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明珠下楼时,已经有一群新员工散乱地分布在了公司楼下的小广场上,三五成群地热络讨论着公司的规程。


她一眼就看见了和她同一天面试的顾天翼和陈雨琦。


她就知道他们能通过面试。


总算是有两个熟人,不至于手足无措。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两个人都异口同声地客气回礼:“你好。”


他们身边还站着其他人,看到明珠脖子上挂着的临时工牌,当即问:“你这个临时工牌是在哪里领的?”


明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临时工牌,用手揪住一脚,实话实说:“这个是我领导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在哪领。”


话毕,对方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明珠蓦然怔了怔。


她以为临时工牌是必须要戴才戴出来的,没想到望了一圈,竟是只有她有的特殊优待。


她正不知所措,就听另一个人在旁边说:“哎呀,工牌即狗牌,不领也罢。”


乍一听没毛病,细品像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明珠为了不冷场,问顾天翼和陈雨琦:“你们是在哪个部门?”


陈雨琦说:“我和天翼都进了人事部。”


顾天翼笑着点头:“是的。”


明珠应和道:“那挺好的,算是有个伴,可以相互照应。”


他们两个的性格确实也适合做和人力资源相关的工作。


她话还没说完,刚才拐弯抹角攻击她的人就嘻嘻哈哈地笑着说:“你叫天翼吗?那你爸妈是不是中国电信的员工?”


此言一出,天没法聊了。


明珠尴尬地别过脸,半天也没听见谁出声。


好在这时候hr开着一辆跟旅游观光车似的接驳车过来,让他们都上车,载他们去医院体检。


在hr的带领下,他们这帮新人在指定的服务点取了各自的体检手册,按照上面的指南排队做项目。


一套操作下来,纵使不用脱衣服,明珠也觉得自己被呼来喝去很没有尊严。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人拼了命也要成为上位者了。


如果今天是黎骥程在这里,那些人的态度肯定不一样。


中午大家差不多都做完体验了,hr通知他们这批新人已经可以去食堂用餐了。


“宝嘉”的员工福利是包吃住的。


除了食堂,还有员工宿舍。


只不过员工宿舍和大学寝室一样是四人间。


如果申请单间,每个月还要单独付房租,租金只比在外面租房少几百。


明珠不想下了班还和同事呆在一起,就没有住宿舍。


食堂她还是要去的。


毕竟以她目前的工资,还点不起上海的外卖。


体检必须要空腹,有人做完检查在医院的爱心早餐房吃了点稀饭馒头充饥,但绝大多数都和明珠一样,饿得前胸贴后背。


由于不同工种的下班时间不同,食堂的用餐时间也分了两个时段,他们这批新人赶上的是第一波供给的末班。


第一批出炉的餐食基本上都快打完了,放在台子上水浴加热的残羹冷炙卖相不是很好。


有在大学期间锻炼出的铁胃,明珠对吃不是很讲究,甚至担心吃得食物太干净,适应不了肠道里的菌群。


她过去就喜欢独来独往,今天早上被交际的铁拳创到,短时间内也不想社交了,找了个安安静静的角落坐下,开始闷头干饭。


餐盘里的饭菜快吃完的时候,周围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明珠抬眼望去,看见郝佑临和黎骥程他们从食堂的大门进来,西装革履大长腿,看得人禁不住为他们的身材和颜值叹服。


但骚动可不是源于他们的皮囊,而是源于员工们为了躲他们而抱着餐盘四下奔逃,争相换到了远离取餐口的座位。


明珠听刚换到她左边桌子坐下的一个男员工跟本就在那张桌上坐着吃饭的同事说:“我靠,今天领导怎么都突然来食堂了,是来体察民情的还是来吓我的,简直是恐怖故事。他们就不能好好坐在办公室里,享受他们的百元外卖吗?”


和他同桌而坐的男同事无奈地说:“谁知道,好日子过惯了,偶尔想体验一下人生疾苦也不奇怪。我还有一组数据没有整理,下午开会要用,我先走了。”


明珠听到对方这么惨,不小心被嘴里没咽下去的食物呛到,眼泪鼻涕都飚了出来。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纸巾擤了擤鼻涕,又抽出一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完了就准备回办公室午休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周围嘈嘈切切的交谈声也骤然消失了。


吓人。


她手一顿,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郝佑临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坐在她对面,坐下的同时笑眯眯地问:“怎么一个人吃饭啊?”


明珠没有立刻回答,斜眼瞥向他右边。


不出意外,黎骥程也气定神闲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真是相当巍峨的两座大山……


明珠正要向两人告辞,要他们慢吃的客气话还没说出来,郝佑临就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盘中的炸鸡腿夹到了她的空盘中,说:“食堂难得炸一次鸡腿,你刚才应该没吃到吧。来,给你。”


她还没有推辞,一旁的黎骥程却皱眉说道:“你别给她吃垃圾食品。”


郝佑临笑着怼道:“你自己不吃别拦着别人吃,小朋友爱吃着呢。”


不不不,她不爱。


她只想快点离开。


她是真的一吃炸鸡脸上就长闭口,还因为吃炸鸡腹泻不止进过医院。


黎骥程的盘中也确实没什么菜,只有杏鲍菇浓汤和几片青菜叶。


她不善拒绝别人热情的好意,难为情地看向郝佑临,一时间难以启齿。


黎骥程看出她的窘迫,直接伸出没用过的筷子将她盘里的鸡腿夹回了郝佑临盘中,面无表情地说:“她不是小孩子了,想吃的东西她自己会吃,不想吃的东西,你给了反而是强迫。”


虽然黎骥程是在帮她解围,说的也是实话,但当她听到那句“她不是小孩子了”的时候,还是觉得无所适从。


她一直以来都是被他当成小孩子宠着的,即便后来历经了千辛万苦,也习惯了在他那里被当作孩子看。


现在忽然听到他说这种话,有种被冰封在过去的时光里,猛然察觉岁月变迁的恍惚与茫然。


她起身轻声跟郝佑临说了声“对不起”,匆匆忙忙端着餐盘走了。


没走两步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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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佑临在她身后责怪黎骥程:“你看看,好端端的,把人说走了吧?你这人就是说话太直接,所以不讨这些年轻人喜欢。”


她想听黎骥程是怎么回复的,可等她走远了都没听见黎骥程出声。


从前他就是这样,也许会认为她是对的,但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错的。


他身上有上位者的气场,和任何人都踏不碎的自尊心。


而她——


身上有不畏强权的倔强,和任何人拧不过的桀骜。


所以他们谁都不会向彼此投降。





明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工位上摞了一大沓资料,比她高三时的课桌上堆的还要高。


她看到两眼一黑。


午休时间哪还睡得着。


说好了要给她派点简单的活呢?


结果这么多?


她当即打开电脑,登录钉钉,查看组长给她的留言。


[这些是公司这个月接到的部分订单,你进公司官网申请一下查看权限,我给你通过后,你核对一下收款金额和订单详情是否一致。三天时间能对完吗?19号把结果给我。]


今天是17号,一整天都被体检和培训挤占了。


按照她的理解,她18号才能正儿八经地开始工作,三天应该是指18、19、20号这三天,然后21号早上上班告知结果。


而她亲爱的组长,不仅把今天给算了进去,而且要求她在最后一天汇报。


单是他们理解之间的差值就生生见缝插针地凑了三天出来。


明珠敢怒不敢言,只能回复“好的”,随后登上官网先申请权限。


原本现在是午休时间,她只是打算申请完就下线的,没想到她的权限申请竟然秒通过,组长还特地发消息催了一下她:[抓紧时间。]


明珠忍气吞声地点开订单详情。


这些订单的商品明细繁复冗杂,货全是按品种单列的,又密又小的数字看得人眼花缭乱。


请问这和华妃让沈眉庄抄账本还灭两盏灯有什么区别呢?


她才看了一分钟,眼睛都要瞎了。


对方简直是在权力范围内最大程度地为难她,可恶到令人发指。


明珠受不了这个气,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找郝佑临告状。


转眼间郝佑临的褒扬也成为了束缚她的枷锁。


她想发火发不出,索性把厚厚一沓资料扔到了工位的桌下,眼部心不烦。


糟心的事等她下午参加完培训再说。


整个财务部入职的新人只有她一个,连参加培训都没有搭子互相提醒。


到了培训时间,她拿着本子和笔冒冒失失跑出办公室,恰好在走廊上和黎骥程撞个满怀。


黎骥程的胸肌和肋骨紧致又结实,别人撞人顶多是把手里的东西撞掉,轮到她,由于冲得太猛,身子骨又单薄,笔和本子掉地了不说,她的人都踉跄着向后倒去。


幸而黎骥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稳,她才不至于栽倒。


她羞愤得涨红了脸,不等他出手,连忙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纸笔,边跑边说:“对不起,黎总。”


她不管不顾地溜之大吉后,黎骥程弯腰捡起了地上摔飞的笔盖。


这么多年,他那里都不知道攒了多少没有笔盖的笔了。


全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