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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玲珑骰子安红豆

赵大人最终松口,勉为其难给这个扶不上墙的独子一丝期待,只道:“慈幼局的事我会上奏给圣上。”


赵泽意外惊喜,平素赵大人从未对他的功课,有过一丝一毫的青眼相待。不成想,却被赵棠梨一个对仗不工整,没什么典故的策论,改观了。


“近来你的功课倒是有精进,不过科举就在眼前,当真想好了?”


赵泽又听赵大人说起来替考之事,刚才还在玩笑的脸,瞬间严肃起来,跪在赵大人跟前:“儿子不孝,却也知坦坦荡荡,才不枉为人臣。”


眼见赵大人的脸色变不对,摸着自己的伤口,就有打人的打算。


在赵大人拿起策论砸人之前,赵棠梨抢先开口,“父亲,哥哥年岁尚小,今年未曾中举,便等下一届,下下届,只要赵家还在,能够请当世大儒指点一二,时间长了,哥哥总能考上的。”


“只要榜上有名,什么官运是赵家给不了哥哥的呢?”


赵大人咳嗽两声,对于崔相明面上救治,实际上虎视眈眈的行径一清二楚。


崔谢两家始终不肯接受赵家的站队,更多的是想瓜分了去。


“何人耗得起?”


赵大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赵棠梨身上,死马当做活马医。


赵棠梨往跟前一跪,素净的模样与从前大不相同。


赵大人:“棠儿,近来为何如此朴素?”


“女儿最喜欢的是从太原府送来的首饰,制作精良又独具特色,女儿每每佩戴出去,都能让长安城的贵族女子羡慕了去,但如今太原府已经许多没有送过来,看的过眼的东西了。”


“太原府慕氏商行的首饰?”


赵棠梨不多说旁的,赵大人生性多疑,即便是女儿说的也不会信,他只相信自己亲自查到的。


“父亲,太原府的金簪步摇那是最好看的,旁的女儿都不要。”


“父亲明明右迁户部侍郎,我这首饰,难能越戴越普通了去。”赵棠梨嘟囔了一嘴。


慕家是赵夫人的娘家,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了赵棠梨的。


赵大人:“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赵大人赶走了兄妹二人,但门外秋管家。却快步走进了屋内。


“慕氏商行的那不是慕沉家中吗?慕沉那老夫子性子,商行的金首饰能好看?兄长我还是觉得,妹妹你佩玉最配你的气质。”


“哥哥回头去给你去诡街淘些好东西,让你瞧瞧你哥哥的眼光,自是顶顶好的。”


赵泽满面红光,说起来诡街,口感是熟悉的老地方。


赵棠梨:“哥哥似是想多了。”


赵泽还没进自己院子,便看到赵夫人领着几十个丫鬟婆子,将赵泽屋里所有藏起来的玩意,乃至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仆侍从都给撵出去了。


“母亲!”


赵泽一声哀嚎,恐惧似的看向赵棠梨,“你竟然对你兄长,卸磨杀驴?”


“哥哥可以不喜欢读书,但不该去诡街,认识不该认识的人,做不该做的事。”


赵棠梨轻轻一弯腰,扯下来带有赵泽身份标识的玉佩。


赵棠梨:“二哥只管专心闭关一段时日,你那黑将军,我自会替你照拂好的。”


赵泽长这么大,就没跟母亲住过一个院子。


还是只有一张板凳,一张书桌,一个床的书房。


“三妹,此举不可啊!”


赵棠梨看着赵夫人,拿着竹鞭子便来捏着赵泽的耳朵,赶赵泽去读书。


赵家也不知还有多久的热闹?


赵大人救驾有功,关于慈幼局的奏书,批复的极快。


奏书递上去的第二日,圣上便下了旨。


赵棠梨一连在家里养了十多日,长安城便连下了十天的雨,屋外海棠都已经打弯了腰。


妙仙抱进来一盆栽,给盆栽拂拭了雨水,“姑娘瞧着相思子,在这雨季里还生长的这般好。”


赵棠梨指尖捏住一颗红相思豆,“这是从何处来了?”


妙仙:“门房说一位孟姓姑娘给大公子送的。”


赵棠梨疑惑:“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姑娘家送的?”


赵泽还有桃花债?


妙仙:“门房说是一个二九左右的年轻女子,看穿着打扮似是贫苦人家的姑娘,许是常年干浆洗的活,手上都是红肿。”


“送红豆时女子哭的泣不成声,只说要转交给大公子,大公子如今闭门读书,门房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转交到了姑娘这来了。”


赵棠梨:“派人追上去。”


妙仙应声,“已经让门房丁甲追了上去了,不久就会带到姑娘跟前。”


没让赵棠梨等,那名送相思豆的女子便已经到了海棠苑,女子虽狼狈,但可见容貌艳丽,身材丰腴美好,嘤嘤哭的时候,身材还随着动作抖动。


“奴家红豆,在西市做浆洗,公子曾在红楼歹人手里将我赎出,便将我安置在了西市,如今两月不见公子,不知……”


弯着的腰身,展现出最佳的身姿,狼狈却我见犹怜的脸庞,眼角两行清泪。


这手段,前世她可用过不下百千遍。


对男子好用,对女子却不管用的。


赵棠梨往后仰了仰身子,侧目看向一旁的妙仙,妙仙似乎对这女子的出现很疑惑。


“可有信物?”


“这是大公子的曾转交给我的。”


一个蛐蛐罐子,像赵泽的风格。


赵棠梨拿过蛐蛐罐,“赵泽科考完,我自会转告他,让他去西市见你。”


红豆磕了下去,“多谢三姑娘,多谢三姑娘。”


赵棠梨让门房打发了一些银子,便让人将其送了出去。


妙仙:“姑娘这女子一看便不简单,姑娘为何允许大公子去见她?”


“你为何觉得她可疑?”


妙仙警惕不已,而一旁的赵棠梨却在把玩起来相思豆。


“她身上的味道不对。”


妙仙距离那女子更近,自然更能闻到味道。


赵棠梨笑了笑,“奶味。”


“想必生产完不过一载。”


相思豆红的灼目,赵棠梨给它在屋里寻个地方放下。


孟相思,赵棠梨其实是认得她的,原本是浆洗女,后来成了崔家四房的姬妾,生了孩子后被转手赠送给了郡王,以后会在郡王府里养鹅。


养狗的和养鹅的,怎么不算认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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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和那孩子……”


赵棠梨:“两年前赵泽才几岁。”


秋管家查慕家的事奔波了好几日,从赵大人院里出来,便来和赵棠梨请安。


赵棠梨屏退左右,“慕家得罪谁了?”


“南阳王府。”


南阳王府,赵浮岚外祖家。


果不出赵棠梨预料,是赵浮岚暗中在操控。


秋管家:“金锁的事也有了着落,小将军和二姑娘找的并不是一个金锁,而是一个打造金锁的人,此人是一位老工匠,曾在南阳王府打过杂,自从先夫人嫁到赵家后,便离开王府去打金锁去了。”


“人,谢玄晖找到了吗?”


“说是在金陵找着了,如今正在沿顺河北上。”


秋管家:“可要差人沿河将人劫了。”


“我们哪能有这力气与王府谢宅斗?赵家举步维艰,慕家环狼饲虎。”


秋管家一连奔波瘦了好些,人也多了几根白发。


赵棠梨看着那红豆在窗边生长得力,“借力打力罢了。”


“这两日,谢家母女可在城西施粥?”


谢家这把刀,赵浮岚可用,她亦可用之。


自从雨季开始,谢家便开始布施粥棚了,赵棠梨前两日躲着没有前去,今儿倒是不得不去会一会了。


“劳烦秋管家帮我提醒二姐姐。”


赵棠梨要去施粥,赵家的姐妹自然也得同行,除去年纪小的不肯去,赵家四姐妹同乘一辆马车。


赵棠梨是最后一个到的。


赵大是二房的女儿,一直跟着赵老夫人管家,几乎府邸中的中馈都会在她那过水,但这人却鲜少有存在感,几乎是一个老好人。


“三妹坐这。”她将最中间的位置留给了赵棠梨,自己坐在了边边上。


赵四则是三房的女儿,在三房里性子也是骄纵的,但出了三房,却不敢再赵棠梨跟前耍脾气。见到赵棠梨晚来了,也只能不满的看她一眼,还不敢看的狠了。


“大姐姐坐中间吧。”


“以嫡以长,都应给长姐坐。”


赵棠梨是不肯与赵浮岚坐一起的,闻得那股香味,便会勾起不好的回忆。


赵大姑娘从善如流的让了位置,马车内寂静无声,便道:“近来这雨下得人心惶惶,我正不知该如何去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三妹妹便提出来要去施粥,三妹当真蕙质兰心。”


“不过是长安贵女都都会做的。”


赵棠梨打了油纸伞,上马车的最快,下马车的也最快。


和赵浮岚在马车上对峙了那一遭后,颇有些对上她的意思,惹得赵棠梨烦闷。


留得姐妹对她的行为疑惑。


“平素她是最喜欢又争又抢的,如今是如何了,竟然将好的都给让出来?”谢四年纪小,性子也耐不住。


他们的施粥棚特地和谢家的棚子很近,原本谢家棚子排了好长一队,如今分成两队,倒是解了谢家的燃眉之急。


谢夫人瞧见了赵家姐妹,并没有正眼看过来,只有赵家的小四带着大姐,去与谢府侯夫人行礼。


赵棠梨挽起袖子,竟然是这一行贵女中干活最利索的,因得她的速度最快,排队的人也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