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晃眼,所以花藤也看见了她。

带着草帽的花藤还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在那边。

都看见了他,要是不下去打声招呼,也不太好。

所以霍十七从阳台回到了衣帽间,然后换上了一身居家服,端着一盘热可可来到了府中这个废弃的花圃中。

花藤看见她下来,眼睛都亮了一下。

然后连忙将自己的外套摘下,想要披在她身上,但是却被霍十七拒绝了。

她摇了摇头,“你自己穿吧,我穿这些已经够了。”

“好。”花藤点点头。

“这么晚了,不去睡觉?”

“我想来看看这个花圃可以种一些什么类型的花朵。心情有些激动,睡不着。”

“哦。”霍十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手中的热可可放下来,然后闭上眼睛,“我先眯一会儿,你自己先忙吧。”

“好的。”

霍十七已经很久深度睡眠了,她也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

霍府是整个首都星唯一的一个异姓王府,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她身为整个霍府唯一的继承人,也是颇受瞩目。

从小接受严苛的礼仪,无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白天她是霍府的继承人,夜晚她是冰冷手术台上试验品。

她原本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但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却发现并不是这个样子。

当时霍府有一个女仆,她亲眼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院子里,在夜晚数天上的星星。

然后她在第二天早晨吃早餐的时候,提了一嘴。

管家却说:“她们那个样子才是不正常的。”

霍十七觉得管家说的不对,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只能保持沉默一口一口吃着厨师长为她精心准备的面包与牛奶。

后来等她再去想找那个女仆的时候,却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女仆已经被辞退了。

管家给了她一笔钱,没有人知道她去那里了。

十三岁的时候,霍夫人去世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颓唐,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其实真正不对劲的是霍家。

他们一家享受着整个帝国的顶级待遇,但是实际上也承担着其他人所不理解的事情——实验。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家不是政客,却有政客的发言权。

因为他们一家三口全部都是试验品,而她的父亲之所以能够成为骁勇善战的将军,也是因为实验,实验改变了他的基因,也改变了她的基因。

基因的改变也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后果,那就是老公爵很快就去世了。

她也成为了霍府的新一任公爵。

她的上位,也让霍家的一些旁支,看见了得道升天的可能。

所以有一阵子,霍府的大门都差点被人踩烂。

包括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祖母”,也派人希望她能回到祖宅,一起生活。

然后将霍公爵这个位置,让给她的叔叔,也就是她父亲的亲弟弟。

她又怎么会同意,一家人拿命换来的东西,就这样轻易地拱手让人?

所以她派人把霍家老宅派来的人全都给下了药,然后送了回去。

没过多久,那些人就全部都因为生病而死。

这件事不知道被祖宅的谁,当成“独家消息”爆料给了媒体,星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目中无人,恣意残害族人的报道。

她的“凶名”有很大一部分的来源就是在这里。

这件事情太过于严重,以至于国王都听说了,还专门把她叫到王宫,来询问她这件事。

她爽快地承认,并且直接说,“我可没有真的对他们动手,自己生病死的,怎么能怪我头上?”

听到她这么说,国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父亲刚刚去世,这些个亲戚就来打扰你,也确实不像回事。但是我始终是一个外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霍十七嗤笑一声,“那不如直接借用内政厅,把我捆绑在王宫怎么样?”

内政厅是负责王室一切宣发与对外事宜的部门。

王室的所有事情与开销都要经过内政厅的同意。

换句话说,内政厅就是王室的代言人。

国王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这么说也不过是因为被那群不长脑子的亲戚给弄烦了。

现在只想休息。

结果没想到,她只是一时的气话,就看见面前的国王只是略微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就点头同意了,“也行。和王宫绑定,他们还不敢打你爵位的意思。”

当天下午,内政厅就发布了声明,大意就是霍家人的死是因为不幸感染流感,抢救无效死亡的。

并且内政厅嘱咐大家近期流感频发,主意自我防护。

这个声明太没有说服力了。

可是发表声明的是内政厅,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星网上关于她的传言也都逐渐平息了下来。

但是她的凶名却留在了那里。

之后的霍家看见她,宛如老鼠看见猫一样,一看见她就跑。

虽然和霍家闹掰了,但是她逢年过节也会给老太太送点东西,即使她和这个老人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

只不过是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霍家明面上的老太太。

面子工程她需要做到位。

*

花藤并没有一直在花圃里,而是在看见她睡着之后,才蹑手蹑脚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坐在她身边,双手撑着下巴凝视着她。

睡着的霍十七少了日常的淡漠疏离感,更多了一份亲切。

他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脸,但是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沾满泥土的双手,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来。

其实他应该去洗手的,但是因为舍不得对方,所以只能蜷缩着手指,眼神贪婪地看着她。

他想把这个睡着的人拉进自己的怀抱,然后像剥粽子一样,将她脖子上的绷带一层一层地解开。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个绷带下面是什么东西。

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共有的小秘密让他的内心充满着一种病态的满足。

他甚至都在想,如果有人知道了她脖子下的东西,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给掐死。

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

花藤想要把自己阴暗的想法隐藏起来,可是他忍不住,那双苍绿色的眼眸闪烁着痴迷与爱恋,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自己的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霍十七柔软的脸颊。

令人爱不释手的触感让他立马缩回了手。

一边唾弃着自己的行为,一边又跃跃欲试,想要再次尝试一下。

他垂下眼眸,低声地说道:“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吗?真的忘记了吗?”

不知道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给某人听。

天边逐渐出现了一摸鱼肚白。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他其实不想让她回去的,但是如果再不回去,他就该被人怀疑了。

花藤站起身,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她。

然后找到了早起的园丁,让她把霍十七送了回去。

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霍十七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住宅。

等到彻底看不见,他才转过身,坐在书桌前,“进来吧。”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冯叔走了进来。

“希望冯叔你带给我的是一个好消息。”花藤笑着说道,但是眼神凉薄,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反话。

老者对于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在意。

“联邦目前一切正常,这次的事情已经确认是二殿下所为。我已经通知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多谢你了。冯叔。”

老者慢慢地擡头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精明,“先生,您不要忘了,您是联邦的人。即使现在委曲求全在帝国,您也是联邦的。”

听到他的话,花藤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说错了。在联邦我可不是委曲求全。”

“……”

“不要随意揣度我的心思,”花藤的声音带着警告,“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要让我发现你有僭越权能的行为。”

冯叔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他暗含警告的目光,只能应了一句:“是,知道了。”

*

霍十七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的,她伸了一个懒腰,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也许久没有做过梦了,即使做梦也是不停地逃跑,追杀,逃跑。

她罕见地梦到了许久之前的事情。

看见女仆进入自己的房间打扫,她将一旁的垃圾扔进垃圾桶,然后随口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一个园丁发现大人睡在了废弃的花圃,然后把您送回来的。”

“哦。这样啊,打扫完就下去吧。”

“是。”

说起这件事情,她想起来昨天晚上是因为在阳台看见了花藤在那里,所以给他带了一杯热可可。

没想到自己竟然睡在了那里。

她想了一下,然后叫来了多卡。

“殿下,有什么事情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我记得帝国是允许联邦人过来学习的吧?”

她这句话一出来,多卡就知道她想问什么,“确实是允许的,但是不是所有专业都被允许的。您如果想把花藤先生送进学校,恐怕还是需要和陛下商议一下。”

但是霍十七却不这么想,“不是什么敏感专业就可以。给他找个地方扔出去,不然季然他们不好行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