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之汁 作品

23.新人入宫

开春后,佟家夫人入宫请安时,特意带了个紫檀木匣子。伊尔哈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两摞素绢装订的小册子——封皮上分别用靛青和胭脂写着《养生辑要·乾卷》《养生辑要·坤卷》。


"按娘娘的意思,"佟夫人压低声音,"男卷讲的是男子弱冠前后的注意事项,女卷从葵水初潮讲到产后调理。"她翻开其中一页,指给伊尔哈看,"这部分特意请了苏州的稳婆口述,连产妇怎么呼吸都画了图样。"


伊尔哈指尖抚过那些工笔绘就的穴位图,不由莞尔。三年前她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父兄真当回事,不但搜集了南北方各州府的养生方子,还特意请太医署的退休老太医做了校勘。


"父亲说,"佟夫人从袖中又取出个锦囊,"这些是预备给各州县官学的,笔墨钱咱们府里出了。"倒出来的小木戳让伊尔哈眼前一亮——竟是套简易印刷版,阳刻的字迹清隽秀挺,一看就是隆科多的手笔。


琉璃进来添茶时,伊尔哈正翻到坤卷的"妊子部",上头详细记载了防滑胎的食补方子。她突然想起什么,吩咐道:"去把德嫔前日送的绣屏取来。"转头对佟夫人笑道:"正好赏给编书的先生们。"


窗外春光明媚,昭宁公主在院里追蝴蝶玩。伊尔哈望着女儿活泼的身影,心想等这批册子发下去,不知能救多少难产的妇人,又能免去多少"七活八不活"的愚昧悲剧。她摩挲着锦囊里那个小小的"佟"字印章,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她穿越一遭最大的意义。


伊尔哈将两册绢书带回寝殿,命琉璃备好笔墨,打算连夜细读。她特意挑了盏明亮的琉璃灯,将书册摊在临窗的案几上——这样从外面看,只当贵妃在批阅宫务账本。


《乾卷》翻到"弱冠篇"时,她眉头微蹙。古人将"梦遗"视为元气外泄,竟建议少年郎们服用固精汤药。伊尔哈提笔在眉批处写下:"精满自溢乃常事,若强行遏止,反致癃闭之症。"墨迹未干,又翻到讲解"阳事"的章节,看到"日御一女为养生之道"的说法,险些笑出声来,索性整段划去,改作:"年少戒之在色,尤忌服助兴丹药。"


夜深人静时,她翻出私藏的炭笔,在另张宣纸上画起男性生理解剖图。画到一半突然停笔——这图若流传出去太过惊世骇俗。思忖片刻,她改画了幅含蓄的经络图,将关键部位用云纹遮掩,旁边标注:"此间精气所聚,勿受寒湿,忌紧衣束缚。"


《坤卷》的修订更费心思。看到"产妇三日不食荤腥"的旧俗,她直接批注"谬矣";遇到"辨胎男女法",更是整页撕下重写。最让她揪心的是"难产处置"章节,稳婆们竟建议用秤砣坠腹。她咬着笔杆回忆现代产科知识,最终绘了张产床姿势图,注明"垫高腰部,曲腿呼吸"八字要诀。


天光微亮时,伊尔哈揉了揉酸痛的腕子。她将改好的部分书稿藏进妆奁夹层,忽然想起什么,又抽出《乾卷》另抄了份简本。这份特意删去了露骨内容,只留青春期常识与养生之道——正适合给隆科多启蒙。


后来两年里,伊尔哈一直跟这两本书较劲,有空就翻出来写写改改。直到康熙二十年才正式完稿。


"去佟府传话,"她唤来心腹太监,将简本塞进糕点匣子,"就说本宫新得了味茯苓糕的做法,让隆科多尝尝鲜。"匣子底层,那册改良版的《乾卷》静静躺着,扉页还粘着张字条:"阿弟弱冠在即,闲时一观。"


然后让佟家将改良版的《乾卷》、《坤卷》多印一些送进来,这些书有些不被世人所容,不知道康熙得知后会是什么表情,伊尔哈打算还是悄悄给孩子们看。


……


话说回现在,康熙十九年三月,承乾宫里一株老梨树刚冒出花苞,德嫔乌雅氏便发动了。产房内血腥气混着安息香,德嫔咬着软木,冷汗浸透了中衣。伊尔哈赶到时,正听见接生嬷嬷惊呼:"阿哥怎地不哭?"


小小的婴孩被倒提着拍打脚心,半晌才发出猫儿似的微弱哭声。德嫔顾不得产后虚弱,挣扎着要看孩子:"让我抱抱..."她指尖触到婴儿青白的脸色,心头猛地一揪。


康熙赐名胤祚,希望孩子能健康长大。


好在太医仔细诊脉后,确认六阿哥只是先天体弱,并无大碍。孙太医捋着胡须宽慰道:"小阿哥脉象虽细弱,但根基尚稳。只需仔细将养,待过了三岁,自然健壮如常。"


德嫔闻言,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一半。她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胤祚,孩子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虽比寻常婴孩微弱些,却也算平稳。伊尔哈站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顺手将太医开的补药方子递给德嫔的贴身宫女:"按方子煎服,药材若不够,只管来永和宫取。"


康熙得知诊断结果后,特意命内务府拨了两个经验丰富的乳母来照料胤祚。每日清晨,御膳房都会送来新鲜的羊乳,说是给孩子补元气用。德嫔更是亲力亲为,连孩子的小衣裳都要亲手摸过才放心。


说来也怪,这体弱的六阿哥虽吃得少,却日日见长。满月时称重,竟比出生时重了两斤有余。德嫔喜极而泣,抱着孩子去奉先殿上了香,又特意带着胤祚去永和宫给伊尔哈瞧。


"瞧瞧这小胳膊,"伊尔哈捏了捏胤祚藕节似的胖手臂,笑道,"哪还有半点体弱的样子?"德嫔抿嘴一笑,将孩子往伊尔哈怀里塞:"都是托娘娘的福。"原来那安神香荷包里的药材,伊尔哈都是挑的最上等的。


虽说德嫔已经平安生产,但六阿哥胤祚体弱,需得精心照料。德嫔每日亲自盯着乳母喂奶、太医请脉,连换尿布都要过问,实在分不出太多精力照看已经满周岁的胤禛。


这日清晨,德嫔给胤禛换上崭新的宝蓝色小褂子,亲手系好荷包,对乳母嘱咐道:"从今儿起,每日辰时送四阿哥去永和宫,酉时再接回来。"说着又往孩子怀里塞了个布老虎,"这个带给昭宁妹妹玩。"


胤禛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当是去玩耍,乐呵呵地跟着乳母往外走。德嫔站在廊下目送,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宫道拐角,才转身回屋照看正在啼哭的胤祚。


永和宫这边,伊尔哈早就命人备好了胤禛爱吃的奶糕。昭宁公主听说小伙伴要来,兴奋地把自己的玩具都搬了出来。当胤禛迈着小短腿跨进殿门时,昭宁立刻扑上去拉住他的手:"四弟弟!"


起初几日,胤禛每到傍晚就闹着要回承乾宫。伊尔哈便让乳母提前半个时辰带他去御花园玩,摘些新鲜的花草带给德嫔。渐渐地,小家伙把永和宫也当成了家,甚至会主动拉着伊尔哈的衣角喊"佟娘娘"。


德嫔虽忙着照料胤祚,却也没忘了长子。每日胤禛回来,她都要仔细询问孩子吃了什么、玩的开不开心。


六阿哥满百日那天,德嫔终于得了空,亲自去永和宫接胤禛。一进门就看见儿子正有模有样地握着毛笔乱画,昭宁在旁边帮着磨墨,两个小家伙脸上都沾满了墨迹。伊尔哈见她来了,如见救星:"快把你家小祖宗领走,我这永和宫的宣纸都快被他祸害完了!"


……


清明时节,御花园里新柳吐绿,桃李争艳。伊尔哈特意选了二十这日休沐,天刚蒙蒙亮就带着五个小娃娃出了永和宫。


胤祉和胤禛穿着同款的靛青小褂子,像两只小尾巴似的缀在伊尔哈身后。荣宪和端静手拉着手走在中间,两个小丫头今日都梳了双丫髻,发间缠着嫩绿的柳条。昭宁年纪最小,被乳母抱在怀里,手里攥着个蝴蝶风筝不撒手。


"佟娘娘,看!"胤禛突然指着假山后一丛野花,小脸兴奋得通红。伊尔哈弯腰摘了一朵别在他衣襟上,顺手也给胤祉戴了一朵。两个孩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咯咯笑成一团。


刚走到临溪亭,就听见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是纯禧带着胤褆、胤礽赶来了。十五岁的纯禧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手里却还孩子气地晃着个五彩风车。胤褆腰间别着木剑,活像个少年将军;胤礽则捧着本书,边走边看,险些撞到树上。


"太子弟弟!"荣宪欢叫着扑过去,一把抱住胤礽的腿。小太子这才回过神,笑着把书塞给太监,从袖中掏出包松子糖分给弟妹们。


伊尔哈指挥太监们在草坪上铺开青毡,又命人架起烤架。御膳房早备好了各色肉串,切得小小的,正适合孩子们拿。昭宁趁人不备,偷偷舔了口生肉酱,辣得直吐舌头,被胤褆笑着抱去溪边漱口。


风筝很快飞上了天。胤礽的苍鹰风筝飞得最高,引得弟弟妹妹们阵阵欢呼。胤禛和昭宁共放一个蝴蝶风筝,却总缠在一起,最后索性扔了线轴,在花丛里追起真蝴蝶来。


肉香飘散时,伊尔哈发现胤祉不见了。找了一圈,才发现小家伙蹲在桃树下,正把掉落的桃花瓣往荷包里装。"给德娘娘的,"他仰起小脸解释,"德娘娘不能来,闻闻花香也好。"


日头西斜时,玩累的孩子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毡子上。胤禛枕着胤褆的肚子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串没吃完的烤肉。伊尔哈轻轻给他盖上小斗篷,转头看见胤礽正教纯禧和荣宪用草茎编蚂蚱,夕阳给他们的侧脸镀了层金边。


回宫的路上,昭宁趴在乳母肩头睡得香甜,发间还粘着片花瓣。


……


清明过后,紫禁城的春光愈发浓烈。这日康熙踏着暮色来到永和宫,刚跨进院门就被一群小娃娃围住了——胤禛抱着他的腿要举高高,昭宁举着刚画的花鸟图邀功,连一向稳重的荣宪都忍不住扯了扯皇阿玛的袖子,想让他看自己新学的刺绣。


伊尔哈倚在廊下看着这热闹景象,手里团扇半掩着笑意。直到孩子们被乳母带去用点心,康熙才得空坐到她身边,顺手从案几上拈了块她爱吃的桂花糕。


"朕想着,"康熙抿了口茶,突然道,"该大封六宫了。"他目光扫过院子里嬉闹的孩子们,"惠嫔抚养胤褆有功,宜嫔诞育胤祺,荣嫔照看公主们尽心,德嫔连育两子...都该晋妃位。"


伊尔哈正要接话,却见皇帝从袖中取出份草拟的懿旨。明黄绢帛上朱笔赫然写着:"晋贵妃佟佳氏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她指尖一颤,茶盏险些脱手。


"至于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康熙继续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元后之妹按贵人例进宫,继后之妹给妃位例。"


晚风拂过庭院,将孩子们的欢笑声送得很远。伊尔哈望着正在教胤禛挽弓的胤礽,突然明白了皇帝的深意——这是要把元后、继后的家族都摆到明面上,既全了体统,又能互相制衡。


"表哥圣明。"她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顺手给康熙续了杯茶。茶汤映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红得像是淬了火。远处传来昭宁银铃般的笑声,小丫头不知怎么爬到了石榴树上,正被胤褆慌慌张张地往下抱。


康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轻笑:"皇贵妃的吉服,记得绣上石榴纹。"话音未落,树上的昭宁突然扔下来个半青不红的果子,正砸在皇帝脚边,溅起几滴汁水。


伊尔哈终于笑出声来,方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夜风里飘来炊烟的气息,混着孩子们身上的奶香,竟比任何名贵熏香都来得熨帖。


伊尔哈猛然想起,仁孝皇后的妹妹,才十岁啊。


"表哥,"伊尔哈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臣妾记得...赫舍里家的二姑娘,今年刚满十岁?"见康熙点头,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住一宫,夜里踢了被子都没人知道。"


窗外的嬉闹声忽然大了起来。昭宁不知怎么摔了一跤,正瘪着嘴要哭,被路过的胤禛用块芝麻糖哄好了。伊尔哈望着这一幕,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不如让赫舍里姑娘暂住长春宫?端嫔性子最是温和,又通诗书..."


康熙挑眉看她,伊尔哈硬着头皮继续道:"再说长春宫离尚书房近,等赫舍里姑娘到了读书的年纪..."话未说完,就被皇帝的笑声打断。


"表妹如今倒会疼人了。"


晚风送来阵阵花香,伊尔哈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想起自己十岁时还在佟府后花园扑蝶玩呢。转头看见康熙正握着太子的手教运笔,父子俩的侧脸在暮色中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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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辙。


"琉璃,"待圣驾离去后,伊尔哈立即吩咐,"去开库房找些适合小姑娘玩的物件。再..."她顿了顿,"把前儿广东进贡的珊瑚串找出来,给端嫔送去。


……


很快,康熙大封后宫的旨意发了出来。晋佟贵妃为皇贵妃,惠嫔为惠妃、宜嫔为宜妃、荣嫔为荣妃、德嫔为德妃;庶妃兆佳氏为贵人,封号布,庶妃戴佳氏为贵人……


另遏必隆之女钮祜禄氏入宫,享妃位例,赐居永寿宫;索尼孙女赫舍里氏入宫,享贵人例,入住长春宫。


圣旨颁下的第二日,钮祜禄氏和赫舍里氏的轿辇便先后入了宫。虽然正式的册封典礼还未举行,但六宫上下已然改了口。


清晨的永和宫比往日热闹许多。伊尔哈才刚梳妆完毕,就听见外间传来此起彼伏的请安声。琉璃掀开帘子时,只见殿外乌泱泱跪了一地嫔妃——惠妃穿着新制的妃位吉服跪在最前头,德妃抱着六阿哥紧随其后,连平日惫懒的宜妃都早早到了。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整齐的唱喏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伊尔哈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却落在最后排那个瘦小的身影上——赫舍里贵人穿着杏色宫装,正怯生生地偷瞄她。十岁的小姑娘在一群妃嫔中显得格外突兀,像株刚抽芽的嫩柳。


"赫舍里妹妹往后挨着端嫔坐。"伊尔哈特意放柔了声音,眼见那孩子如蒙大赦般躲到端嫔身后,不由想起昭宁怕生时的模样。


钮祜禄妃倒是落落大方。二十岁的姑娘已显露出赫舍里家的好样貌,行礼时脖颈弯出优雅的弧度,唯有紧攥帕子的手泄露了紧张。伊尔哈注意到她发间只簪了支素银扁方——这是还在为孝昭皇后服丧呢。


伊尔哈轻轻叩了叩案几,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最前排的四妃身上。


"既是一家人,便该和和气气的。"她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后排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嫔妃立刻噤了声,"往后初一、十五来请安即可,不必日日折腾。"


德妃暗暗松了口气,怀里睡着的胤祚最近总闹夜,能多睡会儿自是好的。


请安结束后伊尔哈留下了四妃,众人商量着把宫权分了下去。她终于有了帮手了,美滋滋~~~只需要每月请安的时候将重要的事情说一下就行了,平日里就由她们四个管了。


凌霜只负责太子相关的后勤工作,青玉则被伊尔哈送去了翊坤宫,让她在钮祜禄妃身边,帮她熟悉宫中生活,琉璃则全心放在处理永和宫的事务里。


窗外春光正好,昭宁拉着赫舍里贵人在海棠树下玩翻花绳。伊尔哈望着那十岁孩子笨拙的手指,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儿起每旬往长春宫送些蜜饯果子。"她没说是给谁的,但在场四妃都了然于心。


……


新入宫的钮祜禄氏性子极静,像一株长在深宫角落的幽兰。她大多时候都待在永寿宫的东偏殿,不是临窗抄写佛经,就是对着绣绷一坐就是半日。那绣绷上永远绷着素净的料子,绣的也都是些清雅的竹石纹样——半分不像二十岁姑娘该有的活泼。


偶尔来永和宫,她也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昭宁公主却格外喜欢这位"钮祜禄娘娘",每每见了就要往她怀里扑。说来也怪,最怕生的昭宁,偏生爱扯钮祜禄妃的衣袖,非要她教自己编花绳。


"娘娘看,"这日钮祜禄妃又来了,手里捧着个精致的香囊,"给公主绣的。"香囊不过婴孩拳头大小,上头却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翅膀用的还是掺了金线的缂丝。


伊尔哈接过细看,发现内衬竟暗藏玄机——里头缝了个小兜,刚好能塞进块糖。"妹妹好巧思。"她笑着将香囊系在昭宁腰间,小丫头乐得直转圈,差点撞翻茶盏。


"永寿宫可还住得惯?"伊尔哈状若无意地问。钮祜禄妃指尖一顿,轻声道:"比家里清净。"这话说得平淡。


窗外忽然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昭宁带着胤禛在院子里追蝴蝶,两个小不点跑得满头大汗。钮祜禄妃望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慈爱,很快又垂下眼帘,继续绣她的竹叶去了。


可赫舍里家却不肯安分。虽说赫舍里贵人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连宫规都背不全,可她身边那些从赫舍里府带进来的嬷嬷、宫女们,却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上蹿下跳。


这些日子,永和宫的耳目不止一次看见,赫舍里家的管事嬷嬷偷偷往毓庆宫方向张望。有回甚至假借送点心的名义,想往太子书房塞纸条。那纸条被凌霜当场截下,打开一看,竟是赫舍里家老太爷的亲笔,说什么"太子勿忘母族恩情"云云。


凌霜冷着脸将纸条烧了,转头就把那嬷嬷打发去了浆洗房。这老宫女是仁孝皇后当年的陪嫁,本以为能在新主子面前露脸,没成想碰了一鼻子灰。她还不死心,又去找太子乳母套近乎,说什么"小主子该知道生母往事",结果被凌霜撞个正着。


"赫舍里家的手伸得太长了。"凌霜当晚就来永和宫禀报,手里还攥着那嬷嬷偷藏的仁孝皇后旧物——一支褪色的绢花,"奴婢已经把人打发去浣衣局了。"


伊尔哈闻言,手中的茶盖轻轻磕在盏沿上。她想起白日里赫舍里贵人懵懂的模样——那孩子怕是连自己被当成了棋子都不知道。


"去跟端嫔说,"伊尔哈放下茶盏,"赫舍里贵人身边的奴才,该换换了。"她特意选在钮祜禄妃来请安时说的这话,果然见对方指尖微微一颤。


第二日,赫舍里贵人身边就多了两个端嫔指派的宫女。小贵人还当是得了玩伴,开心地拉着她们编花篮,全然不知这是在看管她。赫舍里家再派人来联络,连宫门都进不去了。


毓庆宫那边,凌霜更是把篱笆扎得紧紧的。太子身边的嬷嬷们每日都要被查三次袖袋,连往宫外送件旧衣裳都得报备。有回胤礽好奇地问起为何这般严格,凌霜只答:"殿下身边,容不得半点闪失。"小太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又去读他的《论语》了。


伊尔哈冷眼瞧着这场闹剧,心想赫舍里家未免太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