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闲安 作品

6. 第 6 章

宿惊年微微摇头,转而道:“扶奕在和芳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她失踪的银子。”


和芳一愣,瘫软在地,不敢置信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相爷,奴分明看见了她……”


然而说再多都是枉然。


宿惊年刚要开口说什么,卫醒时抢先一步打断了他:“大人,妾身那儿刚好缺两个下人,平日翠青一人不大忙的过来,不若这二人都调到留芳斋去吧。”


她的举动实在反常,宿惊年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卫醒时娇声道:“妾身这不是心疼翠青嘛。”她眨着美眸望向他,似乎真是如此所想。


“嗯,”他收回目光,“依你。”


“你们先去留芳斋,翠青自会安排你俩的事务。”卫醒时吩咐。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回到右厢房,卫醒时乖觉地凑过去替他研墨,这次她倒用心得多,指甲盖是肉粉色,指尖残留之前染上的一抹红丹蔻,捏着墨条的力度适中,研出均匀墨色。


宿惊年只淡淡看了一眼,翻开书卷没有多言。


卫醒时心中忐忑,察觉到一丝风雨欲来的征兆。


她灵机一动,又开始扯出别的话题:“妾身方才识字,见《琼安杂注》乃柔嘉所临摹,这字当真是好看,大人可识得那临摹人?”


他翻书的手一顿,指尖无意识抚摸着手中书皮:“不识。”


“哦,”她意兴阑珊,嘀咕一声,“大人这本临帖莫不是从杂市讨来的吧。”


宿惊年合上书,难得犹疑道:“……不是。是……”


他欲言又止,卫醒时反倒起了兴趣,追问:“是什么?”


她也想听听,宿惊年要怎么解释她早年临摹后赠给友人的孤本会出现在他这里。


“旁人讨好我,送的。”宿惊年目光游移,对着那张相似的面孔竟莫名心虚。


“这样啊……”卫醒时拉长尾音,显然对此存疑。


《琼安杂注》字多繁琐,原本便是孤本,藏于皇室之中,她偶得了兴致,用飞白书临摹一遍,将其赠予她唯一交好的闺中密友,镇国大将军嫡次女林玉吟。


若说林玉吟会因讨好宿惊年而将《琼安杂注》给他,卫醒时是断然不信的。


他定是用了别的手段……


看来还得找个时机见一次林玉吟。


宿惊年轻咳一声,被她一打岔,质问她的语气都不如平时那般严厉:“为何要那两个下人?”


“若妾身不要,大人会如何处置她们?”


宿惊年没说话。


自是轻则发卖,重则处死。


卫醒时自顾自说着:“妾身向来行善积德,自然不忍心两个活生生的人命眨眼间如东水流逝。”


不知为何,宿惊年潜意识认为她性子不该如此。


但他并不了解幸莳,因而不作怀疑。


“既是如此,”他又翻开书页,“你若不怕她们在留芳斋惹是生非,你便留着。”


“妾身自己要的人,当然会管教好。”她殷勤地又往砚中添了点水。


——


回到留芳斋用午膳,一进门卫醒时便咋咋呼呼道:“翠青!替我去管事那里多拿几件冬装来,我最近是越发受不住冷了。”


翠青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就去了,出门还不忘叮嘱道:“姑娘记得用膳,有您爱吃的醋溜排骨!”


翠青的身影逐渐消失,卫醒时看向规规矩矩守在门口的惜月和芳,轻笑一声道:“愣着做甚,进来伺候我用膳。”


院中桂花香味愈发浓烈,似乎想在最后的深秋散尽余芳。


“你们二人是何时入的相府?”她执玉箸夹起一块排骨放入碗中,问。


“惜月是两年前入的府。”


“和芳一年前入的府。”


“我倒是小瞧了你们主子,”她似笑非笑看了二人一眼,“竟有这样大的本事。”


“楼主说了,只要姑娘所求,我二人必得全力相助。”惜月同和芳朝她双膝跪下,以头点地。


卫醒时慢悠悠吃了口饭:“我只是没想到你二人速度倒是快,也不怕我反应不过来。”


和芳不知如何接话,惜月机灵些,忙岔开话题:“不知姑娘有何事吩咐我二人去做?”


卫醒时迟疑着放下玉箸,犹豫半晌:“嗯……查一下宿惊年书房里放着什么。”


她实在好奇,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不许任何人进去。


惜月和芳面面相觑,和芳大着胆子说:“姑娘,相爷的书房有暗卫守着,进门还有机关,此事实在是难上加难。”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有强求:“那便去……”她犹疑一会,才接着道:“查一查宿惊年和柔嘉公主的死有什么关系,顺便打探一下陛下究竟是为何要让他主持公主的丧仪。”


二人点头,恭敬起身站在一边。


“你们去接翠青吧,我这儿没什么需要伺候的。”


“是。”


翠青拿回来的冬装都用极好的料子制成,甚至还有一匹是极其珍贵的燕羽觞,连素来挑剔的卫醒时都觉得满意。


她将冬装收进梨花木衣柜中,翠青在后头叠着布料:“姑娘现在当真是相府炙手可热的人,管事巴巴地就把燕羽觞送了过来,还说是相爷特意叮嘱过要给姑娘做冬衣的。”


卫醒时轻抚着燕羽觞柔滑的料子,宿惊年对她的纵容似乎过头了些。


只是她本身便爱金贵的毛皮料子,往年进贡给宫中的大多都被陛下赏赐给了公主府,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之处。


没过几日,京城就下了初雪,落雪不大,预示着寒冬降临。


卫醒时懒得门都不出,躲在屋子里看话本烤火,还灌了两个汤婆子放被褥里。


一连几日,大雪纷纷扬扬,满目皆苍茫。


宿惊年又开始恢复上朝,加之天冷,二人都不爱出门,通常十天半个月才能偶遇一次。


除夕,宿惊年要进宫赴宴,让下人来给卫醒时递话,要她安分待在府内。


“相爷出门了么?”卫醒时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叫翠青替她梳妆打扮,挑选衣裙。


“还未。”传话的下人答。


“去告诉相爷,我也要去。”她思索片刻,补充道,“你说得委婉点,就说……说我一人待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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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心中难受,想陪他一起。”


下人忙应是。


卫醒时爱热闹,府中这些时日都要将她憋闷坏了,难得碰上宫宴,她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不多时下人就冒着雪跑进来:“姑娘……相爷说让姑娘乖乖待在府里。”


还有一句没敢说,让她别总想着惹是生非。


卫醒时披上鹅毛大氅,戴着毛绒绒的领子,无视下人的阻拦,朝大门口跑去。


外头飘着雪,她裹紧自己步子迈得飞快,翠青跟在后头招呼不住,眼睁睁看着她跑了出去。


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她记起来是自己醒来第一日出逃时那辆马车,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纵使如此,也不能抵挡她今日一定要入宫的决心!


宿惊年刚要上马车,便见一浅粉色的影子自雪中跌跌撞撞跑来,不用细想便知是谁。


他略感无奈:“扶奕,去拿面纱帷帽来。”


卫醒时殷切凑过来时刚好听见这话,笑眯眯地得寸进尺:“大人是特意在等妾身吗?”


宿惊年先她一步进了马车,余音落在潇潇风雪中。


“进宫后,谨言慎行,别离开我身边。”


她接过扶奕递来的面纱帷帽,乖巧应声,戴严实才跟着上了马车。


扶奕驾着马车,迎着满城风雪驶向皇宫,心中感慨主子对幸莳姑娘愈发宠爱了。


车内无人说话,宿惊年身居高位琐事繁多,哪怕马车摇晃不停他居然还能看书写字。


卫醒时伸长脖子去偷瞄,顿时啼笑皆非。


他勾着笔,居然是在书上圈错字,而且还看的极为认真。


下一秒她便笑不出来了,她看清那是她在房中敷衍装蠢写的临摹贴,怪不得字迹瞧着眼熟。


她缩回脑袋靠在软枕上,一语不发,假装晕车睡着。


宿惊年没有抬头,语气平淡:“回去后把我给你圈出来的字都重抄五遍,三日之内拿给我。”


卫醒时撇嘴,不情不愿吱声:“天冷,妾身不想动……”


“整个相府就思危阁和留芳斋燃了地龙,”他将临摹贴放在案上,不容置疑道,“还是说你想来思危阁抄?”


“……妾身知道了。”她勉强接受安排。


也罢也罢,反正是学自己的字……虽然搞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试探有点试探过头了吧……


她掀起一角车帘,一阵冷风夹雪扑面,又哆嗦着放下。


最讨厌冬天了。


行至宫门口,守门侍卫看见是丞相的马车,直接放行让他进皇宫,令卫醒时咋舌。


他特权都快赶上她这个长公主了。


除夕夜宴在央和殿举办,卫醒时按规矩跟在宿惊年身后,登记后方才被准许入殿。


卫醒时眼角余光四处乱瞟,丝毫不意外地看见许多熟人。


只是她现在身份尴尬存疑,不可轻举妄动。


待宿惊年在左侧下方首位坐定,卫醒时便被人带到他后方的小桌案处就坐。


她看向宿惊年对面空无一人的位置,轻叹一声。


往年都是她坐那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