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问 作品
5. 昨夜梦魂中（5）
林玉神情恍惚，她分明就看见杜影了，人去哪了……再低头看棺材，杜影就是躺在里边。
燕飞看林玉似惊魂未定忙上前询问，“夫人，可是又有什么闲杂人闯进来过？”
林玉扶着棺材，目不转睛盯着里头板板正正躺着的杜影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奇怪真是奇怪是我把眼睛哭出毛病了吗还是做梦没做醒杜影这该死的混蛋怎么能阴魂不散呢。”
“夫人，你在说什么？”燕飞听不清楚林玉的话，她说的既小声又迅速，叽里咕噜就从嘴里转溜出来。
林玉回过神呼吸稍稍急促，低语道：“没什么。”
“夫人，奴看你这样实在是不太对劲，不如下去休息休息，家主这边连妈妈他们会让人打理好的。”燕飞搬来桌子，将饭菜一个一个拿出来，灵堂不是吃饭的地方，但是林玉不肯出去，燕飞怕林玉饿坏了身子，便向连妈妈请示。
林玉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虽然肚子空空，但是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撤下去吧，我不饿。”林玉将身子靠在棺材上，眼皮耷拉着抬不起来，双手垂在两股旁边，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燕飞皱着眉，拿菜的手停顿一下，然后继续拿出来，“夫人，这是老太君交代的，说要奴婢看着三媳妇好好吃饭。”
“……你吃了吧。”林玉脖子歪了歪，整个人没有任何的精气神。
燕飞布好菜，起身来扶林玉坐下。
林玉皱了皱眉，咬着唇，无奈地输出一口长气，“你也不听我的，你们都不听我的。”林玉边说边摇头。
林玉被驾到饭桌前，怀里的灵牌被抽走。她凝视着眼前的饭菜不想吃甚至莫名有点想吐。
“燕飞，我不吃。”林玉抬头，目光泛着水光，语气少见的在撒娇。
燕飞没有说话，只是给林玉夹菜。
林玉没办法了，拿起碗小口小口吃饭，在灵堂吃饭还是头一次，感觉在平常的饭桌吃饭没什么区别。
硬是要说就是感觉吃饭没什么热气，周身都冰冰凉凉的……还好杜影是在冬末初春死的，尸体放个七天不会有什么味道，这都第三天了也没什么味道。
林玉一边吃一边想着身旁棺材里的杜影，好像有两年吃饭杜影都不在身边，没想到最后一次在他身边吃饭他是躺着的像个大爷一样。
“夫人，不好吃吗。”燕飞拿着帕子，双手在空中有些无措停留不动。
林玉抬头，泪珠子顺势从脸蛋上滚下去，一颗颗砸在米饭里，林玉蹙着眉挂着泪，有气无力道：“我吃不下了。”
林玉失魂落魄如同瑟瑟寒风中一叶枯叶，燕飞再看不下去，情不自禁抱住林玉，呜呜咽咽喊着：“夫人！您别糟践自己！”
林玉心死地闭上眼睛，蓄满的泪很轻易地挤出来滑下去，然后要掉不掉的挂在下巴上。林玉的鼻子红了，喉咙酸了，这种感觉让她想起得知父兄去世时候的心情——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为什么对杜影也有这种感觉，林玉有些恨这样的自己。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比起恨对杜影有留恋，林玉其实更恨软弱的自己。
燕飞松开林玉，给她擦眼泪，跟她说要节哀顺变要好好活着。
林玉微微睁开眼睛空洞地盯着地板，听着燕飞说了很多很多。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将她现在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的根源都归到了她是承受不住杜影的死，是在为了他而伤心。
“别再说杜影了。”沉默许久的林玉突然开口，“我这样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自己。”
林玉像是神魂都回来了，黯淡无光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
她在杜影死之前就接受他死这件事情，节哀顺变什么的听着很烦。
燕飞愣了一下，张着的嘴闭上。
“把这些饭菜收起来吧，别扔了。”林玉扫过一眼桌上的剩饭剩菜，眼里有点心疼。
燕飞收拾好，临走的时候问：“夫人，您要不睡一会儿，奴看着灯火和香火。”
林玉摇头，“谁都不准再进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和杜影单独待着的机会了。”
燕飞迟疑不定，看夫人情绪平稳不像要寻死便颔首道：“奴知道了。”
林玉目光冰冷盯着归位的灵牌，在想自己死后的灵牌会写什么，大概是：杜影之妻林氏。
祖宗不是祖宗，亲人不是亲人，林字会唐突地出现在杜家祠堂里。
十分怪异，不协调。
“你要是愿意跟我合离说不定我会真的哭得很伤心。”林玉自言自语眼睛抓着灵牌，她不困因为睡了一觉，梦见些气人的东西，现在精神抖擞。
那……现在要做什么，趁着没人给杜影来两巴掌解解气？林玉一面想一面抬起手，她直视自己的手掌转动身子，透过手掌能看见杜影的脸。
抬手又落下，没打，只是摸了摸冰冰凉凉的。
“嗤-”林玉笑得莫名其妙，这个笑没有勾唇，表情也不甚变化，单单眼里添了点冷漠。
“算了算了你都死了我就不做没用的事情了免得晦气惹得一身腥。”林玉像是在给自己劝言，她收回手，重新抱着灵牌坐下，靠着棺材发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
林玉守了一夜，不曾起身，天亮时银白色的曙光透过窗户爬上她的脸，眼睛被刺得闭上。
没一会儿燕飞又来送饭，她还没进来就听见一声，“你回去吧，我不吃。”
燕飞只进来半个身子，闻言默默退出去，昨日被连妈妈叫去说话，仔细吩咐了别忤逆夫人，老太君交代过连妈妈：
“这孩子正是伤心的时候，顺着她让她好受些，等下葬之后接她回来老宅看着也不迟。对了，让老大老二也别去打扰她，他们夫妻二人怕是没有正经坐下来安静待着。”
林玉对燕飞的顺从不感到好奇，她没有精力去管那件事以外的任何事，只想快点等到出殡下葬的那天，那天最好是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只能躺着喘气，那么自然而然不需要亲自送他。毕竟真的送他，林玉恐怕会欢喜得像饿虎看见羊羔，控制不住癫狂地笑起来。
那一天，母亲会来看她，碍于礼数不能随行相送，既然如此就让女儿不能送行好留下来陪在母亲身边。
“阿娘，我好想你。”林玉嘴里喃喃，脑中的想法乱哄哄的她不自觉地将怀里的灵牌抱得更紧。
虚无缥缈的灵，不愿投胎的鬼，他正看着她，看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种冲动在脑子里来回折腾：好想上前在她身边坐下……
“七王爷到——”
内侍掐着嗓子高喊，尖锐刺耳，林玉听着不舒服地拧眉。
回过神来才霍地起身，谁来了？七王爷？他来总不能是给杜影吊唁。
灵堂的大门打开，以七王爷为首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林玉楞楞望着他们，仅仅一夜她好像与世隔绝很久，有种第一次见到人的无措。
七王爷还没进门，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就一直黏在林玉身上。
林玉抱着灵牌往后缩了缩，稍稍垂眉低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七王爷突然驾到，女使婆子小厮家丁齐齐排作两列跪在外头，杜廉不在晟园故尚不知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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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到外头等着。”七王爷侧过脸，对随从道。
“不可。”林玉抬头，抱着灵牌的手很用力，手指用力得发白。
“你放心，我让人开着门，他们都在门口。”七王爷对林玉说话出奇的温和，知道七王爷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刺头’，除了对皇亲国戚说话客气些，其余的都恨不能一个字让对方难堪死。
林玉面犯难色，狐疑地看着七王爷，思虑再三斟酌着如何开口。
七王爷看出林玉作难，先一步笑笑道：“我是来给杜侍郎吊唁的。”
林玉眉头拧着松不下来，眼神逐渐冒出火星子，这样看着七王爷是大不敬，但是看看七王爷的表情，喜盈盈如沐春风，哪里是吊唁的样子。
“诶，你别气，我只是许久不见你，今日见到喜不自抑才有失礼数。”七王爷说着往前走。
他走一步，林玉就退一步。
七王爷停下来，看着面前抱着亡夫灵牌的寡妇，他的理智回来了，要保持距离不能害了林玉。
“我去上香。”七王爷走下台，外头有个小厮立马进来点香然后卑躬屈膝送到七王爷手里。
林玉小心看着七王爷上香，心有疑惑，他不是和杜影水火不容一见面就炸么。
这……怎么还屈身来给他吊唁，真是想不明白。
虽说是来吊唁，但看看七王爷的打扮，华服美冠神采奕奕活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啧，林玉希望杜影死，但不希望有人拿他的死作乐。
“七王爷大驾，臣妇惶恐。”林玉走下高台，抱着灵牌跪下，垂首以代礼数。
七王爷忙上前扶起，“不必如此。这事突然，我看你肝肠寸断泪眼朦胧，吃了不少苦吧。还望你能节哀顺变。”
林玉听见这四个字顿时一肚子烦火，眉眼间已有不耐，故而行礼之后一直低着头。
送香的小厮早就出去，林玉余光里灵堂内只有她和七王爷。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林玉不动声色往后边走了两小步，拉开和七王爷不该存在的亲密距离。
“王爷屈尊安抚臣妇是臣妇之幸。这灵堂不吉，王爷还是不要久待为好。”
“你还不曾仔细看我一眼就要我走，是不是太绝情？”七王爷失落道。
“王爷尊贵，臣妇不敢直视。”林玉侧过身子，望向门外，门口哪里有人，那些下人都退到长廊外去了。踮起脚远远望去才能看见几个脑袋。
林玉立马警觉起来，连连退后好几步，整个人撞在柱子上。
“小心！”七王爷大步上前，林玉喝住，“别动！”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可知道这是哪？谁在上边躺着？”林玉抱紧灵牌，睁圆眼睛，屏息敛气凝视着七王爷。
“阿玉，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生分吗？”
叮铃铃-叮铃铃--
没有风的灵堂，因为昨日沐媱一事而挂在梁上辟邪的铃铛剧烈震动，铃声如骤雨。
灯架上，香台上，地上，放置的长明灯躁动起来，各自没有默契的忽明忽暗。
林玉眼珠子两边转动，这奇怪景象很难不让人注意。
七王爷不管这些，他直勾勾盯着林玉，语气透着暧昧不清，“阿玉，我不想逼你……我害怕重蹈覆辙。”
“王爷，你快回去吧。”林玉听得懂，她皱眉锁着，低下头盯着怀里的灵牌。
灵牌上杜影两个字分明是用黑色的墨描摹，可为什么此时此刻是红色的，红色愈发浓烈，红得发黑！红得往外渗！渗出来流到林玉的手上。
叮铃铃--！叮铃铃--！
燕飞看林玉似惊魂未定忙上前询问，“夫人，可是又有什么闲杂人闯进来过？”
林玉扶着棺材，目不转睛盯着里头板板正正躺着的杜影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奇怪真是奇怪是我把眼睛哭出毛病了吗还是做梦没做醒杜影这该死的混蛋怎么能阴魂不散呢。”
“夫人，你在说什么？”燕飞听不清楚林玉的话，她说的既小声又迅速，叽里咕噜就从嘴里转溜出来。
林玉回过神呼吸稍稍急促，低语道：“没什么。”
“夫人，奴看你这样实在是不太对劲，不如下去休息休息，家主这边连妈妈他们会让人打理好的。”燕飞搬来桌子，将饭菜一个一个拿出来，灵堂不是吃饭的地方，但是林玉不肯出去，燕飞怕林玉饿坏了身子，便向连妈妈请示。
林玉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虽然肚子空空，但是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撤下去吧，我不饿。”林玉将身子靠在棺材上，眼皮耷拉着抬不起来，双手垂在两股旁边，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燕飞皱着眉，拿菜的手停顿一下，然后继续拿出来，“夫人，这是老太君交代的，说要奴婢看着三媳妇好好吃饭。”
“……你吃了吧。”林玉脖子歪了歪，整个人没有任何的精气神。
燕飞布好菜，起身来扶林玉坐下。
林玉皱了皱眉，咬着唇，无奈地输出一口长气，“你也不听我的，你们都不听我的。”林玉边说边摇头。
林玉被驾到饭桌前，怀里的灵牌被抽走。她凝视着眼前的饭菜不想吃甚至莫名有点想吐。
“燕飞，我不吃。”林玉抬头，目光泛着水光，语气少见的在撒娇。
燕飞没有说话，只是给林玉夹菜。
林玉没办法了，拿起碗小口小口吃饭，在灵堂吃饭还是头一次，感觉在平常的饭桌吃饭没什么区别。
硬是要说就是感觉吃饭没什么热气，周身都冰冰凉凉的……还好杜影是在冬末初春死的，尸体放个七天不会有什么味道，这都第三天了也没什么味道。
林玉一边吃一边想着身旁棺材里的杜影，好像有两年吃饭杜影都不在身边，没想到最后一次在他身边吃饭他是躺着的像个大爷一样。
“夫人，不好吃吗。”燕飞拿着帕子，双手在空中有些无措停留不动。
林玉抬头，泪珠子顺势从脸蛋上滚下去，一颗颗砸在米饭里，林玉蹙着眉挂着泪，有气无力道：“我吃不下了。”
林玉失魂落魄如同瑟瑟寒风中一叶枯叶，燕飞再看不下去，情不自禁抱住林玉，呜呜咽咽喊着：“夫人！您别糟践自己！”
林玉心死地闭上眼睛，蓄满的泪很轻易地挤出来滑下去，然后要掉不掉的挂在下巴上。林玉的鼻子红了，喉咙酸了，这种感觉让她想起得知父兄去世时候的心情——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为什么对杜影也有这种感觉，林玉有些恨这样的自己。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比起恨对杜影有留恋，林玉其实更恨软弱的自己。
燕飞松开林玉，给她擦眼泪，跟她说要节哀顺变要好好活着。
林玉微微睁开眼睛空洞地盯着地板，听着燕飞说了很多很多。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将她现在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的根源都归到了她是承受不住杜影的死，是在为了他而伤心。
“别再说杜影了。”沉默许久的林玉突然开口，“我这样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自己。”
林玉像是神魂都回来了，黯淡无光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
她在杜影死之前就接受他死这件事情，节哀顺变什么的听着很烦。
燕飞愣了一下，张着的嘴闭上。
“把这些饭菜收起来吧，别扔了。”林玉扫过一眼桌上的剩饭剩菜，眼里有点心疼。
燕飞收拾好，临走的时候问：“夫人，您要不睡一会儿，奴看着灯火和香火。”
林玉摇头，“谁都不准再进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和杜影单独待着的机会了。”
燕飞迟疑不定，看夫人情绪平稳不像要寻死便颔首道：“奴知道了。”
林玉目光冰冷盯着归位的灵牌，在想自己死后的灵牌会写什么，大概是：杜影之妻林氏。
祖宗不是祖宗，亲人不是亲人，林字会唐突地出现在杜家祠堂里。
十分怪异，不协调。
“你要是愿意跟我合离说不定我会真的哭得很伤心。”林玉自言自语眼睛抓着灵牌，她不困因为睡了一觉，梦见些气人的东西，现在精神抖擞。
那……现在要做什么，趁着没人给杜影来两巴掌解解气？林玉一面想一面抬起手，她直视自己的手掌转动身子，透过手掌能看见杜影的脸。
抬手又落下，没打，只是摸了摸冰冰凉凉的。
“嗤-”林玉笑得莫名其妙，这个笑没有勾唇，表情也不甚变化，单单眼里添了点冷漠。
“算了算了你都死了我就不做没用的事情了免得晦气惹得一身腥。”林玉像是在给自己劝言，她收回手，重新抱着灵牌坐下，靠着棺材发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
林玉守了一夜，不曾起身，天亮时银白色的曙光透过窗户爬上她的脸，眼睛被刺得闭上。
没一会儿燕飞又来送饭，她还没进来就听见一声，“你回去吧，我不吃。”
燕飞只进来半个身子，闻言默默退出去，昨日被连妈妈叫去说话，仔细吩咐了别忤逆夫人，老太君交代过连妈妈：
“这孩子正是伤心的时候，顺着她让她好受些，等下葬之后接她回来老宅看着也不迟。对了，让老大老二也别去打扰她，他们夫妻二人怕是没有正经坐下来安静待着。”
林玉对燕飞的顺从不感到好奇，她没有精力去管那件事以外的任何事，只想快点等到出殡下葬的那天，那天最好是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只能躺着喘气，那么自然而然不需要亲自送他。毕竟真的送他，林玉恐怕会欢喜得像饿虎看见羊羔，控制不住癫狂地笑起来。
那一天，母亲会来看她，碍于礼数不能随行相送，既然如此就让女儿不能送行好留下来陪在母亲身边。
“阿娘，我好想你。”林玉嘴里喃喃，脑中的想法乱哄哄的她不自觉地将怀里的灵牌抱得更紧。
虚无缥缈的灵，不愿投胎的鬼，他正看着她，看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种冲动在脑子里来回折腾：好想上前在她身边坐下……
“七王爷到——”
内侍掐着嗓子高喊，尖锐刺耳，林玉听着不舒服地拧眉。
回过神来才霍地起身，谁来了？七王爷？他来总不能是给杜影吊唁。
灵堂的大门打开，以七王爷为首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林玉楞楞望着他们，仅仅一夜她好像与世隔绝很久，有种第一次见到人的无措。
七王爷还没进门，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就一直黏在林玉身上。
林玉抱着灵牌往后缩了缩，稍稍垂眉低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七王爷突然驾到，女使婆子小厮家丁齐齐排作两列跪在外头，杜廉不在晟园故尚不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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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林玉抬头，抱着灵牌的手很用力，手指用力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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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面犯难色，狐疑地看着七王爷，思虑再三斟酌着如何开口。
七王爷看出林玉作难，先一步笑笑道：“我是来给杜侍郎吊唁的。”
林玉眉头拧着松不下来，眼神逐渐冒出火星子，这样看着七王爷是大不敬，但是看看七王爷的表情，喜盈盈如沐春风，哪里是吊唁的样子。
“诶，你别气，我只是许久不见你，今日见到喜不自抑才有失礼数。”七王爷说着往前走。
他走一步，林玉就退一步。
七王爷停下来，看着面前抱着亡夫灵牌的寡妇，他的理智回来了，要保持距离不能害了林玉。
“我去上香。”七王爷走下台，外头有个小厮立马进来点香然后卑躬屈膝送到七王爷手里。
林玉小心看着七王爷上香，心有疑惑，他不是和杜影水火不容一见面就炸么。
这……怎么还屈身来给他吊唁，真是想不明白。
虽说是来吊唁，但看看七王爷的打扮，华服美冠神采奕奕活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啧，林玉希望杜影死，但不希望有人拿他的死作乐。
“七王爷大驾，臣妇惶恐。”林玉走下高台，抱着灵牌跪下，垂首以代礼数。
七王爷忙上前扶起，“不必如此。这事突然，我看你肝肠寸断泪眼朦胧，吃了不少苦吧。还望你能节哀顺变。”
林玉听见这四个字顿时一肚子烦火，眉眼间已有不耐，故而行礼之后一直低着头。
送香的小厮早就出去，林玉余光里灵堂内只有她和七王爷。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林玉不动声色往后边走了两小步，拉开和七王爷不该存在的亲密距离。
“王爷屈尊安抚臣妇是臣妇之幸。这灵堂不吉，王爷还是不要久待为好。”
“你还不曾仔细看我一眼就要我走，是不是太绝情？”七王爷失落道。
“王爷尊贵，臣妇不敢直视。”林玉侧过身子，望向门外，门口哪里有人，那些下人都退到长廊外去了。踮起脚远远望去才能看见几个脑袋。
林玉立马警觉起来，连连退后好几步，整个人撞在柱子上。
“小心！”七王爷大步上前，林玉喝住，“别动！”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可知道这是哪？谁在上边躺着？”林玉抱紧灵牌，睁圆眼睛，屏息敛气凝视着七王爷。
“阿玉，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生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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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架上，香台上，地上，放置的长明灯躁动起来，各自没有默契的忽明忽暗。
林玉眼珠子两边转动，这奇怪景象很难不让人注意。
七王爷不管这些，他直勾勾盯着林玉，语气透着暧昧不清，“阿玉，我不想逼你……我害怕重蹈覆辙。”
“王爷，你快回去吧。”林玉听得懂，她皱眉锁着，低下头盯着怀里的灵牌。
灵牌上杜影两个字分明是用黑色的墨描摹，可为什么此时此刻是红色的，红色愈发浓烈，红得发黑！红得往外渗！渗出来流到林玉的手上。
叮铃铃--！叮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