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河86
这个孩子的预产期大概在七七年的三月份底或是四月初。
生在这个月份,清明之前,天微凉,得穿夹衣,小被褥不能太厚。外面纷纷扰扰,四爷和桐桐全不去参与。
桐桐给单位递了报告,这个职业不同于其他!其他的工作孩子生到跟前了,再请产假也可以。但跳舞是要剧烈运动的,就算是做教练老师,只口头指点还不行,得做示范。怀孕之后,真的不能做了。
桐桐干脆就请假,也不是非得在单位呆着,干点服装或是其他的活儿,混个全工资。
没必要嘛!因为团里接下来真的是没有什么演出了,所有人的工资得吃财政,补贴和福利几乎是没有了。
她先递交了申请,交给党青云。
党青云拿着手里的单子,请假申请的后面还带着附页,是医院的检查单——怀孕了。
她抬头看桐桐,把老花镜摘下来:“怀上了?”
桐桐就笑:“还没回家说呢!先告诉您了。”
党青云就笑,这丫头笨是笨了一些,但是望才那小子粘上毛就是猴!这是知道现在的局势和团里面临的问题,确实,这个时候生孩子最恰当。因为新旧交替,且得乱一段时间。等要进入正轨了,她生完孩子了。
那团里再安排工作,相对来说,她的自由度就大了许多。
可以说,这个孩子真就是卡在缝隙里出生,啥也不耽搁。
党青云直接批了:“回去好好养着!什么心都不用操。等生完了,恢复了,再回团里,一定有更适合你的职位。”
桐桐应着,这才回林家去。
薛婵娟今年退休了,在家主要是照顾老太太。老太太年岁渐大,需要有人贴身照顾了。再加上林棠家的小子陶畅,这孩子平时是爷爷奶奶带,但家里总会有些事,偶尔陶畅也在姥姥、姥爷家呆着。
桐桐到家的时候,这刚会走的小胖墩子正在家里满客厅的出溜呢。
听见有人来了,他蹭蹭蹭的跑过来看,一手铁皮的小青蛙,一手饼干,哈喇子两道儿,一道连着小青蛙,一道连着饼干。
然后看见是认识的人,可大方了,把手里的饼干往前递:给你吃。
桐桐:“……”这孩子穿的好、吃的好、也看护的好,可总是叫人觉得埋汰!他自己总能把他自己整的邋遢的不得了。
林棠今儿也在,她今儿休假,出来看妹妹回来了,再看儿子的样子,她一脸的愁容,过去给擦:“我以前觉得是我公婆的问题,心说我把孩子生的挺好的呀,怎么看孩子给我看成这样了。”
桐桐就笑:“结果送到咱家还这样!”
“可不就是!可真是冤枉孩子爷爷奶奶!这小子就是个埋汰鬼!”像我这么利利索索一人,怎么就生下这么个小埋汰呢,结论是,“大概是像他爸,长大了能好点?”
孩子嘛,埋汰就埋汰点吧。
她把顺路买回来的糖糕递过去,“给奶奶和孩子吃。”
老太太其实身体不错,就是上下楼,这冬天外面滑,家里人不放心。她从卧室出来,“你们吃吧!人老了就不爱吃零嘴了……”真的!
桐桐就去看给炒好‘茶’,都是用山楂、麦芽这些食材给炒制的,喝了能帮助老人运化,吃饭会很香,脾胃也健康,晚上睡的踏实。
结果一看,还剩下个底子。她开上面的柜子:“不是还有一罐子么?最近没喝?”柜子里也没有。
“奶奶觉得那个好,给老战友送去了!说是才回京城,这些年也把胃肠给糟践坏了。拿去给试试!”桐桐就说:“那您早说呀!”
“小金之前就挺忙的,那么大一个场子,都指着他呢!现在啥不紧俏,你奶奶不瞎,那山楂片的大小我看的出来,那得挑出各个都好的,多费劲!还有那麦芽、大枣……我这挺好的!折腾你们干什么?”
又是给找方子,又是冒险去农场叫人家大夫看过,一样样的指点好,学着炒这些东西!这得糟践多少好东西才能炒成这一罐子?
桐桐:“……”没法说了!回来多炒些,都拿来,想送人也行。按月给送来吧。
她把剩下的那点给泡上,这才说:“您这身体可得保养好!要不然……明年三四月里,我生了……咱家没那么多人手看孩子呀。”
啊?
林棠先反应过来:“怀上了?”
桐桐挺了挺还没显怀的肚子:嗯呢!
林棠看老太太:“奶奶,咱家这笨蛋都要当妈了。”
听听这话说的!
老太太取肉票给林棠:“买肉!有猪蹄再买猪蹄,桐桐爱啃。”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桐桐:“望才今年一定很忙……”
桐桐摇头,“并不忙!”真的!不忙。尤其是九月之后,这几个月又开始人心惶惶了。
今年大事频发,但其实大家的日子还是一样,日子过的十分拮据。可但凡有大事,总是有一些所谓的积极份子热衷于这样的活动。他们自己的日子不过都行,都要在人前出头。
人一过百,形形色色。
便是厂子里也不能例外,总是有人打着这样那样的旗号,去参加游行也罢,去热衷于其他的活动也好,就是能搅扰你的正常生产生活。
可偏偏的,这是无法阻止的!这个时期有点乱,任何言行都容易被过度解读。
四爷把安心生产的整合,咱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冒进,要做得只是把之前安排的工作按部就班的完成了。
其他人要参与活动,他也没明确反对过。谁想去就打申请报告,去吧!只管去!只是出勤、工作态度会影响以后得考评和晋升就是了。
老太太一听说不忙,便不操心了:是的!不忙就对了。
不管是林家还是金家,没有人热衷于此。
她这一怀上,不管是林家还是金家,就都很操心,怕她养不好这一胎。像是以前要控制体重,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控制了,咱好好的吃饭。
桐桐:“……”那是对外的说法!我自来也没亏嘴!但叮嘱了,就说好的,记住了。
跳舞也停了吧,安全是第一位的!不是说怀着孩子,怕把孩子怎么着,事实上,孕妇一旦出事,与肚子里的孩子风险是等同。这个时期就是很脆弱,所以有风险的运动都得停下来。以后恢复之后没人不叫你跳舞。
桐桐一一答应,表示请假了,长假,就在家里养胎了。怀孕加上老伤,就是领导不是党青云,也没有拦着的道理。
于是,桐桐正式的开始养胎休闲模式。
桐桐买了碎花的小被面,纯棉的里子有些硬,得在水里煮,用棒槌捶才行。王竹兰就过来给煮了捶,捶了煮。
桐桐在家给孩子做衣裳被褥,想起什么是什么,想起给孩子做枕头最好用蚕沙,四爷又得想办法给弄蚕沙。尿布之类的给用新秋衣秋裤裁出来了,四爷和桐桐穿过的旧的,不贴身,浆洗暴晒之后,给孩子做成尿垫。
真就是家里添这一口人,需要添置的东西特别多。
薛婵娟给送了几次吃的,每次来,另一间卧室的柜子里都多几样东西:“又是你婆婆帮你拾掇的?”
对!很多时候都是桐桐动嘴,或是做点简单的。
娘俩正说话呢,门被啪啪啪的敲响,薛婵娟打开了门,是王小草。
这个女同志莽莽撞撞的,见她要往里面跑,薛婵娟就挡在了门口:“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阿姨,我找林桐有点事。”
“她睡了……大夫说她需要好好休息。”
在客厅的桐桐默默的进了卧室,躺下了。
王小草指了指里面:“阿姨,我就跟她说句话。”
“她那情况你知道,旧伤多,这一怀孕……很麻烦!你也知道,单位都批长假,就证明身体真的很不好,你体谅一下!有什么急事,你告诉我,需要搭把手,我这就去……”
“不是的,阿姨……”
“要是别的事……你等望才回来也行!你也知道,林桐不拿事,家里都是望才说了算。”薛婵娟还问说:“急吗?要是急的话……”
王小草在外面喊了起来:“林桐——林桐——我找你有点急事——”
桐桐就不能不起来了,她披着棉袄从里面出来,“咋了?”
“林桐……”王小草指了指薛婵娟:先让我进去呀!
薛婵娟:“……”这人咋这样呀!进吧!
王操心进去了,低声道:“我哥摔了,你小姑子的爱人不是骨科大夫么?能不能上门给看看?”
“啊?医院的门开着呢,咋不去医院呢?”
王小草的声音更小,“我哥跟我们单位一广播员,晚上在候车室,被人给逮住了。外面灯一照,我哥从窗户上窜出去就跑了,跑的着急,摔了!倒是没被逮住。”
桐桐愕然:“你之前不是说你哥的相好的……”
“是!我哥原先是有个相好的,那男的是火车司机,常不常不在家。后来,我爸管了,我哥也跟那女人断了!谁知道转脸又在单位里找了一个,我也是刚知道的。”
桐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四爷和李援军上门威胁了一些,王富贵就管他儿子了,跟那女人也断了!谁知道转脸换个人,胆大的竟然在候车室里偷|欢。
汽车站的候车室,夜里一般没人。灯一关,门一锁,就行了。
这两人真就大胆的在里面办事,然后被巡逻的察觉了,“那你哥跑了,那广播员呢?”
“她也急着跑,跑出去躲到公交车底下不敢出来!那些巡查的也是王八蛋,守着就不走!她当时没穿啥衣服,这么冷的天,风又大,一晚上的雨夹雪,她躲在停车场的公交车下面,今早被发现的时候,早死了!这是意外,这个死了……我哥这摔伤要是露了,那我哥不就完蛋了。”
桐桐:“……”你哥早该完蛋了!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