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春风 作品

28. 遇袭

笼络人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刻意,越是顺其自然,越是不漏痕迹,建立起来的关系才越加稳固。


根据前世的记忆,孟春枝知道左忌最信赖的两个人,一是王野,他这人不俗,是左忌的生死兄弟,得力干将。但是此刻想想,却想不出这人有何特殊喜好。


再一个是张川,这人木讷,但极够义气,对左忌也是忠心不二,他喜欢马,到了痴迷的地步,左忌壮大时,所有的军马全部都是他挑选驯顺供上战场的。前世他终生未娶,后来老了,也只要了一片郊野结庐而居,拿俸禄养着一群伤残的老马为伴。


虽然性情孤僻,但也尚算是个可敬之人。


“保护马车!”一声爆喝,惊醒了沉思中的孟春枝,旋即,无数带火的羽箭围射过来直冲马车,左忌抢上前来挥刀截断,她才险险躲过一死。


来不及惊呼,车驾车帘便窜起火舌,浓烟熏呛,孟春枝欲要逃出,马匹却在这时受惊,拽起车驾扬蹄狂奔,孟春枝也顺势跌回了车里,撞得骨头欲裂。


左忌纵马追来,飞身跳到马车上,拽住缰绳,试图控马,然这一路上,无数羽箭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袭射,左忌巍然不动,将刀舞得虎虎生风,不但未伤分毫,还将缰绳拉得疯马都喷出血沫来,冲势渐缓。


随车跌宕的孟春枝总算缓过一口气来,说道:“这不对劲,若是我哥的人,不会冲马车射箭,若是劫财的土匪,也不会上来就杀人。”


更何况,先走一步的嫁妆应该吸引了沿途的土匪,他们这行人,眼看武力强劲,财物有限,一般土匪根本不会打他们的主意。


话音刚落,疯马瘫倒,马车骤停,却随惯性前冲,孟春枝的身子便撞到左忌腿上,她啊了一声,抱住左忌大腿才没有跌落在地。


“放手!”左忌冷冰冰一叱,孟春枝正撞得眼冒金星,听得好生来气:“我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犯得着你如此撇清?前日还在纠缠我,翻脸比翻书还快!”


左忌僵硬了一瞬,扭头瞥了她一眼。


孟春枝神思初定,这才发现后方的随从陆续追上,前面的敌人也摆开了架势。


她和左忌,被夹在中央。


天呢我刚才都说了什么?幸亏声音不大,孟春枝急忙缩首,退回了车内。


左忌骑上战马,手持长刀,看清前面的人,嗤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群龟孙,大老远的赶过来送死!”


西北王萧家,对内盘剥百姓是一个顶俩,胡夷来犯却跑得比谁都快,多少年来从朝廷要钱粮、要兵马,但就是打不赢一场硬仗。


最后硬骨头被左忌啃下来,眼看他受诏安,即将封侯,不说风头被他抢走的恨,只说多少年来他们剿匪时结下来的仇,也绝不能容他坐稳这王侯之位。


“左忌,三两的骨头承不起足斤的富贵,爷爷们从西北带来五千人,专门要你的命!受死吧!”


萧家主将手持银枪拍马上前,左忌不慌不忙地弃了手刀,取来鞍下长刀持在手中,突然御马前冲,气势极其彪悍,两将错身而过的一瞬间,长刀携着千钧杀意猛然劈落,枪、人、马,一刀两段,热血泼街。然而左忌冲势丝毫无缓,如一柄尖刀直接刺入敌方阵营,身后的兄弟随他冲杀,一时兵荒马乱,血如雨飞。


孟春枝车马上的火苗已经扑灭,她藏身轿帘后,只露出头脸朝前方张望着,问身边守卫马车的王野:“王副将,他们有五千人,咱们有多少人?”


王野冷定道:“两千人。”实际不足一千,他故意多说一些,免得吓坏了孟春枝。


“那、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还不快去帮他!”前世萧家杀来的时候,左忌根本不放在眼里,一路上也是屡战屡胜的,但当时孟春枝特别希望萧家人能把他给杀了,自己好趁乱逃走,避免和亲。


今生毕竟不同了,她已经知道萧家不是对手,当然是哪边能赢帮哪边。


王野意外地望了孟春枝一眼,试探道:“郡主难道是在担心将军的安危吗?”


这些日子,孟春枝对左忌很是有些暧昧不清,他也看在眼里,但从来没相信过这女人会出自真心。


她宫廷长大,小小年纪就能谋划一场胜券在握的宫变,将各方势力都利用了个十足十,可谓滴水不漏。说她单纯仰慕左忌,迷恋左忌,打死王野都不会相信!


“将军若是死了,你不就不用去和亲了吗?”王野半是揶揄半是认真的试探道。


“我宁可去和亲也不想让将军死,你好啰嗦!”孟春枝说着竟然挺身而出,抢过王野肩上的长弓,做出搭箭之势,王野警惕地站在她身边,见她每每瞄准左忌身边的敌人,又因左忌运马走动,担心射歪误伤而放下手臂,急得满头是汗,却愣是没敢发出一箭。


若非关心情切,不会如此。


几番下来,王野这才相信,她爱慕左忌,也许是动了些真心在里面的,只可惜,主上怎可能困于儿女情长,而忘记终身大事?


对孟春枝这注定落空的情感,不由竟也生出一丝丝怜悯,劝道:“郡主莫急,咱们对上萧家,如屠猪宰狗,砍瓜切菜,你就等着瞧好吧!”


不足一个时辰,左忌果然将萧家杀得溃不成军,乌合之众死走逃亡,也懒得去追了,收兵归来,浑身浴血,孟春枝满眼关切,却咬着嘴唇不敢动问。


王野看在眼里,开解道:“放心,主上没受伤,都是别人的血。”


孟春枝看向王野,目露感激之情:“王副将,你别管我了,赶紧寻个安稳之地扎营。”


王野正有此想,却没想先被孟春枝说出来,可见她是关心着大家伙的,对孟春枝好感渐生。


扎好营盘之后,孟春枝又带着秋霜,忙里忙外替伤员们配药包扎。


王野张川看在眼里,不禁赞道:“这位郡主其实人挺不错的。”这一路上虽然偶尔娇贵任性了一点点,但遇到关键大事,是个拎得清的。


张川点点头。


左忌却哼了一声:“萧家为防我进京交差,开始的羽箭都直奔她的座驾,她不与我同仇敌忾,除非是个傻子。”


张川王野,均是一愣。


“主上,你怎么……?”


怎么对孟郡主的态度转变至此,前头他一直很关心她的喜怒哀乐来着。


左忌沉着脸,不回答,只道:“这里交给你们,今天的事我得跟许太医好好说道说道!”


他在西北,与萧家水火不容。


甚至在他此次诏安之前,朝廷因他屡绞不灭,耗费钱粮过多,就已经派大臣诏安劝降过两三次了,每次都是他有情朝廷有意,偏偏萧家从中作梗,搅得诏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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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忌见到惊魂未定的许太医,亲自替他沏茶端药,顺带将萧家的种种丑恶说与许太医听。


许太医从前还会和左忌多说两句,但是今天,见识了他一刀能将敌将连人带马劈成两半的威力,竟畏缩起来,左忌不管说什么,他都连声答应:“好好好,是是是,老臣回宫若逢良机,一定将所知悉数上报天听,萧家如此无法无天,是该好好治治了!”


左忌从他帐中出来,胸中烦躁更甚,他总觉得,这老头答应得太满,好像屈服威慑唯命是从,不像是真心为他说话。


算了,这里的曲直自有公论,我左忌反正是问心无愧的!


继续往回走,他路过孟春枝的帐篷,忽听里头秋霜苦口婆心道:“郡主!奴婢求您,就别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左将军明显是处处回避你,你又何苦再费力气给他煮什么安神汤?没得送去被他泼了,闹个自取其辱。”


孟春枝:“待会你端过去,别说是我煮的,前几天是我太任性了,他今天救了我一命,往后咱们得对他好点。”


左忌心里一动。


“保护你的安危,那是他职责所在。”丫鬟咕哝道。


左忌无声地扯了下唇角,刚要走,就听孟春枝继续道:“就算职责所在,也是人家以命相拼,我听说这些战场上,成天打打杀杀的人,到了晚上不松松精神,根本睡不好觉,睡不好就会落下头疼病,喝了安神汤会好一些。”


左忌心里慕然一暖。


摸摸脑袋,想起自己确实有头疼病,时不时发作一次,但也不算严重,他从来没有太当回事。


“行,奴婢知道了,那郡主,这一大包野草又是干什么用的?”


“别动,那是我刚采回来的药。”


“这药是给谁采的?”


“别管了,送你的汤去。”


左忌急忙闪身藏在帐篷后。


眼见秋霜端着安神汤朝自己帐篷走去时,孟春枝也拿着一大篮子鲜草嫩叶,朝外走去。


她要干什么?


左忌默默跟上,没走多远,竟见孟春枝来到了栓马喂料的地方,将手里的鲜草嫩叶抓出放在马槽里。


“干什么的!”张川此刻正守在这里栓马喂料,突然看见别人来喂马,立即冲了出来。


孟春枝吓了一跳:“张副官,是我。”


见是孟春枝,张川的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去:“你喂我的马吃了什么!”边问,边大步走到马槽边,抓起孟春枝填进去的草细看。


就近的马匹从他手里往回抢着吃。


“只是一些,利于清热解毒,强壮骨骼的草药,扎帐篷时,我见周围长了不少,想起牛马吃了对身体好,就顺手采了一些。”


确认过的确没有不合适的东西,但是张川仍旧铁面不领情。


“你走吧,这里不是郡主该来的地方!”语气强横。


孟春枝脸色尴尬:“我……”


“行军途中各司其事,喂马护马是我的职责,你随意乱来,今天拿来好草好料,万一来惯了我慢慢不防,送来剧毒砒霜怎么办?你这种行为,本该军法处置!”


孟春枝被他吓得微微一缩:“张副官说得有理,是我莽撞了。”说完欠了欠身,默然回转。


唉,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