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豫 作品

54.#顾姐的东风#

说没想过再见闻酌是假话, 但赵萍也没想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再见到他。

她们上门闹事,被人捆着送警。

高石推着眼镜,拒不接受调解。

几个人在警局足足耗了一下午, 最后, 还是辗转联系到江恒。等他赶到后,又是道歉又是赔钱的, 才算了事。

跟在高石旁边的男同学脑子转的很快,低声跟他说了几句。

“等一下,”高石把笔又放下, “我们老板体弱, 经不起吓。麻烦你们给写个保证书吧,省的下次再犯, 不长记性。”

江柳在这里面待了一个下午,都快压抑死了,情绪堆积到胸口, 摔了笔,怒气冲冲。

“你别欺人太甚!”

“我们欺负你什么了?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当着警察的面,你可不能冤枉我们。”

白纸黑字的东西,江恒也不想让江柳写。

“同志,咱们刚刚不都说好了吗?我们歉也道了,你们要求的一天损失我们也赔了,做人可不能出尔反尔,不讲诚信。”

“我们又没说不签,就让你们写个保证书, 叽歪什么呢?”高磊握着大哥大,摆了下手,“别跟我们拽词, 没上过学,听不懂那些。”

“......”

江恒看向他们,年轻地不行,尤其是高石,戴着个眼镜,还背了个书包。

书生气刻在骨子里,撑死大学刚毕业。

江恒胸口起伏两下,也没了笑意:“同学,你们也别给我胡搅蛮缠,我们这又不犯法,警察也扣不了我们。晚上他们一下班,我们还就真得走。到时候,你们可就什么都落不着了。”

高石学理,不太懂这些,看向身边的沈因。

沈因跟他同届,学法的,但成绩不行。平常不是在听相声,就是在看热闹。很是爱玩,所以才会跟着高石兼职收门面,也抓住了机会,自己站在台子上讲了一天半的“大宝媳妇”。

很是享受。

尤其是自编的“大宝媳妇好不好的”顺口溜更是做到了回头率百分之百,宣传效果很不错。

在自己找顾明月聊过两次,也就赖着不走,自助入职,每天就帮着核账和撰写小广告。

沈因很瘦,不怕冷的年纪,穿了件艳色短袖,用肩膀挤了下江恒,学着江柳的调调:“哥哥,你都看出我们是学生了,也就别吓唬我们。大不了咱们就等到晚上,警察叔叔们下班,咱们就各走各的。然后,明天我们继续报案,你们等着继续被传过来接受调查。”

“现在都流行上五休一,咱们先来个一周的。我们工地别的不多,就是闲的学生多。”

江恒的脸色已经有些难堪了。

沈因笑嘻嘻地提醒他:“哥,你一会儿地址可得写准确了。不然,明天我们找不到你,就只能报纸上寻你们了。”

#无赖#

江恒牙都要咬碎了,小孩子玩过家家呢!

还报纸上寻他们?

闻酌这他妈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媳妇?

带出这帮小子?

顾明月没上过几年学,踩着泥坑爬出来。自己脑子里的点子本来都多,也喜欢吸纳有思想、有意思的年轻人。

敢于用人,也会培养人。

沈因跟顾明月身后学的第一堂课就是笑,脾气不上脸:“哥,你说呢?”

说个屁。

江恒能跟那帮子毛都不会长齐的学生瞎耗吗?他们又不用工作应酬,也没有自己的生意。

一帮子傻子。

江恒看了眼赵萍,没好气道:“萍姨,就你给你儿子写呗。”

高石认真地比划了下,伸出两根手指:“是两份。”

江柳不乐意:“我不写。”

她才不会给顾明月写那玩意,顾明月今天还敢骂她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疯子呢!

要写也该是顾明月给她写,给她道歉。

“写!”江恒看向沈因一眼,心思活。

既然知道不写走不了,就没必要再耗时间。

“姐,”他把笔放在江柳面前,“以后日子可长着呢,咱们先回家才是正事。”

知道顾明月地方在哪儿了,还怕以后没机会收拾他们吗?

江柳知道自己弟弟聪明,听出他话里意思,拿起笔,不情不愿写着,边写还边跟赵萍抱怨。

“萍姨,你看看闻酌,还有他那个媳妇,可真是知道跟家里人亲,逼着我写保证书就算了,还让你也写。你可是他亲妈啊,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阴阳怪气#

赵萍还在想顾明月说的那话,心里突突的,脸色僵硬,挤不出来一个笑。

当年再婚的时候,她知道闻酌不想跟自己走。也,是真的不想带走闻酌。

因为闻酌撞见过她跟江柳爹私会,却只是转身去了爷爷家,未发一言。

那时候他其实也没多大?目光却成熟冷漠地像个大人,常常让她想来心惊。

“闻酌这样对咱,萍姨心里够难受的了,”江恒装作通情达理的样子,劝解江柳,“你可就别再说了。”

赵萍内退后,已经有几年不曾拿笔了,字写的飘,刚写两字就一黑疙瘩,尴尬地说不出一句话。

江柳写了两句,又烦躁地摔了笔:“真是烦人。”

赵萍连忙把笔给她捡起来,很怕得罪她,哄了几句,又许诺回去给办个什么西餐厅的会员卡,才勉强哄住了江柳。

江恒笑了下:“这样一来,萍姨今年可就又舍不得给自己买新衣服了。钱都给我姐花完了。”

“害,”赵萍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面前的纸面上,“你们过得好就行。”

刚嫁给江大山那几年,她其实也是想过再要个孩子。

可江大山总说江柳是正叛逆的年纪,怕她一个小姑娘起逆反心理,夜里再不回家了。只是哄她先做生意,等条件好再要孩子,对以后孩子也好。

可生意一干就是十年,现在就是想生都生不出来了,也就越发不敢得罪他们。

毕竟,闻酌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可她也没想到,从警局出来就直勾勾的撞上了闻酌。

闻酌靠着车门,手里拎着刚买好的豆浆,听高磊跟他大概复盘了中午的事。

“这不是闻酌吗?”江恒夹着自己的黑色皮包,用很熟捻的口气开口,端着哥的样子,“早就不见你了。萍姨最近可是很挂念你,上门找你两次了,都被你媳妇给轰出来了。今天还把萍姨给弄到警局了,这可不行。你回去得说说她,哪有这样对老人的?”

闻酌来就是处理这事的。

年纪小被迫离家的时候,赵萍也不是没来找过他。

可从没开口说过让他回去,街上有时遇见了,要么是跟江柳江恒一起,当看不见他;要么就是偷偷摸摸像是做贼般跟他说两句。

于赵萍而言,自己可能才是她美满家庭中的不稳定因素。

闻酌索性就说开了,拎着包痛快地出了江市。

回来后的几年,基本也都没了联系。

“我之前应该说的很清楚了,别来招我。”闻酌视线扫过江柳,又看向江恒。

目光冷峻,盯得江恒心里发毛,笑意僵硬。

“你说什么呢?闻酌,咱们不还都一家人吗?”他虽长闻酌几岁,但闻酌手黑心狠,打他从不手软。

江恒干笑两声,后退半步,靠着赵萍,说的情真意切:“还不是因为萍姨想你了吗?中秋你也没回来,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真没恶意。”

江家这几年生意不错,江恒很飘,也就看不上闻酌,根本不会关注闻酌做什么,只会自己享乐社交。

只是,当他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闻酌身后的四轮汽车,想起江柳说的闻酌媳妇跟许家,起了心思,也是真的好奇闻酌现在是在做什么?

赵萍被江恒推了下,不情不愿地开口:“别瞎说,你哥是一片好心。就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然后,赶紧让你那媳妇给柳柳道个歉,上次宴会上你们还那么欺负她,今天又把她给送警局了,也太不懂事了。”

粗声粗气的语调,带着熟悉的偏心眼。

江柳像是有人撑腰般,扭过头,鼻子出气,高“哼”了声。

闻酌从小到大都是个能被大人拿捏的孩子。

“听不懂话吗?”

他目光随着赵萍开口,第一次落在她身上,又面无表情地移开,声线冰冷,不带温度。

“我不是来听你们攀关系的,我是来处理事情的。”

江恒生性敏感,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脖子就被人用力勾着,下压:“是谁允许你们去找我媳妇的?嗯?”

江恒&江柳:“!”

#要完#

——

顾明月对警局门口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喝着闻酌带回来的豆浆,还嘟囔抱怨。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她现在都不想吐了,想装柔弱都没了机会。

#又该怎么不动声色地给小反派上眼药呢#

顾明月揭开包装袋,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

闻酌进厨房冲洗手,水声掩盖住两人的心思。

闻酌关上水龙头,平稳开口:“遇熟人,说了两句。”

他为人可靠仗义,朋友是真的很多,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

顾明月根本不会刨根问底:“哦。”

当然,闻酌也没给她机会多问,甩了把水珠子出来,不甚自在地岔开话题:“明天有事没?”

“干吗?”

“拿做好的衣服,”闻酌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很糙地卷成一团,随意地擦了下手心里的水珠,“顺便带你看看厂子。”

厂子?

顾明月瞬间来了兴趣:“你厂子找好了?”

这也太快了吧?

“本来没这么快的,”闻酌把用过的纸巾投进垃圾桶,而后看向她,突然笑了下,“还是趁了你的东风。”

顾明月:“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