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参商 作品

19.第十九章

怎么还跟来了?


察觉景濯正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息棠一时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方才对视不过一刹,但足够让她意识到,景濯或许已经猜到自己是谁。


不过只要她打死不承认,这身份就不能坐实。


息棠无意以丹羲境上神的身份面对景濯,毕竟,丹羲境上神与魔族逢夜君,怕是只能相顾无言了。


只是直到走出梨花林,景濯也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让他这么跟着也确实不是事儿,息棠终于停下脚步。她转身看向景濯,嘴边勾起恰到好处的笑意:“逢夜君还有何指教?”


见她不承认,景濯也就没有就她的身份说事,沉默两息后,开口问出了他如今最关心的问题:“随你前来丹穴山的少年,是何来历?”


既是同门师兄妹,凝光当然不会欺瞒景濯。前日见面时,她便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他,借此顺利逃过了一顿打。


但凝光知道的终究也有限,比如陵昭是何来历,息棠又为什么愿意收他为弟子,就不是凝光能知道的了。


不过如今息棠就在眼前,景濯便直截了当地向她问个答案。


息棠从来没收过弟子,个中缘由,别人或许不知,景濯却是清楚的。


也正因为清楚内情,他才想知道,陵昭为何能叫她打破自己从不收徒的规矩。


这近万载间,她都不曾出过丹羲境,如今却以化身前来,为这少年向凤族借了浴火池。


息棠眼神飘忽一瞬,关于陵昭的身世,她自己尚且也不清楚,又怎么能告诉景濯。


“这与君侯有何关系?”息棠反问,咬紧了丹羲境仙灵的身份不松口。


景濯话音一顿,他好像的确没有立场来问这个问题,但……


“她一向不收弟子,如今因何为他破例?”景濯盯着息棠,目光锐利。


认识得太久,就是这点不好,息棠心想,许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事,他都知道。


“上神行事,如何轮得到我等置喙。”她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许是看着喜欢,就收归门下了。”


喜欢喜欢喜欢……


这两个字在脑中循环往复,景濯如遭雷击,直接愣在当场。


见他眼神涣散,息棠只觉莫名,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景濯却像是失去了对外界的知觉,全无反应。


见他不再追问,息棠不知为何也松了口气,再问下去,她真的圆不上了。


最近她怎么总是被问些回答不了的问题。


也不知陵昭那小子情况如何,在浴火池中泡了这两日,也该够他初步将体内血脉封印破除了。


说来,她也该去查查他从前经历才是……


不知道自己无心之言对景濯造成了何等打击,息棠转身离开,并不担心呆在原地的景濯会出什么事。


以他修为,就算有什么意外,出事的也一定是敢找他麻烦的人。


“师兄?”片刻后,找来的凝光看着凝固在原地,彷如石像的景濯,奇怪地唤了声。


景濯像是终于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带来的妖族在哪儿?”


他眼神冷酷,怎么看都透着股想灭口的意思。


“师兄,冷静啊!”凝光连忙扒住他的手臂,试图阻止。


冲动是魔鬼啊!


何况阿棠还在呢,别一会儿灭口没灭成,反被她打一顿,岂不是更要裂开了。


“再说那小子虽然长得不错,毕竟年纪太小,怎么比得上师兄你风韵犹存……”


听了这话,景濯沉默地盯着她,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凝光也回过味儿来,这形容好像是不怎么恰当。不过师兄都快十万岁了,和不过百岁的少年郎比起来,年纪确实不占优势。


陵昭便是年纪小点儿,养个两三千年也就大了,也不是太久的事,师兄是该有点儿危机感。


不愧是亲师妹,景濯险些被她气笑了,正要说些什么,却有脚步声渐近,竟是寒枝避过其他仙妖视线,再度前来。


“景兄。”她看向景濯,犹豫着开口,唤的却不是在人前所称的逢夜君。


很多年前,身为世交族女的寒枝便是如此唤桓乌景的。


有外人在场,讨打的凝光立刻恢复了正经,她负手而立,冷淡看来时尽显凤族巫祭应有的威严,很是能唬人。


寒枝拘谨地向她一礼,目光随即又回到景濯身上,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主动向他道:“之前流言,是因我才会传出,不想叔父信以为真,才会失了进退。”


方才当着众多仙妖的面,她实在没有勇气将这话说出口,只能事后再来向景濯表明内情,以求原谅。


只是她这么做,也并非贪慕救下魔族君侯的虚名……寒枝道出自己放任传言的缘由,话中不免带上几分羞惭。


对于寒枝的剖白,景濯只是冷淡地应了声,他还不至于猜不到这一点,神情不见动容。倒是凝光微挑起眉头地打量寒枝,不知在想什么。


“景兄,当年之事,并非我想袖手旁观,只是天族太子令下,我若敢做什么,只怕会连累全族……”


她自己也罢,又怎么能累及全族。


景濯清楚寒枝所言不假,他也没有因此怪罪她的意思。连迫于压力毁去他神族本源的桓乌神族,景濯都不曾上门清算,何况不过少时相识,面目在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寒枝。


不过桓乌神族大约也自知理亏,这些年来堪称安静如鸡,寻常绝不到景濯面前碍眼。


景濯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寒枝舌根漫上些许苦涩,心下怀的那点侥幸也随之散去。


她此时来寻景濯,除了陈说流言,也是想探知他是否还念及旧情。


她心中未尝没有想借势的意思。


但过往终究只是过往,既然她不曾在他身处水火时站出来,又怎么能妄想在如今向他求得好处。


寒枝轻叹了声,像是有些释然,她抬头看着景濯,轻声道:“景兄最后能平安逃过这场劫难,实在再好不过。”


说罢,她向景濯一礼,默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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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等着寒枝开口,看她会提什么要求的凝光有些意外,看来自己不必说什么难听话了。


旧日光景重现眼前,凝光脸上惯常有的笑意褪去,显出几分失神。


昔年玉霄殿上,景濯师尊重伤未愈,却强撑病体,长跪阶下七日,叩请神秀恕景濯死罪。


时逢朝会,诸天仙神齐聚殿上,凝光不顾族中长辈阻止,同跪阶下,高声代声音已经沙哑的景濯师尊叩请。凤凰尚显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渺茫云霭中,带着几分不受控制的颤抖。


除了这些,修为不济的凝光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时隔多年,她再次感受到了眼见阿姐离世时的无能为力。


站出来为景濯求情的还有数名仙神,有的相熟,有的却并不识得他。凝光记得清楚,其中没有寒枝——她当时也在玉霄殿上,却不曾开口为景濯说过半句话。


不过任是谁来求,都没能让高坐玉霄殿上的神秀生出半分动摇。


“我当时还以为,师兄你难逃一死了。”凝光喃喃开口,很多年前,遍数四海八荒,地位也举足轻重的凤族巫祭不过是只修为不高的寻常凤族罢了。


何止凝光这么认为,天族押送重犯的囚笼中,景濯低垂着头,等待着被宣判死期。神骨被抽出,他便是想坐直身,为自己留半分尊严也做不到。


眼前一片模糊,高空呼啸的风声中,剑光劈落,穿透重重雾霭,撕裂囚笼禁制。


一只手伸了过来,神智涣散中,景濯看不清那张脸,只闻到一股让他觉得异常熟悉的气息。


她是……


九幽横生的瘴气中,有人背着景濯,艰难淌过湖泽,从追兵和凶兽中杀出一条血路。


素色袍袖被血染红,最初是景濯的血,后来有其他拦路神魔的血,也有她自己的血。


连亲族都放弃了他的时候,她却不惜以命相搏,跨过山海,为他求一线生机。


在她放下景濯时,陷入数日昏迷的景濯似有所感,他睁开眼,能看到的仍旧只是模糊光影,怎么也看不真切。


染血的身影起身将要离开,景濯下意识抬起手,似乎想挽留什么,那片衣角却从指尖滑落。


不过随着他的动作,腰间所系佩玉松脱,在她无知无觉中落入景濯掌心,沁上一点血痕。


夜色中,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数万载后,同一枚佩玉穿过岁月重合,景濯看向手中,神色显出异样柔和。


凝光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白玉经时光打磨出温润光泽,看得出一直被小心收藏。只是任凝光怎么看,这也只是枚用作装饰,无甚特殊效用的佩玉,不知道景濯为什么会这么看重。


她又看了看景濯,打量两眼后,忍不住道:“师兄,你的表情看起来真诡异。”


景濯笑意微顿,他小心收起佩玉,面无表情地看向凝光:“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


实在妨碍他心情。


凝光无辜地眨了眨眼,她虽然讨打,但并不想真的挨打,于是在嘴上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这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