,形若癫狂,悄寂无声的镜阁池塘边,但只听得琴曲凄狂叱咤暗夜,直教闻者无不惊惶畏惧瓢泼心碎。


沈弈舒见谢逢秋此刻直坠而下命悬一线,也不禁感到万分焦急和担忧,忙撤去身畔旋绕的流叶飞花,直往浩瀚剑气所阻隔的万仞剑界闯去。


“谢逢秋,你绝不能有事!我既然答应师尊将剑交给了你,那我便绝不能让你就这么死去,要死也该让我来替你才是!


我弈命棋珏沈弈舒这辈子在赌命这种事儿上可从来还没有输过谁!就算是你谢逢秋,不也一样被我沈弈舒算计得没辙吗?


所以,为了师尊对你的期望和嘱托,我沈弈舒绝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


绝……不……会!”


霎然,沈弈舒突然将手指缓缓指向夜空,随即便见一片绿叶被一团璀璨光芒所笼罩,盘旋在其食指与中指两指之上,渐渐凝成一块灵光璀璨的翡翠玉珏。


更引动浩瀚无垠的夜空中,顷刻之间,风云骤变,顿化作万道幽光绿芒,尽皆汇聚于那玉珏之上。


“笑看灯花随雨落,拚却醉梦还缄默。万里江山犹绝色,天下谁执皆过客!”万仞剑界前,沈弈舒似飞剑流星逾越万里山河而来,且盘旋在他指上的那块翡翠玉珏。


转眼之间,竟已化作一座摩云插天的巍峨山岳被沈弈舒一手举起。


“谢逢秋,这一回,我沈弈舒可是真得要为你赌命了!倘若我手上这块弈命棋珏真得不幸就这么碎了,那下辈子你可一定要记得千倍万倍地赔给我啊!”


说罢,但见沈弈舒惊天动地一声大喝,直将手掌上举着的那弈命棋珏摩天山岳,毫不顾忌地往万仞剑界的结界上砸去!


“嘭嘭嘭……”但万仞剑界受此重击,却依然坚如铜墙铁壁一般纹丝未动。


在豁尽全力连番撞击,却发现仍然徒劳无功之后,沈弈舒不由感到有些沮丧和绝望了起来。


可尽管他声嘶力竭想要将谢逢秋唤醒,抑或者拼尽全力想要破坏万仞剑界,但结果却都未能如愿。


“苍天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已经失去了师尊,现在,我才完成他老人家对我的交代,难道你就又要让他老人家对我失望吗?


我沈弈舒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唯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我沈弈舒此生唯一最仰慕与敬畏的师尊剑枕十二夜十二枕剑夜沈剑夜!


为了师尊,我沈弈舒纵使一死又有何惧哉!”


随即,沈弈舒再无半点儿迟疑和害怕,决心使出此生最后豁命一赌之招!


“师尊,你觉得我这一生最后这一赌,是会赢,还是会输呢!”沈弈舒微微一笑,心意已决,只道:“棋命有缺,残珏为局。一赌今生,一赌来世!弈命棋珏,解!”


语甫落,惊见数道碧绿幽光自沈弈舒身上流出,持续不断地涌向此刻正托举在沈弈舒掌上的那一座巍峨巨峦——弈命棋珏。


然而,此时,谢逢秋眼见便要落入忘川河中,却不知还有谁能够救他。


纵使沈弈舒已使出最后豁命之招弈命棋解,他又真得就能够成功突破万仞剑界顺利将谢逢秋救出吗?


楚千画虽然也感到极为痛苦和悲伤,可她早已被楼邂以“吴侬软语”控制。即便此刻她想要出手,也注定是有心无力。


除非……


她如楼邂所言,以其自身血脉与影落魂栈之力强行突破吴侬软语限制!


否则,任凭她再怎么痛苦悲伤,也绝不可能逃脱吴侬软语的抑制。


况且,若想要真正突破吴侬软语的限制,她还必须解开楼邂所说的那一句“吴侬软语须断肠”到底有何神秘!


思及至此,楚千画心头只感到愈发落寞与惆怅。


忘川翻涌,滚滚不息,血流漂杵,尸骸满目!


忘川河水中,无数充满怨恨和不甘的怨灵恶鬼似乎也嗅出了有生灵气息愈发逼近,纷纷争先恐后地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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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狰狞鬼爪想要将谢逢秋也拖入忘川河中。


“活物!活物!好久好久没尝到这么鲜美可口的味道了,拉下来,拉下来……”


“我要吃了他,吃了他!”


“好久没有人来陪我了,我要让他给我作伴儿!你们谁也不能动他,他是我的,我的!”


……


“忘川怨灵,贪恋前尘,不欲往生,自堕沉沦,却还妄想要将旁人也拖入地狱,此罪当真是无可饶恕,活该万劫不复!”


一剑出!


诛天地,伏妖魔,剑袖飘香,千古一刹!


扶摇间,一转眼,怨灵消散,恶鬼伏诛!


顷刻之间,明芷剑神步离殇便已将忘川河中窜出的怨灵恶鬼诛灭殆尽,其余潜伏在侧暗中窥伺蠢蠢欲动之辈亦不敢再有异动!


但见,一道剑气似流星一般掠过夜空,谢逢秋也终于安然回到了醉剑楼檐瓦上。


且就在方才步离殇出手诛灭怨灵恶鬼,并同时将谢逢秋救下的时候。


步离殇仅在这极其短暂的一霎之间,在众人犹未能察觉之时,将已挥出的剑锋往边上微微一斜,亦同时发出了一道似春风拂柳般的剑气。


不觉之中,便将已然使出弈命棋解准备豁出性命也要救下谢逢秋的沈弈舒拦了下来,并将他方才所释放出棋珏命元之力给硬生生地全逼回到了他的体内。


“少年人,一个人的命不是可以就这么轻易放弃的!你难道不知这世上有很多人想要多活上一刻都只能是奢望吗?


你的那位师尊要是知道自己竟会教出,你这样丝毫都不知道顾惜自己性命的徒弟,那恐怕不知道他该会多伤心难过了吧!”


步离殇拂袖撤剑之际,转身便已将真气灌注到谢逢秋体内。


“少……少年人?你难道有很老吗?或者说,我难道看起来有很幼稚吗?”沈弈舒虽然已见识到步离殇的根基修为,但他却对步离殇的来历过往更为惊诧好奇。


“呵,有些事,你不会懂,也不必问,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命也许在很多人眼里都一文不值,但他们却未必了解这世上任何人的命其实都是无价的。


毕竟,一个人的性命便如这棋局与赌局一般,一旦落了子,下了注,无论最后输赢与否,这命终究也是说没也就没了,实不该如此浪费便已足够了!


你虽为赌命之人,却未必有赌命之能。你虽有弈棋之命,却未必懂得谋势之机。


少年人,听我一句劝,往后切莫要再赌命,这命只怕你终究都是赌不起的!


至于其他的,请恕我,无可奉告!”


步离殇将真气灌注到谢逢秋体内之后,便也似有所释然饶有兴致地走到一旁,在方才自己煮酒的那只小酒炉旁坐了下来。


沈弈舒听了步离殇的话,却并没有怎么不悦,只颔首笑道:“前辈的话,沈某记下了,方才前辈救命之恩,沈某无以为报,惟有谨遵前辈训诫而已。


但也须斗胆请前辈见谅,沈某赌命从来非为自己,而只为侠义之道及肝胆情义。


沈某也从不赌命,除非万不得已,无可奈何,沈某再也别无选择,唯有赌命而已!”


步离殇闻言,不由笑道:“哦,是吗?那么说,但好像还是我误会了你!你该不会埋怨我吧?”


沈弈舒道:“岂敢!前辈说笑了,沈某唯有心存感激而已,怎敢对前辈有半点儿怨怼和不幸!”


步离殇将一杯酒斟满以后,转头看着沈弈舒笑道:“好,那既然你这么说,便喝了这杯酒,如何!”


沈弈舒一怔,似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前辈这是何意?沈某……”


此时,步离殇正想要说话,却听得有人突然笑道:“她要你喝酒,便是要你赔罪。但很可惜,这杯酒只怕你是喝不起了。


因为,虽然这杯酒本来也该是你喝的,但现在你却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这杯酒现在除了我以外,谁也喝不得!


谁想喝,我便杀了谁。


言尽于此,倘若仍是有人还是坚持想要跟我抢这杯酒喝的话,那我便也只能勉为其难再委屈自己多喝几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