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渚予下 作品

29. 未撄其锋剑已断,未伤毫发谓之神

“这就是我西门剑裳最后的结局吗?就像当初我不惜代价也要挑战他一样,无论我将自己的剑法练得再好,无论我将极乐缥缈神功练得再强。


也终究还是,永远不可能战胜他们这些传说中来自天上所谓的‘神’吗?”


眼泪涔涔滑落脸庞,在忘川河的河面上,溅起点点破碎的泪花。


在她那我见犹怜凄美动人,却带着几分倔强和落寞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悲凉和讽刺的笑容。


然而,就在此时,在她意识逐渐迷茫混乱的脑海中,却突然涌现出似她曾经历的无数前尘回忆的过往片段。


在她脑海中似幕幕重演不断浮现,但她却不知道这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为何会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而且,在那些突然涌现的场景画面里,几乎所有出现的片段都似乎与他有关,仿佛他自始至终都一直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甚至,他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时间比她自己出现的时间都还要更早也更久远!


“百丈花篱……枫叶……雪,九夷之乱,棠棣王朝……楼伤鹊,还有,还有……缥缈剑族……北域……我和他!”


霎然,西门剑裳终于明白当初他为何对自己一再忍耐迁就,哪怕明知道自己将他当作必须挑战的对象,也愿意毫无保留也不嫌弃地为她提升功体指点剑法。


可最后,她却仍是执意要向他挑战,还险些就将他杀死。


若非最后一刻,自己终于无法再继续强撑,而在最后将要取下他性命的那一刻。


因为,自己始终无法放弃心中对剑的痴念,以及对他无法释怀的刻骨仇恨,而使得自己最终遭受极乐缥缈神功反噬走火入魔!


那当初,或许,最后倒下的那个人便不是她自己,而是一直对自己隐忍放任从不责怪的他了。


“邂君,对不起,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原来自始至终,我都不曾了解明白……”


悔不当初,却已无可挽回。


此刻,西门剑裳的心中虽感到万般懊悔和悲伤,但却已再没有机会向他倾诉道歉了。


此刻,她的心中似乎也只有那些与他一起度过的时光了。


“西门姑娘,你可记得,这是你自从来到醉剑楼打败了所有挑战者以后,你第多少次向我挑战了吗?”


“不记得了,若最终结果注定都是失败,记不记得又有什么不同呢?反正,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战胜你们这些传说中来自天上的‘神’的,不是吗?”


“第三百二十五次,还剩下二十一天就刚好有一年了,也就是说,你还有二十一次的机会可以向我挑战。


等到二十一天以后,也就是我们当初所定下的一年之约结束的时候。


到时候,我如果还是没有能够教会你怎么打败我,那就算是我输了。反之,我如果教会了你怎么打败我,那么就算是你输。”


“是啊!我记得,当时,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天底下怎么会有人和别人定下这么傻的约定呢。


除非,那个人真得就是个傻子。”


“呵,但你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并且,也答应了让我来教你怎么将我打败。”


“话虽如此,但要一个凡尘女子打败来自天上的‘神’,你认为这真得有可能吗?”


“别人或许不能,但是你可以!”


“为什么?难道我还比别人多长了三头六臂七手八脚,还是我比别人更让你们这些来自天上的‘神’心疼不舍眷顾怜惜?


抑或是,我会让你们感到忌惮畏惧?”


“呵呵,西门姑娘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风趣幽默了,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与众不同’并不是指的这些。”


西门剑裳冷冷一笑,道:“哦?那你又是指的什么呢?莫非我还能变成另外一个我不成?”


楼邂想了想,不由得抬起头微微合上眼帘,凝神聆听着微风吹拂过苍山竹海的沙沙声响,缓缓道:“你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它叫做什么名字吗?”


西门剑裳看着楼邂似乎有些陶醉忘情的神情,不禁也跟着像楼邂一样默默聆听着竹海里吹过的微微风声,笑道:“此地名为‘明见竹海’,在当初你第一次带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你便已经告诉过我了,我一直都不曾忘记过。


但为什么,你现在突然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楼邂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此地名作‘明见竹海’,那你又是否清楚‘明见竹海’这四个字的其中蕴意呢?”


“‘明见竹海’,这‘明见’二字应该便是出自《庄子·外篇·知北游》,‘明见无值,辩不若默。道不可闻,闻不若塞。此之谓之大得。’”


“你对这段话怎么看?”


西门剑裳沉吟半晌,喃喃道:“若默不辩,惟心明见。若塞不闻,惟道惟心。欲得不欲,大得可得。”


“哈哈哈,好一句‘欲得不欲,大得可得。’好一个不入凡尘的凡尘女子!”楼邂举杯一饮,笑道:“你的确与众不同,也颇具天赋灵性。但我倒是有另一番见解,那便是‘明见知北游,竹海弄扁舟。天地恨无穷,大得莫若失。’”


“天地恨无穷,大得莫若失……”西门剑裳不解楼邂此言深意,只隐约感觉到楼邂此人确实很不简单。


在他看似潇洒随性放纵不羁的面目下,却不知道在他身后的故事和经历,到底有多么让人惊心动魄难以想象。


“现在,你或许还不会明白,也还是无法体会。


但也许将来某一天,你便会有所体悟。


此刻,我所想要表达的那种心境,抑或说,心情。


也许,那时候,你便可以真正地实现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了,你就可以真正打败你一直想要打败的传说中来自天上的‘神’了。”


说罢,但见楼邂提着酒壶和酒杯,浅酌低斟,又独自离去了,“那接下来你就继续在这儿好好练剑吧,别忘了,再等二十一天,便是到了你我约定的日子了。”


“嗯,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就等着看我是怎么打败你的吧!”西门剑裳看着楼邂的身影逐渐远去,隐没在那连绵起伏的竹海波涛中,只感觉心头似乎莫名有些悲伤和难过。


终于,二十一日过后,楼邂与西门剑裳约定的一年之期。


终于,还是来到了。


二十一日过后,一年之期到来!


醉剑楼上,楼邂提着酒壶浅酌慢饮,极目眺望着夜色朦胧的天边,只等待着西门剑裳的出现。


蓦然,待楼邂又将手上的一壶酒喝完,将那酒壶抛下剑楼,准备再开一壶的时候。


但见天外一剑飞过,转眼间,她已傲然屹立出现在他的眼前。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楼邂提着酒壶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微微匀了几转,似带着几分欣慰而又叹息地说道。


“是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我终究还是将会死在你的剑下!”西门剑裳冷冷一笑道。


“尚还未战,却先言败,难道你就这么希望看我输给你吗?难道你就真得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害怕吗?”楼邂道。


“多谢你的关心,但有些事注定勉强不得,你想要教我的那个道理,我可能永远也学不会了!”西门剑裳道。


“明见知北游,竹海弄扁舟。天地恨无穷,大得莫若失。”楼邂端着杯中酒,浅抿笑道:“其实,我也明白,现在的你的确不可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但我仍确信在不久的将来,你必能够真正了解和感受这句话它所代表的意义。”


西门剑裳冷笑道:“哦?既然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体会,那你当初却又何必非要多此一举呢?莫不是你真觉得这世上还存在着另外一个我?


亦或者,你相信我会凭你一句话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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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笑了笑,道:“如果我说在这个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是你所不能想象和体会的。甚至于,你连自己都也不一定真得了解,你会相信吗?”


西门剑裳斜眼一挑,冷哼一声,缓缓拔剑道:“废话少说,要战便战吧!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惟拔剑而战,可令我开怀。”


“唉,无奈啊!既然你如此渴望与我一战,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愿吧!”楼邂一声长叹,黯然摇头道。


随即,便见楼邂缓缓站起身来,颀长俊逸的身姿惊现,一拂云海苍茫绝九霄,气定乾坤日月俱沉沦。惟见紫薇淑世曾泣血,今朝再现却只为红颜。


“此剑名曰‘紫薇泣血’,剑出必淑世,斩恶亦诛邪。但今日,此剑却只为你而出。因为,若没有你,此剑的存在将毫无意义!”楼邂轻抚剑身,似惆怅无奈,却意犹未尽。


“废话少说!出剑吧!”西门剑裳似已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好,那你便准备接我‘剑断九岳摧残雪’吧。”语甫落,楼邂剑招即出,紫薇剑下,萧瑟泣血,无坚不摧,无剑不折。


西门剑裳未撄其锋,便已剑断两截,口吐朱红,但剑锋过境,却也未曾伤她毫发。


此刻,她终于明白,何谓之‘神’!


然而,就在她遭逢惨败悲愤之极的时候,极乐缥缈神功却趁隙生变,突然扰乱西门剑裳心神,使得西门剑裳终于还是无可避免走火入魔!


“可悲啊!可叹!一介凡尘女子竟也想要挑战九天之‘神’,即便是你已自封功体,只单纯以剑法与她对战,她却也还是如此不堪一击,输得一败涂地…”


莫名之中,西门剑裳突然神情大变满目狰狞,似乎真得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中除了对杀戮嗜血的渴望,便再也见不到丝毫的清醒和理智。


楼邂面对此刻剧变的战场形势,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和惊诧,只依旧泰然自若地笑着道:“很好,但也不好,我的确说过她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无论如何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你!”


不待言,楼邂眼神一凛,剑锋疾出。


“哦?是吗?或许,你说的确实没错,但可惜,此刻,她已不再是她,我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你想要杀我本来也容易,但你既已自封功体,那你也就等同于也只是一介凡人,而我现在可是极乐缥缈神功攀越巅峰最完美的时刻的‘缥缈剑魔’啊!


你又该如何才能战胜我呢?


况且,因为,此刻你所面对的人是她,恐怕,即使你仍有与我一战之力,你也不得不心存顾忌吧?”蛰伏已久的“缥缈剑魔”在狰狞狂笑中,剑势连环,无可阻挡。


楼邂虽尚可凭借绝妙剑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但终究功体受限无力持久,也逐渐落入下风左支右绌节节败退。


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着西门剑裳就此沉沦,纵有机会让自己逃离险境,他却也不折不挠仍拼死力战,只为将西门剑裳理智唤醒,阻止她意识沉沦坠落魔道。


然而,在功体受制力量悬殊之下,楼邂终于再难让自己继续撑持。


霎然,一剑袭来,仅距喉咙一分之差!


西门剑裳却再难将剑递进半分,便突然倒落在了檐瓦屋脊之上。


楼邂看着西门剑裳突然滚落在屋脊檐瓦上,似乎对着他意外流露出一抹欣喜却忧伤的笑容。


他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格外悲伤和难过。


此刻,他再也不是那个策定天下谋算无遗的不遇须惊策谞之神,而只是最初与他遇见的百丈花篱的主人楼邂。


她在他的怀里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眼泪掉落在她脸庞上的感觉。但她虽然也和他一样痛苦悲伤和难过,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只能靠着一丝似有若无浑浊不清的一点儿残余魂识,让他再一次以他自身魂力为自己延续生命述魂转生。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自己那么“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