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72

四爷遇到刺杀,当然得去接应。

有人假扮梁师都部下行刺,这个借口很好!只去接四爷,越发显的四爷像是祸国妲己。既然如此,便是去接,也别走空呐!

桐桐看来护儿:“大帅,此次化整为零,数千人化为商对,多条线路……”说着,手指点在朔方上:“取梁师都得首级,以庆大婚。”

诸位将领齐起身,应答之声震天。

庾质:“……”大婚最忌讳见血腥,林公呐,您倒是避讳避讳!但……不为美色所动,不沉溺于男子的情爱,终是好的。

至于这婚事顺不顺……嗐!不顺便换一夫便是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便是李唐,该是也说不出个什么吧!毕竟,为了雍王动了雷霆之怒,这不是为了维护雍王么?

桐桐自带亲卫三百,皇甫绾跟随,化作商队,暗藏刀锋,去迎四爷。

一处小镇,几十人一队,带着辎重,说是去北边贩羊毛毡毯去的。而今这样的大大小小的商贩极多,小的只带十几条,大商户数十车的拉。

这毡毯在而今乃是御寒的好物。铺在身上能隔潮,盖在身上保暖性极好!便是裁剪了做衣裳,那也是比皮毛轻便的。尤其是裤装外袍,垫在内侧,是极好的料子。

这样的商队太过于常见,以至于他们在其中丝毫也不起眼。

领头之人看着壮硕,但言谈间又显得文质彬彬。他一边吃着手里的麦饼,一边跟身边的人低声交谈:“此人谨慎,且素来多谋。防护之严密,几无接近可能。”

另一人手里端着酒碗,左右看了看,只轻笑了一声,言语轻慢:“带女眷而行,夺女眷而走,他们必然混乱。乱中未必无取胜机会。”

“元真兄弟,莫要大意!此人多谋,你怎知那大宁公主就一定在公主的座驾上?万一里面是假的呢?”

邴元真看了对方一眼,倒是未能反驳。

这领头之人轻笑了一声,“除了咱们,必有人要杀他!找出这些人,盯住这些人。咱们可先救人。”

话音一落下,几个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便心照不宣了。

而四爷此时收到了一封帖子,是长孙家得帖子。

帖子翻开,递帖子的是长孙世安。

玄奴禀报道:“贵客说,他本是奉命去给林公道喜,半路遇见王爷,两家乃是姻亲,不知能否一见。”

四爷把帖子和尚,问身边的罗士信:“可知此人出身?”

“长孙家。”

“此人乃是长孙无忌与秦王妃堂兄,在王世充麾下做礼部尚书。”四爷点着这个折子,问罗士信,“那你说,此人该不该见。”

“可独自来见。”

“若是如此,还有亲戚之谊么?”四爷说着,就问玄奴,“与他同行之人,乃是何人?”

“郭士衡!”

哦!此人呀,不算勇猛,但也是王世充麾下一将领。

“带了多少人马?”

“五六百之众,化作商贾。”玄奴看了看天,“王爷,天不好,怕是明日有雨!前面为大镇,商队不敢赶路,尽皆在此等候雨过。咱们明日怕是也不能行。”

四爷看了看天色,问说,“那便给个回复,明日请见。”

“喏!”四爷在心里算了算,桐桐接到消息必来接。这两日也就该到了吧。

到了!前面就是,今儿只能在这里投宿。

来往商户极多,便是道观寺庙都挤满了来往的商户。镇中有贵人投宿,凡是空置房舍,皆被租赁了去。便是各家搭建的草棚,只要能遮风挡雨,也一概租赁,钱财倒是不少给的。

桐桐带着人,投宿到了一处荒废的寺庙。

因地势缘故,这寺庙的殿堂与僧人住的僧房,尽皆都是土窑洞。这土窑洞年久,无钱修缮的话,便有地方坍塌,有土落下,无法居住!

于是,另外找一地方,重新掏窑洞,僧人搬迁,此地便荒废了。

但若遮风挡雨,若不讲究的话,此地是比别处更好一些。

他们到的时候,正有一行数十人也是拉着马车牵着马,瞧中了这么一块地方。一队从这边坍塌的围墙进去,一对从另一边坍塌的围墙进来,在寺庙的院子里碰了个面对面。

里面蓬蒿满地,野草张的一人高,这个时节也已经枯黄。

桐桐往里走,正拍着挂到衣服上的草籽,便见到一群精壮的汉子对面走来。看见自家这一行,他们都停住了,而后朝这边看。

桐桐微微眯眼,从面色上看,这些人气血旺,身体何止是强壮?他们各个都是好手。再看他们站立的姿势,看见生人那一刻的动作,她便知道,他们身上藏着武器,且大多数人身上都有旧伤。

阴天会导致旧伤有酸胀感,这会叫他们的动作看起来不甚流畅。

而对方不往前,是看的出来,这一行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度。他们也不像是商队,因为分工明确,往前行进的时候,看前面的便是看前面,看左翼的看左翼,看右翼的看右翼!后面还有一直倒着行走的,或是三步一回头,绝不把后背给别人。

谁家的商队是这般?

此时,站在最中间那个青年笑着拱手:“武威镖局林杨这厢有礼了,敢问诸位是?”

镖局?常年走镖,这般……倒也合理。

只是武威镖局倒是未曾听闻过。

这些人中走出一人来,身量极高,魁梧壮硕,发须皆偏黄,黄的极有辨识度。

他笑道:“在下童单,曹州商户,有礼了。”

桐桐抬眼再打量此人,曹州人事,化名童单!

童单反过来,乃是单通。单通,字雄心!

眼前此人乃是单雄信!!

演义中说此人红发红须,此话不真,多为演义。但这倒是与黄发黄须对应上了,许是描写成红的更有辨识度。

其实不用,眼前找人站在这里,就是能一眼看到他。

单雄信出现在这里,能为了什么?必是奉命来取四爷的性命的。

此时,乃是瓦岗矛盾中,翟让被杀,他的嫡系单雄信、徐世绩等对李密不满,但还未曾翻脸。

若是李密派遣了单雄信来,怎么可能不派遣他自己的亲信跟随呢?毕竟,李密与单雄信只怕已经是势同水火,之间更无信任可言了。

要派人看着单雄信,又只带这点人,做这么机密的大事,他会派遣谁跟着?

故而,这里面是不是就有王伯当呢?

这种念头也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她面上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童兄,幸会幸会!”

说着,指了指这院落,“若是不介意,今日共用,如何?”“自然!自然!”

于是,两方都动了。

桐桐这边有人清理了杂草,在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射了黄羊来,架在火上烤着。

她喊常青:“管家,取酒来。”

常青叫人拿了十数坛子酒,“少东家,就这些了。”

桐桐起身,将酒坛子就给打开,每个都盛了一碗,她自己先喝了。

王伯当就看着,看着这年轻人一碗一碗又一碗,喝完之后,才喊管家:“倒酒!”

桐桐端着酒递给单雄信:“童兄,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能碰上,乃是缘分!敬兄台。”

单雄信接了这酒,倒是没想到这少东家当真是豪爽。

他接了酒,一饮而尽:“好酒!”

“此乃羊羔酒,据说是林公所授秘法酿造,浓烈清澈,回味甘醇!小子……只购得这几坛,也是第一次尝……果是好酒。”

桐桐又举了酒杯,去竟给坐在另一边的看起来偏文士的更年轻些的汉子,这个人跟单雄信间隔极远,这代表两人的关系不仅不亲近,甚至有嫌隙。

而所带人马中大多数围绕着此人,她想知道这人是谁。

十多碗酒,虽不满,但量也不小。她便表现出几分醉意来,舌头都大了:“这位仁兄为何不近篝火而坐!天将夜,寒气重,请饮一杯。”

王伯当接了过来,闻见了极其浓烈的酒香,他先抿了一口:嗯?竟是有如此口感的酒水?

他三两口喝完,一股热意游走在四肢百骸:“好!好酒!”

喝完了,并未自报家门,连假名字也没说,十分谨慎。

桐桐也不再追问,只递给他身边一人:“虽不知姓名,某便以兄相称了!请您满饮一杯。”

这人接过来了,“杜才谢林少东家。”

“客气!客气。”杜才乃是假名。倒是有个杜才干,乃是李密嫡系。那么他紧跟着的人,不是王伯当又是谁?杜才干恨邴元真背叛李密,便将邴元真给杀了。

此人投唐,被封为上柱国,平舆郡公。

贞观元年,又卷入李孝常谋反案,被处死!他的夫人罚没宫中为罪奴,成了李治的保傅,一直试图让李治给她的丈夫翻案,但未能成功。

这么一个忠心对李密的人,他紧紧跟随的人,除了王伯当这个李密的学生,一样忠心李密的人,只怕再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敬了这两人之后,那边肉可以吃了。

桐桐请他们随意,又去片了肉下来,给大家分肉。

跟在单雄信身边一人,自称是‘袁振’,这哪里是袁振,这分明就是邴元真。

吃着肉,喝着酒,桐桐大谈特谈在大利城的见闻,嘴上对林公推崇备至。同时也一点不忌讳的说,“林公麾下,不满此婚事者众!常有人言语鄙薄李三郎……”

王伯当嚼的很慢:应该是想多了!此人叫林杨,但应该不是林公。

若是林公本尊,怎么会这么大夸特夸她自己呢?任何人都无法如此自夸而面不改色,便是坐在这里听别人这么夸自己,只怕也会难为情吧。

以此来推:此人绝不是林公!林公不至于这般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