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魔神

射出的灵箭如迅雷一般,精准地冲遮掩笑意之人刺去。


场地一阵骚乱,灵箭威力甚大,牵扯起疾风吹刮。


褚秋白抬手一挥,周遭霎时升起一道白金结界,挡住灵压。


穆浠被他护在身后,轻一抬眸。却见四长老阎卫正甩出青玉扇,扇面转瞬变大,挡住魏黎鸢袭去的冰青灵箭,两者互不想让。


少顷,阎卫大抵是抵挡不住,扇面被猛地刺破掉落,灵箭再无阻挡,直冲冲射向他。


阎卫眼色一暗,身形敏捷,瞬身向侧面一转,灵箭便这样刺穿他先前之位,其威力并不输于碧冽神弓。


“你是如何发现的?”


他的语气静到出奇,淡然地望向魏黎鸢,轻微整理好袖袍,仿若静水细流般藐视着场上一切:“——阿姐?”


魏黎鸢眸色寒幽,良久冷笑道:“血雾海神墓,想要开启其中秘境,唯有堕仙王脉魏家之人方可。同理,封闭之人,亦是如此。”


可世人皆知,堕仙王脉魏家,远在十九年前,便只剩下魏黎鸢一人。


众人来不及反应,只听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好弟弟,你当年竟然还没死么。”


穆浠震然,透过褚秋白望向阎卫。


......好弟弟?


那他便是魏燕?!


多年前,除了极上殿穆家,血雾海魏氏一族也曾遭遇不测,仅仅留下两条血脉,一个是魏黎鸢,剩下一个便是魏燕。


然而不久之后,魏燕他......


人群中有人不解,有人大喝。烛龙公子又惊又怒道:“这怎么可能呢?!魏燕后来身患心病,跳崖亡故,无人不知晓!”


原先默不作声的北轩钰突然站出,握紧玉箫,神色一派冷然,平静道:“不,我得知的事实却并非如此。”


当年的那件事,唯有初代青云五杰在场,真相亦只有他们五人知晓。


无形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一切。


关于魏氏一事,穆浠当时因与褚秋白关系破裂,亲自请愿前往凡间历练,所以知晓的其实并不多,后来还是北轩钰告诉她事情大概的。


当年,穆浠得知魏氏一族被屠戮,她担心魏黎鸢,请命前往血雾海帮其处理族乱。


可再见面之时,魏黎鸢已入修罗道,彻底化为真正堕仙,还差点失手杀了魏燕。


好在穆浠及时赶到,行封印术压制住了魏黎鸢身上的修罗杀念。但,此事却给少年魏燕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后来魏黎鸢忙着继任事宜,很少把心思放在亲弟弟身上,姐弟俩愈发变得疏离。


这也就导致了魏燕心郁成结,跳崖自断,但他并未成功——谁也没料到,魔神祁渊竟会亲临劫人。


不久后,仙魔开战,魔族多了位忠心魔将。


穆浠如今细细想来,仙魔大战之时,确实无人亲眼见过魏燕战死。


莫非......他这些年,一直化做四长老阎卫,潜伏在血雾海之中?


可是,她生前分明是见过阎卫的......


穆浠又联想到仙盟已有叛徒,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人被魔神利用,早在仙魔大战前夕,他便已同四长老阎卫掉包,成功打入血雾海内部。


可见他蛰伏多年,隐秘到就连亲姐姐魏黎鸢都察觉不出。


不远处戚缘箜忽地短叹一声,打断了穆浠的思绪,只听她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弟语气淡淡道:


“......魏燕此人便是这般——所以说啊,这世道无常,一环套一环,左右逃不过因果轮回,该来的还是得来,谁都躲不掉的。”


穆浠眸若点漆。的确,世道如此,正如魏黎鸢同魏燕的再相见,亦如十九年前她临死前,拜托师兄照顾的那棵桃花树。


倏忽间,“阎卫”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属于“魏燕”的真面目。


与魏黎鸢的面容有着五分相像,雌雄莫辨,他双臂交叉在胸前,嘴唇微微上扬:“阿姐,二十年没见这副容貌,可还想念?”


魏黎鸢在见到那张脸之时,神情肉眼可见地一怔,旋即眼中满上杀气,握紧离梦弓。


突然,北轩钰上前拦住她开弓的手,魏黎鸢很是不悦地望着他,怒道:“他不能活着出去!”


“我知道——”


北轩钰微一压眉,轻声解释道:“但是黎鸢,魏燕藏匿在血雾海多年,又与魔神关联密切,知晓很多魔族之事......总之,在仙盟到来之前,你绝不可杀他!”


仙盟,又是仙盟......


若是放在十多年前,魏黎鸢或许会尊它,可如今的仙盟,哪里还有最初的模样!


魏黎鸢甩开北轩钰的手,猛然一拉弓弦,额间三花神印红光大起,冰青的灵力缠在着修罗之力,凝聚成箭矢,猝然射出。


魏燕仿佛完全不在乎般迎接死亡,双手大张。


就在红光灵箭即将刺向他的左心之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侧,拽住他的手腕,转瞬消失在原地——


便在此时,穆浠眼睛一眨,转为金瞳,淡然看向被灵压寒雾隐去的那道黑影,她一阵默语。


少刻,一切寒雾散去,只听正前方魏燕遗憾叹道:“很可惜啊,这次又没能死成呢。”


他又哂笑道:“尊上,原来是您来了这啊,我还当离恨天......”


黑影——不,确切的说,是魔神祁渊。


此次他并无遮掩,一身华丽玄袍,眼眸充满不屑,正对上众人错愕惶恐的眼神。


许久,祁渊厌烦道:“闭嘴,吵死了。”


魏燕顿时哑住,却依旧似笑非笑地望向呆愣的众人。


有人已经开始发抖,颤颤巍巍小声地:“我没看错吧......祁渊他不是被琼华尊者给封印了吗?!为何会——”


“......嘘!”另一人比他声音更小,“你快别说了,没看到海主跟道尊脸都黑了......”


祭坛石门前,无人敢动,周遭空气都好似已然凝固。


在场仅有少数人参加过十九年前的那场惨战,原因无它,只是曾经奔赴仙魔大战之人,大多都已战死陨落。


他们都知晓魔神祁渊有多狠恶,实力有多么的强悍,但凡在那次战役活下来的人,都不会选择主动回想当时情景。


而这十九年间,新出生的年轻修士们,亦是在其威名的震慑下听着长大的,自然而然地便会感到恐惧。


先前,他们庆幸魔神已不能出世,感怀着逝去的先人。


如今,当危难再次降临于世间,在绝对的威压面前,只剩下恐惧,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


俄顷,魏黎鸢最先打破寂静,她微一拉弓弦——


“我说过的吧,”祁渊蓦然瞬身到魏黎鸢身旁,暗红的眼瞳瘆人地微微一转,瞥向她的耳侧,淡漠出声:“魏大小姐,你不适合去做蠢人。”


众人的呼吸刹那间愕住,穆浠额眉顿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摘下插在发间的发簪“听雪迟”。


褚秋白却突地抓住她的手,背对着她默然不语,好似在告诉她莫要冲动。


穆浠狠狠咬牙。


可恶......


仙盟叛徒一事尚未查明,不能如此露面,尤其还是当着他的面......


她虽信任现下在场的五杰三人,可祁渊并非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年也不过是仙盟耍了个小聪明,又误打误撞将魔神封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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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千年前的四象神君,都未能将其镇杀......


拥有天道的一半神魂之人,莫不能小觑,否则祁渊他又怎会活到现在。


魏黎鸢睁大双眼,瞳孔骤时缩紧,指尖抑制不住地轻微一颤,紧接着她像是下定决心般,速度极快地凝成一支灵箭,迅猛地射向身旁之人。


“蠢人?”她哼呵一声,“——你是再说你自己吗?”


带有修罗气息的红箭“咻”地刺穿祁渊的胸膛,旋即魏黎鸢疾步向后撤去,来到北轩钰身边,再一瞥穆浠跟褚秋白,轻淡一笑。


来不及再缓吸一口气,只见祁渊神色漠然地望向他们,胸口紫黑色的血液细细流出。在与穆浠相视之时,他噗嗤笑笑。


褚秋白冷冷地看着他,飞身来至北轩钰身旁。穆浠被他护在身后,眼瞳已然恢复正常,正黯然地垂着视线。


祁渊如同感觉不到痛楚一般,运转魔息将灵剑取出,心情好似很好地笑着:


“嗯,很好,差不多都来了。”


顾名思义,他在说初代五杰。


“只是可惜了琼华,不然......”他轻嘲地笑出了声,故意引起他们的怒火。


不待他说完,褚秋白便召出白玉京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哗然,他渐渐恢复本来容貌,神情极为冰冷:


“生死有命,但我师妹,千不该万不该因你所故。”


“十九年前,是我之过错,亦不该放她出宗历练——”


他不再说下去,冷眼望向祁渊,白玉京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剑身嗡鸣,透着白金神光。


穆浠心情交杂,缓缓阖上眼睛,转瞬又睁开,一丝无情神性落在其中,她眸若冰潭般盯着地面。


二十五年前,青云五杰成名不久的第三个月后,她那夜做了件错事。


那件事的真相,只有她跟褚秋白知晓——世人只道,前代归墟宗宗主丘闵天死于一剑穿胸。


却不知的是,哪一柄剑。


早些年,听雪迟其实并非完全受她控制。仙宗之人,鲜少有人能让神剑神器认主,多为仙剑仙器。


“神”字器物,乃是千年前,神域跟魔域大战后,所遗留降世下来的,带有神力。其中四象神器之力,最为强悍。


“仙”字器物,为后人结合天地灵力所造,虽不输于“神”字器物,但受限事物良多。


丘闵天此人,对待穆浠算不上极好,同然待褚秋白亦是如此。他并非纯良之人,不然听雪迟也不会认穆浠为主。


那夜,丘闵天寻穆浠,想借她之手,释放归墟宗千年镇压在寒潭之底的真龙。


穆浠当年不知他此般目的,亦不知是释放那条真龙,她知晓的是——丘闵天入魔了。


事情察觉的太过突然,若不是她的那双金瞳看到丘闵天周身缠绕着的魔气,或许当夜归墟宗必因真龙逃出而出事大乱。


她没有答应丘闵天,念及师徒情分,也并没有斩杀已经发狂毫无理智的师尊,只是将他打晕。


穆浠原本想在此之后,去寻宗内的医修长老,谁料丘闵天突然醒来发狂,充血的目光直冲冲瞪着穆浠,口中说的话含糊不清。


“——净......盟......现。”


穆浠讶然,她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病症,听雪迟尚未入剑鞘,她很横剑在前,本欲抵挡师尊发狂的攻势。


谁料,噗呲一声,丘闵天唇角带笑,胸前的鲜血喷洒在穆浠苍白颤惊脸上,她向来平静的眼瞳眨了一眨。


恰好同踏进大殿之内的褚秋白四目相对,待她回过神来后,只见丘闵天在临死之前,含着诡怪笑意,叹息着一口气:


“——大梦一场......终究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