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祁令槐是长兄,也是祁家夫妇当初被误诊不能生育后的产物。


领养回来就没有丢弃的道理,赵汝安领教过祁家的家庭氛围。虽然不是赵家以母亲为主导的运作模式,相对传统和保守,但是家庭氛围已经是圈内数一数二的好,不然养不出祁令瑛这样的性子。


祁令瑛提过,“爸爸妈妈希望哥哥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出身,而不是将来被别人告诉。他确实不是亲生的,不记事的时候就被收养了,已经和我们有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祁家的孩子。”


因此,祁令槐的身份,圈子里人尽皆知。不是没有过试探性的打压,还没轮到祁家夫妻俩处理,祁令瑛就出手了。


赵汝安从前也亲眼见证过祁令瑛如何护着他:就像护着一个就算破破烂烂,但被她小心翼翼缝补得干净整洁的玩偶熊。


祁令瑛恰好有这样一个睡觉搭子,就是祁令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昂贵在那是祁令槐亲手缝制的,祁令瑛炫耀了好久。


祁家公布,再由妹妹主动维护。


这似乎是个很好的处理方式,如果不去考虑祁令槐作何感想的话。


袖子传来牵扯感,赵汝安从善如流,对包厢内的男模做了个出去的手势。待到只剩下三人,她施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


“祁先生,幸会。”


如果要将他比做花,应该是看似纯美高贵,实则从头到脚都是毒的铃兰。


祁令槐终于注意到她,和她浅浅一握:“幸会。”


展琢的外形条件无懈可击到不需要划分类别,祁令槐则无疑是赵汝安喜欢的类型,况且祁令瑛曾经求着她要联姻的话千万先考虑自家老哥,赵汝安嘴角霎时晕开点点笑意:“我带瑛瑛出来玩,恰好她有这么一个闲置许久的好地方,所以就地取材,还请祁先生不要责怪她。”


祁令槐不接话,只道:“赵小姐,你变了很多。”


“没有修到一个省心的未婚夫,经历难免比别人丰富点,再不成长就是呆子了。”赵汝安笑道,“现在看看,祁先生你不错。”


一个意味深长的不错,赵汝安还没完全挑明,祁令槐便已脸色微变。


她继续发力:“祁先生,你这个年纪,老先生老太太应该挺为你的婚事操心吧?”


更是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祁令瑛在旁边怪叫捣乱:“祁令槐,听说你至今未娶啊!”


“……祁令瑛。”


支棱不过五秒,立马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下去。


赵汝安连忙打圆场:“好了,别吓她,她还是个孩子。”


祁令槐也很快恢复,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是我的身份配不上赵小姐。”


“这话就有点太妄自菲薄了,配不配得上是我说了算。”赵汝安提议,“祁先生,好不容易碰上,我做东请你们兄妹俩吃顿便饭,你看怎么样?”


祁令槐婉拒:“谢谢,但我接下来还要去公司。”有赵汝安在场斡旋,他的脸色不缓和也得缓和,对祁令瑛唤道,“瑛瑛,我不想再在这种地方抓到你。先跟我回家,爸爸有事要说。”


“什么嘛,真是的,神神秘秘的……”


嘴里嘟囔,行动倒是很诚实。再不情愿,祁令瑛也不想连累赵汝安,临走前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撂下一句:


“你要是真看上我哥了,咱们回头可以再联系。”


男人忍无可忍:“祁令瑛!”


“哎哟,催什么,来了来了。”


赵汝安一笑而过,用手机发了条“记得报平安”的短信,便一个人在包厢内悠闲地唱起来,自在地飙了个完美的哨音,然后给自己按下罐头笑声的音效键。


赴宴当天,赵汝安一身千金风香奶奶,换上和从前别无二致的傻白甜笑容,好像前不久在电话里跟展琢唱反调的不是她,她依旧是那个一遇上展琢以及他的父母就可劲儿讨好的傻姑娘。


既是家宴,自然设在展家府邸。既要登门拜访,又不可不备礼。因此赵汝安跟在父母后面,管家负责把挑好的白酒和古董茶具往府上搬运,她则笑眯眯地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姨!真的好久不见啦。”赵汝安眼睛一亮,立马给展母一个大大的熊抱,“我真的特别特别想您。”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难道她还能阴阳展家夫妻俩不是真的疼爱自己,脸都不露一次吗?


展母回抱她,慈爱地拍拍她的胳膊,碰触到略显坚硬的肌肉时表情微滞,紧接着又恢复成和蔼可亲的模样:“好孩子,阿姨还担心你瘦了。前段时间忙演唱会,肌肉都出来了。”


要是不长肌肉,怎么能在你儿子被逼到墙角的时候狠狠给那张帅脸来上一拳呢。


赵汝安面上没有袒露半点心声,适时脸颊泛红:“阿姨,你可不要告诉展哥哥,我怕他不喜欢。”


展母一阵笑。“你们小年轻的事,我向来是不怎么插手的。”


她侧过身,脖颈的珍珠项链成色漂亮到难以想象成交时的价格,装扮更是无处不显示她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贵妇人,“亲家母,亲家公,往里边请,咱们好久没说说话了。”


赵母笑着应了一声,没有之前热情。赵父微点头,显得热忱一点,但也不再那般上赶着交好。


毕竟独生女受了那样的委屈,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给予和从前一样的好脸色。


宽敞的会客厅,菜式花样繁多,有经了展母之手的家常做法,也有专业厨师才能胜任的菜色。


正是个满足赵汝安戏瘾的好地方。只见坐下,眼珠骨碌一转:“我猜猜——这一道,还有这一道,应该是阿姨做的吧?”


眼见展母笑着点头,她“哼”了一声,很是骄傲:“展哥哥可不一定猜的出来。”


展母闻言,心头微微落寞。


“……他啊,向来是只记吃,不记别的。”


“呵。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随后来到会客厅的正是展父,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以前赵汝安有点怕他,然而在如今的她眼里,这气质放在迟暮的美人面上硬生生被削减三分之二。


放在姜朝,多的是人家蠢蠢欲动,说什么都要把展家父子变成无依无靠的鳏夫哀子,然后一齐打包带走。


赵汝安喝了口茶水,掩饰放在如今有些大逆不道、对她自己来说却很自然的遐想。


展父首先责怪妻子:“你看看你把他教育成什么样,客人都已经到齐了,自己还没个影。”


“叔叔,展哥哥应该是被旁的事连累了,人之常情。”赵汝安放下茶杯,盈盈一笑,“我给叔叔阿姨各带了一套茶具,叔叔等会儿不妨猜猜哪个给叔叔、哪个给阿姨。”


赵母嗔怪地插嘴:“安安对自己的爸妈都没这么上心呢。”


赵汝安故作不好意思,心里却想——既然对你这么好,记得多掏点损失费给我。


展父脸色稍霁,看向满脸乖巧的女孩:“安安也算我们半个女儿了。不过,安安,你要是太厚此薄彼,叔叔没意见,你爸妈可要有意见了。”


“我一直都很用心。”赵汝安好像很委屈,“平日很难跟叔叔阿姨见面,天天跟爸爸妈妈见面,妈妈根本不注意我润物细无声的好。”


餐桌上很融洽,但因为另一个主人公还没有到,因而只能任由袅袅热气上浮。


等管家脸色微妙地进来跟展父禀报,赵汝安眼眸轻垂,知道表演这时候才正式开始。


展父差点把筷子撂了:“混账东西!”


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几分是演给她看的,赵汝安很好奇。


话音刚落,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入耳:“不管您愿不愿意,我已经到了。”


苏醒后第一次看到展琢这个人,这张脸、这副身段,就算他不是实力派,赵汝安也能理解为什么展琢有那么多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狂热粉丝。


可惜啊,她赵汝安最混球的时候也就是把世家子弟的头抛着玩,从不欺女霸男。


视线移到展琢身后的女人身上,赵汝安发现对方亦在注视自己。


容楚宁是火做的玫瑰,摸爬滚打中扯去几瓣,又能重新长出带刺的瓣儿把小看她的人扎得鲜血淋漓,一下子就将她这朵假清纯、真恶毒的百合衬得做作无味。


看着她的同时,赵汝安不忘在桌下按住赵母因为愤怒哆嗦着的手。


作为展父的枕边人,也是他最亲近的代言人,展母立马起身:“展琢,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安安的庆功宴,你把她带过来做什么!”


“小宁是我的女朋友,赵汝安是我的……朋友。”展琢话语间略一停顿,“既然是庆功,多一个人热闹热闹不更好?”


赵父脸色愈发难看,瞥了眼妻子,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展母斥道:“胡闹!你以为这儿是外面,展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管家,送客!”她没想到儿子这么不上路子,连忙对赵父赵母致歉,赵母却只是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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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一句回应没有。


而在此时,赵汝安开口:“阿姨,既然容小姐来了,添把椅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笑意不改,“展琢说的不错,既然是为了给我庆祝,多个人热闹热闹没什么。何况这么多菜,我们这么多人也吃不完,可不要浪费了。”


头一次这么温和,没有分毫歇斯底里的迹象,展琢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要走温柔知心路线博取好感吗?此前不是没有过,但赵汝安实在装不来,没过几天就破功打电话控诉他是活该被撞死负心汉,因此展琢不仅不相信她这么好心,而且不信她能一直装下去。


眼前,赵汝安还在指挥:“管家爷爷,麻烦你把椅子放到展琢左边。挤得下吧?”


不再是声嘶力竭的辱骂,一个挤不挤得下的问句莫名给他带来钝刀子割肉的难堪。而赵汝安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展父展母也无地自容,“这样的话,展琢左边一个容小姐,右边一个赵小姐,都满意了。”


俨然是在说展琢左拥右抱,话里话外却天真得没有一丝邪气。


赵汝安可没有任何坏心思,毕竟展琢知道这场庆功宴围绕她展开,还一定要在没有能力先斩后奏的时候把容楚宁带过来,美名其曰有责任心,不就等同于这个意思。


而展父展母是什么心思,除了借此机会联络感情,无非是想将展琢上次的行为轻轻揭过去,可惜展琢太心急,心急到不中用。


相比老一辈人无师自通的厚颜,赵汝安更愿意欣赏这对小情侣羞赧的红脸。她甚至拍了拍展琢即将落座的地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这对苦命到最后应有尽有的鸳鸯:“来吧,都给你们都准备好了。”


不知是羞,还是愤,展琢的脸随即染上红晕。


——赵汝安那两下轻拍,不像是拍在光洁的椅面,倒像是打在他的屁股上。


至于容楚宁,她迟疑地迈出一步,发现赵汝安的眼神随她的行迹微微变动。


原来她看的不是展琢,而是她。


为什么是那样的眼神?比起敌意,嫉恨,潋滟眼波流转之间,就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邀请她坐到自己腿上似的。


容楚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抿住唇无声拉动展琢的手,分别在赵汝安旁边,以及旁边的旁边落座。


清泠泠的声音比起刚才的甜蜜冷却些许,“可以开饭了吗?我想先尝一尝阿姨的手艺。”


“当然,安安。你是这次庆功宴的主人。”


赵汝安只是微微一笑,松开赵母的手,夹一只虾子来吃。


气氛有种诡异的宁静。


赵汝安细细咀嚼完,忽然看向展琢:“你看了我的演唱会吗?”


不是撒娇,倒像是在审视他有没有资格出现在餐桌上。


“……没有。”


赵汝安没有失落,越过他光洁的脖颈,亲切道:“容小姐,你呢?”


本是个相当简单的问题,是与否而已,容楚宁却感到好像被羞辱、被挑衅,脸上一阵交杂的红与白,很是精彩。


“看了。”她轻声回答,“看的切片。”


赵汝安忽然笑了,像一个再纯真不过的孩童,高兴于自己精心准备的演出有那么一两个观众:“那他是沾了你的光,容小姐。”


并非屈指可数的一两个,而是一大群本来在网上叫嚣着让她下不来台的观众,拿着廉价的入场券走进演艺中心,得到远超认知的试听体验后不满足地离开。


她就像个魔法师,连她都晃了神。


想起刚才被保姆拿进门的礼物,容楚宁回过神,不卑不亢道:“今天贸然上门,晚辈准备了红酒和茶叶。一份心意,希望叔叔阿姨不要嫌弃。”


展母看似苦口婆心:“哪个家庭培养女儿,是希望她在没过门的时候就给别的父母买礼物?容小姐,按照礼节来,应该是展琢孝敬你的爸妈,我们可受不起。”


“红酒和茶?亏你能想得出来。”


展父冷冷道,“看来是想把我们两个老东西喝死。”


容楚宁脸色一白,故作镇定,却想不出话来回,在僵持之中放弃。


既然所有人都想看她的笑话,求着她过来的展琢也把这些羞辱当作她的必经之路,她何必挣扎,受着便是。


然而,那个用来唱歌、施展魔力的好嗓子却用无比动听的语调开口:


“容小姐的茶叶,正好和我的茶具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