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不出裴渊所料,三日之后,冬元大军就浩浩汤汤地跨过了大岚江,首当其冲受到猛攻的就是寒州城。


当日下午,玉昭就收到了来自寒州的军报:冬元大将哈洲率二十万大军围攻寒州城。


然而寒州城内可供调动的兵力仅有一万五。这一万五千人还要同时负责守卫十二座城门。


怎么看都是一场必败的战役,寒州失守似乎是迟早的事情。


拿下寒州后,冬元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不夜城。


不夜城中包括玉昭在内的所有人都断定冬元大军不出五日必会抵达不夜城,然而他们在紧张与惊惧中等到了一天、两天、五天、十天,冬元大军依旧没能攻下寒州城。


一座兵马仅有一万五千人的寒州城竟成了固若金汤之地,冬元的二十万大军轮番上阵也没能攻破一门。


半月后,玉昭再次收到了来自寒州城的风信。玉烁连夜向不夜城发出紧急军报:寒州城久攻不下,哈洲改变了战略,准备绕开寒州城,直接南下进攻不夜城,欲意切断寒州与北岭关之间的联系。


玉昭这才明白了裴渊为何会多分给不夜城五千兵马,因为不夜城才是真正的军事要塞,拿下不夜城就相当于拿下了寒州城!


不夜城一共十道城门,裴渊却足足给不夜城分派了十七位守城将领。


哈洲率领冬元大军抵达不夜城那天,玉昭和负责守卫北面三城的两位将领齐凯旋、王修一起登上了高大的城墙。


风起云涌之际,玉昭看到了一副令自己终身难忘的画面——方圆百里,铺天盖地全是披甲执锐的冬元大军,彷如蝗虫过境,汹涌压抑,小小的不夜城彷如弹丸之物。


原来,这就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儿时曾背诵过的那首唐诗在此刻正中玉昭的眉心。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哈洲并未直接攻打不夜城。经历了寒州城的教训之后,哈洲也学聪明了,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并不是城墙和城门,而是人的意志。于是哈洲派出了几名嗓门大的士兵,开始日夜不断地站在城门口喊话——


“乐王已经投降了我们冬元,寒州城也没有打仗,城内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都平安无事,现在正舒舒服服地过好日子呢。只要你们也乖乖投降,我们将军保证绝不会为难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还会赏赐你们金银钱财,将你们奉为我冬元上宾!”


喊话内容虽然简单粗俗,却直白易懂,足以证明哈洲也是个聪明人。


古代的教育水平落后,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和当兵的文化程度都不高,与其喊那些他们根本理解不了的文绉绉的话术,还不如直接用这些简单粗暴的台词。玉昭的内心一下子就充满了担忧,毕竟,这世界上最难把控的就是人性和人心。


守城不易,守心更难。


然而裴渊的训兵能力和其麾下部队的军事素养却比玉昭想象中强悍得多。


哈洲派人在城下连着喊了三天三天,都没能动摇城中一人。站在城头上的大巾将士们更是无动于衷,只是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冰冷目光盯着城下的哈洲。


到了第四日,哈洲命人改了话术——


“裴渊已在虎啸口战死,劝尔等速速投降,我军定优待不杀!”


孰料此话竟激起了众怒。齐凯旋的脾气向来暴躁,直接扯开了嗓门冲着城下怒骂:“放你娘的屁吧,你死了你爹都不会死!”


哈洲没想到会适得其反,更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裴渊儿子,怒恨交加之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开打吧。


漫天箭雨袭来的那一刻,玉昭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强烈而直白的杀气,身为一位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少女,她也从未经历过战场,对战场和战争的一切了解都只来自于书籍和影视剧。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够真正地明白战争的残酷和残忍。


玉昭眼睁睁地看着抵挡在最前方的那一排守城战士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锋利的箭矢无情的射穿了他们的脑袋和身体。浓郁的血腥味在瞬间笼罩了整片城头。


然而顷刻间就有新兵顶了上去,前仆后继地用自己的肉身补全防线,彻底将生死置之度外,仿若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一袋袋负责拦截洪水猛兽的泥沙。


人命在战场上显得是那样的脆弱和微不足道。


又或者说,在这些将士们的眼中,保家卫国的责任远高于自己的性命,他们宁可血溅高墙,也绝不放一敌入城。


玉昭的灵魂受到了极大震撼,整个人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僵硬着,圆睁着的双眼中充斥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痛和错愕。


一支箭矢擦着玉昭的鬓角飞了出去,惊险地击断了她鬓边的几缕发丝。红缨迅速拔出了佩剑,以身为盾抵挡在了玉昭身前,急切道:“城头危险,还请公主速速下城!”


玉昭却因为这一箭找回了灵魂。她直接拔出了一位死亡战士的佩刀,双目赤红,嘶吼着怒喊:“我乃大巾国嫡长公主,定要和我大巾国将士共存亡!”


她虽不善武力,帮不上什么忙,但她是大巾国的公主,是女帝之妹,代表了天家和皇室,只要她站在这里,就能鼓舞士气。她也不怕死,要是她死在了这里,就更能激发将士们的斗志了。


所以她绝不能下城,绝不能当缩头乌龟。


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够守好这座城。


她要替玉曦守天下,亦不能够辜负裴渊对她的信任。


玉昭的那声怒吼可谓是声震环宇,城头上的士兵和守将们皆听得清清楚楚,本就强悍的士气越发高涨了起来,如同熊熊烈焰一般在城头上灼烧蔓延着。


满天的风雪亦吹不灭保家卫国的赤胆忠心。


冬元的第一波强攻一直从中午持续到了半夜,却始终未能攻破不夜城北面三门。


守将齐凯旋战死,王修重伤,士兵们亦是死伤惨重,但玉昭根本来不及伤心和慰问,因为哈洲已经马不停蹄地率军前去了东城。


第二场守城之战一触即发。


玉昭风驰电掣地赶去了东城,如法炮制鼓舞士气,坚决与大巾将士共同御敌,哪怕凶涌的战火已经烧上了城头她也绝不后退分毫。


冬元的第二场进攻一直从深夜打到了清晨。东方第一束灿烂阳光破云而出,当先照亮的就是被战火熏黑的城墙和狼藉一片的城头。


修长宽阔的城头上,除了幸存下来的士兵,余下满地皆是残缺的武器箭矢和士兵们血肉模糊的尸体。


玉昭俏丽洁白的面颊早已被战火熏黑,身上穿着的素白色貂裘披风也被血污和战火染成了杂乱的深黑色,她的左肩还中了一箭,然而伤口才刚包扎好,就收到了南城门被进攻的消息。


玉昭这才意识到,哈洲是想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打车轮战,一刻不停地消磨城内的战力和粮草。


不夜城内只有两万人马,根本没有其他的应对策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场车轮战打了三天三夜,玉昭三天三夜没合眼,冬元攻打哪个城门,她就马不停蹄地往哪个城门跑,将自己的精神力量发挥到了极限。


其中最惊险的一次是在西城,城门被冬元军队炸开了一个大洞,形势岌岌可危。


但好在那个洞的位置比较靠上,门板尚且结实,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害,但那个洞的面积却不容小觑,能同时容下三人钻越,一批又一批的冬元将士前仆后继地冲击此洞,试图破洞入城。


城中守兵亦在拼命抵挡,绝不退让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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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都在以命相搏,但最终还是大巾将士的守卫能力更胜一筹。


然而冬元贼人却十足狠毒,竟搭了梯子将几头雪狼送上了洞口,守在高台上的大巾士兵防不胜防,顷刻间被狼咬死了好几人。


眼瞧着我方防线即将被攻破,守城将领赵捷大喝一声,当先斩下了一头雪狼的头颅。


玉昭直接冲到了高台下,将那颗狼头提了起来,而后一路狂奔上了城头,将那手里那颗余温尚存的狼头从高城上扔了下去,声嘶力竭地冲着楼下敌军大喊:“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亲手将你们的神兽送上断头台,也不怕你们的长生天降罪吗?你们都会不得好死,长生天也不会收走你们的灵魂!”


冬元人都极有信仰,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信奉着长生天,笃定雪狼是长生天派来人间守卫他们的神兽,也唯有雪狼会在他们死后将他们的灵魂净化,带去圣洁的长生天。


既然哈洲能打心理战,那她玉昭也能!


此招数也真是好用,城下的一群敌军瞬间慌了神,不敢再往城门上的洞口放狼。城内的大巾将士们趁机杀光了已入城的雪狼,火速将城门上的洞口补了起来。


哈洲经此一役,嚣张的气焰也被打消了不少,足足休整了两天才重整旗鼓,继续攻城。然而他在不夜城得到的待遇和寒州城差不多,铆足全力进攻了半个月,也没能攻破不夜城的半扇门。


某日深夜,挫败的哈洲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自己率领数十万军队却连一座城池都攻不下来?裴渊明明不在呀!


明明裴渊才是冬元国最大的敌人和阻碍。


思考了足足一晚,到了天亮之时,哈洲终于想到了答案:寒州城内有皇子,不夜城中有皇女,所以城中的将士才会如此卖力。


那就直接进攻北岭关吧,北岭关内无皇室,只有一个裴渊的副将。


裴渊不在,区区副将不足为惧。


只要能拿下北岭关,冬元大军南下踏平大巾国疆土指日可待。


于是哈洲做出了决定,绕开寒州和不夜两城,直接进攻北岭关。


然而哈洲却没想到,北岭关才是最凶险可怕的地带。其守城主将吴猛极为凶悍,哈洲遭受到了自出征大巾国以来的最强烈反攻。更可怕的是,大巾国国主趁其攻打寒州和不夜城的这一月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派遣了两千神机营的士兵前来助阵。


神机营乃属京营,本就因火器装备而闻名天下,自从几年前女帝亲自改造了神机营的装备之后,其战力更是令全天下闻风丧胆。


奈何这个时代的制造力有限,神机营不过五千战力,全用来守卫皇城。女帝竟一次派遣了两千战力前来北岭关,可见其对北岭关防线的重视。


冬元大军不仅没能攻下北岭关,反而损伤惨重。


然而能当上主将的人绝非无能之辈,哈洲虽又一次地遭受了失败,头脑却越发清晰了起来,他迅速整合了分散在三城外的兵马,集中所有的战力主攻不夜城——


不夜城乃是中间枢纽,只要拿下不夜城,寒州城自可收入囊中,冬元大军亦能剑指北岭关。


玉昭左肩的伤势还没好,就投入到了新的战斗中,然而城内的粮草和装备已经不多了,几乎要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城外却包围着二十万大军。


就在玉昭绝望之际,裴渊的风信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惊喜地飞入了她的手中。


定是教她攻克敌人的精囊妙计!


玉昭大喜过望,甚至想狠狠地往裴渊脸上亲两口。她迫不及待地就拆开了信件,明晃晃的白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五个大字:【坚持,你可以。】


可以你妈个头啊可以!


那一刻,玉昭攮死裴渊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