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学习 作品

17. 宫宴

今日雪停,是难得的天晴日。


说是晚宴,实际从下午起陆陆续续便有官员及家属入宫。


宴席分两面,一面是众官员,由陛下与太子主持,另一面则是女眷,主要由皇后招待,余初晏走个过场。


少府监送来新制的宫装,重新测量过尺码,足足有十余件。


除了祭祖必须的翟衣与少量礼服,更多的是轻便的常服,款式各异。


“宋嬷嬷道晚间宴席不是大宴,不必穿得那么正式。”素兰替她选衣,


“奴婢今晨瞧着太子穿的深蓝色,不如您也穿这件深蓝色鞠衣。”


“随意。”余初晏兴致缺缺,眼神都欠奉,闭着眼任由宫女们在她脸上头上折腾。


围着她的小宫女都是皇后派来的,早早地侯在听荷殿外。


余初晏甫一摆出拒绝的态度,领头的宫女立刻泫然欲泣,僵持半响,最终余初晏拜下阵来。


等素兰从宋嬷嬷身边回来,余初晏已经焚香沐浴完,生无可恋坐在妆镜前。


哪怕小宫女们七嘴八舌调笑她也不恼不搭话,由着她们放肆。


“奴婢今日还见着春桃了,她被分去外廷做扫洒宫女。”素兰又道,“她还请奴婢感谢您救命之恩,虽然想亲自向您道歉。”


余初晏已经知道了,那日缠上她的因果线,只有春桃那一缕化作了纯粹的信仰之力,其他都于雷霆中彻底消散。


宫中信仰之力太少,于她而言可有可无,所以春桃也很快被她抛到脑后,若非素兰提起,她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好歹是让她找到阵眼的帮手,余初晏随口关心了几句。


素兰高兴道会将她的关心转达给春桃。


余初晏瞥她,素兰总是一点小事就能开心半天,小孩子心性。


-


酉时才开宴,还有一个多时辰,余初晏终于从宫女们的魔爪下逃脱,趁宫人不备独自一人溜到御花园。


素兰被宋嬷嬷请去帮忙,这些日子她都跟在宋嬷嬷身边,因着余初晏不想管琐事,她才加倍努力学。


余初晏也知她疲惫,鲜少让她在跟前伺候,横竖她也不怎么需要,万事有法诀。


御花园积雪未曾清理,枯败的花枝掩在层层白雪之下,唯有几枝腊梅开得正盛。


湖面上结了浅浅一层冰,锦鲤于冰下轻游。


余初晏站在湖边,怔怔出神,实则呼吸吐纳,未炼化的紫气涤荡经脉,汇入丹田之中。


此时的宫人基本集中于两仪殿,御花园鲜少有人走动。


白雪皑皑,四周静谧无声,耳边唯有灵力涌动之声。


忽然余初晏猛地回头,步摇因此撞得泠泠作响。


神识飞速探出,遍布御花园,什么都未曾探查到。


但她分明感受到一股窥视的目光,带着粘稠的恶意,虽然仅有一瞬间,但她的感知绝无可能出错。


无法安心,余初晏手一翻,几只纸鹤朝着四面扑腾飞去,想要找寻到目光的来源。


可惜皇宫中探寻一圈,仍然未有收获,余初晏抿唇沉思,修炼只得作罢,不死心地又用神识在四周仔细搜寻。


少倾,她又想通了,敌人像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藏在暗处,她何需疑神疑鬼,倒乱了自己的生活,等对方出手她在见招拆招。


等她逮到这只老鼠,定要剜了他的眼睛。


数十里外的高楼中,一道铜镜于镜中人回首的同时,骤然破碎。镜主一惊,迅速将镜面倒扣。


原以为不过是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黄毛丫头,不曾想道行如此高深。


正面对上未必讨得到好,那就让他看看此人还有什么手段,可能护住这青渊国的龙脉——


-


两仪殿外,往来宫人众多,余初晏不知自己该坐于何处,便待在屋顶之上,打算等着皇后一同入宴。


还不忘捏了个隐身诀,以免被人瞧见,又被误会成刺客。


皇后未见到,倒是先看见出来透气的李晓蓉。


一个闪身来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吓得李晓蓉小声惊呼。


“阿晏,你怎地在此?没与皇后娘娘一同吗?”


余初晏不语,拉她来到古树后,借由粗壮的树身,挡去二人的身形,也挡去了寒风。


“皇后娘娘还未到,我再等会,倒是你,进去了怎么还跑出来吹风?”


边说着,边查看李晓蓉身上的伤,用过她留的药,已经好全了,且并未留下疤痕。


李晓蓉垂眼叹息,她实在架不住众夫人的询问,才找了个借口跑出来,“她们虽知晓太子妃不是我,却不知具体是何人、出身如何,正拉着娘亲问东问西……”


皇后早些日子便放出了传闻,众人略有耳闻,却不知实际。


加之林氏避不见客,李太傅又打马虎眼,直到今日逮着当事者,自当细细询问一番。


见李晓蓉不愿多说,余初晏转移话题,“那日你与夫人吵架,最后如何了?”


算算时间也过去了一周,这周她实在太忙,一直未抽出时间去李府探望。


李晓蓉终是露出一抹笑意,“我在绣坊待得很开心,旁人都夸我绣工好。”


她身体不好,自幼除了读写便是做绣,画工又好,这么多年也琢磨出自己一套绣技。


入了绣坊后,掌柜先是让她随意绣一幅,起初并未将她放在眼中,只当是大小姐来体验生活,哪知等李晓蓉绣好后,掌柜如获至宝,直道上天赏饭吃。


等晚间李太傅下值,赶到绣庄想将李晓蓉带回家,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执意要做出一番功绩给母亲看。


足足待了三日,才因为过于想念林氏,归家一趟。


林氏一直暗中关注着女儿,瞧着她真有天赋,哪怕再有不满,在李晓蓉一番撒娇示弱下,终究还是同意她常在绣庄做工。


相看人家之事也暂时搁浅,只等李晓蓉再大些,再做打算。


至于旁人闲言碎语又如何,为父母,为子计深远,林氏打定主意若女儿真要折腾,分间绣庄给她也无妨,好过她天天想着独自一人去外头。


“爹娘都松了口,说是随我,只是大哥那边……”


提到李熹丛,她愁眉不展,素来疼爱她的兄长,竟是隐隐埋怨于她。


“李熹丛啊。”余初晏摸摸下巴,倒是好久没见这位好大哥了,多半是被皇帝或太傅敲打了一番,再不敢来她面前晃悠。


她观李熹丛眼如三角,鼻梁高而薄,寡情寡意的面相,渴求权势,怕是不甘居于翰林院中。


若李晓蓉嫁入东宫,太子继位后,他贵为国舅,权力唾手可及。


可惜被余初晏横插一脚,还因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失了帝心,恨上余初晏还有迹可循,埋怨上李晓蓉却是真映衬他那薄情寡义的面相。


也不知太傅与夫人是如何将子女养出两种全然不同的性子来的。


余初晏安慰她,“不用将你兄长放在心上,只当他念书把脑子念坏了。”


李晓蓉扑哧一笑,拉起余初晏的手,“阿晏,若非有你,我这辈子都未必寻得到自己的出路!我是真心喜欢刺绣,迟早会成为京中第一绣娘,所有人排着队请我制衣!”


她说得真诚,也不复之前那般郁郁,应该是真想通了,余初晏反握住她的手,“我很期待。”


“等到时候,我天天给阿晏制衣,羡慕死别人!”李晓蓉目含憧憬,两人又笑做一团。


不远处传来林氏的呼喊,李晓蓉回头应了声,念念不舍拉着余初晏不放,“阿晏,看你在宫中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娘亲喊我,我走了!一会席上见。”


余初晏也扬起唇角,与她挥别,“席上见。”


-


再有不到一炷香便要开宴了,帝后仪仗近在殿外,太子早已入席。


余初晏拐个身,便出现在帝后仪仗不远处。


帝后随行的侍卫似乎早已习惯她的神出鬼没,还让开些道路,方便帝后一眼瞧见她。


“阿晏。”皇后招招手,“本宫还派人寻你半天,你怎么自己先行跑来了。”


宋瑛今日穿着正红色鞠衣,形制与余初晏无二,像是特意穿成这般。


两位小殿下同是一身红色夹袄,扎着总角,跟在皇后身旁,见到余初晏,乖乖唤皇嫂。


宋瑛替上前来的余初晏正了正步摇,整理一番衣领,“下回去殿内等着,在外头等着做什么,太子也是拧不清,这种时候怎么不等你一起?”


余初晏算是知道赵景泽的唠叨像谁,“我不知皇后娘娘几时到,便等在外头。”


宋瑛嗔怒,“说过多少次了,唤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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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初晏没有争论,唤了声母后,直叫得宋瑛喜笑颜开。


至于身旁使眼色的青渊帝,她没理,继续无功无过地称陛下。


二皇子赵景澈满了七岁,要与皇后分席,不甘不愿跟着青渊帝后头。


三公主赵堇淳满心欢喜,试探性拉着余初晏的衣角,见她未责怪,扬着与赵景泽七分相似的笑容,与余初晏搭话。


“皇嫂!皇嫂!你看到我在母后院中堆的雪团了吗?太子皇兄有给你堆吗?”


余初晏摇头,赵景泽应该是不喜欢玩雪的,毕竟都多大人了。


“那我堆一个送给你,明日你记得来母后宫中找我哦。”赵堇淳晃着她的衣角。


想到她确实有段时日未曾去凤仪宫请安,也未曾与皇后用膳,余初晏便应下了。


赵堇淳欢呼,被皇后一把捏住后颈,“要入殿了,老三注意点礼仪。”


侧头看向余初晏的目光却万分柔和,宋瑛道:“阿晏,来母后身边,我们该进去了。”


宫人传唱,殿内女眷行礼相迎。


余初晏跟在皇后左侧,落后半个身位。


殿内众人明里暗里的打量,或好奇,或挑剔,她置若罔闻,目不斜视地跟着皇后直至上首。


席位同样位于皇后左侧,略低一级,与三公主挨得很近。


待到皇后入座,免去众人之礼,她微微笑道:“今日不过是寻常宴会,年节将至,邀诸位一聚。倒也不必拘谨,随意些便好。”


宋瑛这么一说,有人心思活络起来,目光频频看向坐于皇后下首的余初晏。


哪能猜不到这些人的心思,宋瑛平淡开口,却是对着余初晏,“阿晏,想来你有些日子未与义母义妹相聚,宴后无事,便与李夫人李小姐走动一番。”


余初晏望向林氏与她身边的李晓蓉,两人也面带笑意与她对视,点头称是应允皇后。


“太子妃常年与国师居于山间,近日才入宫来,宫中的规矩多有不熟,若不慎惊扰了诸位夫人,还请多担待些。”


宋瑛端得是为太子妃着想的慈母模样,话语中却透露出种种讯息。


底下命妇心思各异,脸上扬起笑容,连声恭维皇后与余初晏。


李家义女,与国师关系匪浅,帝后认同,想来这太子妃身份不简单,此前却是半点风声未曾走漏,李家的嘴可真真是严。


等到正式开席时,明显感觉众夫人与林氏关系亲昵了不少,李家尚有一子一女,又与太子妃沾亲带故的,再好不过的姻亲人选。


至于打听余初晏之事的,林氏还是一律挡了。


赵堇淳边用餐,边给余初晏介绍,“那是皇婶,她家住在闽州,父皇说她家替百姓守着海岸线。”


“那是若怡,我的伴读,她爹爹专门审讯违法乱纪之人。”


“那是菱儿,她兄长是二皇兄的伴读,母后说她家是什么钱袋子。”


哪怕余初晏不回话,她一个人也说得很开心,遇到不喜欢的人还会跳过去不介绍,


直到她看到熟悉的面容,双眼圆睁,“那是,那是峥表姐!”


若非皇后紧紧盯着她,赵堇淳已经要跳起来挥手将表姐的目光引过来了。


对上皇后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只得老老实实靠在余初晏身边,“皇嫂,你很喜欢吃这些吗,一直不跟我说话。”


余初晏放下调羹,跟她对视,“你想我和你说什么?”


赵堇淳说不出来,她觉得眼前的漂亮皇嫂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自带一种奇特的气场,将所有人都孤立了。


她想多跟皇嫂说说话,想融进她的气场中,却无门。


手中的调羹被她搅得叮当作响,皇后的目光再次沉沉落在她身上,余初晏也还在等她开口。


赵堇淳眨眨眼,迟疑问:“太子皇兄说你很厉害,那你和大将军比,谁更厉害?”


余初晏一顿,她印象中青渊国将军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也不知道三公主说的是哪位将军。


不管哪位,比较都无意义,毕竟厉害的标准难以定义。


“那是贺家阿吟,她兄长就是顶天盖世的大将军,皇嫂跟他比如何——”


赵堇淳所指的少女,坐在不远处,独自一人埋头大快朵颐。


余初晏:“……那绝对是我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