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炼度
巨人熟练地单手操持着船舵，身后是他亲手升起的船帆，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另一只手上始终拿着某本书册。
时不时低头翻看书册中记录的内容，口中呢喃自语。
在漫无目的地漂流了一段时间后，半慵懒的他下意识抬头环顾，却猛然间注意到侧方远处出现了一个运动轨迹不太常规的小点。
满舵，转向，全速航行！
大船有与其体积不相称的灵活，更有着令人惊叹的速度，只是一念之间，就已经逼近了目标。
巨人熟练地安装鱼叉，瞄准锁定发射一气呵成，只听一声哀鸣，接着绞盘工作，猎物被从远处拖回到甲板。
样貌怪异。
那猎物体型壮硕，因长年生活在极端的地质环境中，平日只能啃食矿石续命...久而久之体表便生出许多晶簇，晶簇表面流淌着液态金属，可以幻化出各式各样的形状和功能！只是平日里幻化的过程缓慢，功能效果有限。
但在灵蕴充沛的这里，一切都不一样！
猎物挣扎着抬起前爪反击巨人，被巨人一手攥住腕处，它挣扎不开，前爪竟然在半秒之内变成了口径巨大的离子炮口，对着巨人的脑袋就轰了一炮！
轰隆隆的一阵，威力极大！整艘大船都在强大后坐力干扰下平行摇晃。
若在下位世界，一颗行星可能已经被轰碎...即使在上位世界，一座中等规模的山也会被轰塌一半...
但在这艘诡异的船上，一切都不一样！
巨人的脑袋显然比预计的还要坚硬，除了轻微的擦痕，竟然毫发无损？！但这样肆意妄为的举动却激怒了巨人，巨人用力一握，将猎物前爪幻化成的离子炮口给直接截断！
又是一阵哀嚎。
不过猎物并没有因此放弃挣扎，相反，源自内心的孤傲和自尊促使它爆发出更大的潜力！
它伤口截面喷涌而出的液态金属血液直接将巨人的手臂紧紧包裹住，并顺着躯体快速蔓延，转眼的功夫居然将巨人一整个囫囵‘吞下’！液态金属表面快速凝结收缩，挤压塑造着巨人的身形，试图将其彻底消融！
眼见着巨人陷入被动，难以自救...
突然！
猎物被震碎了躯壳！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抓住了猎物的“内躯”，在甲板上猛烈地摔打！液态金属的血液、强健的体魄、神勇无比的力量、充沛流动的灵蕴......所有的一切都在摔打中崩碎成‘雪花浮尘’随风而逝，最后只留下孱弱无力的一副“内躯”......
内躯茫然无措，根本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在以它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发生...
只见巨人默然地翻开另一只手中的书页，研读着，口中呢喃：
“【潽】...【极】...【逶】...【乌】...”
接着茅塞顿开，重重一掌拍在那内躯上！
......
......
一阵短暂的沉默，秦辰见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于是问道：“没了？”
“没了。”灵体回答。
“巨人一掌拍在内躯之上，然后呢？结果呢？内躯碎了？死了？还是什么？怎么会结束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桥段上？”
灵体忽闪忽闪，道：“内躯...就是我。”
“你？！”
“我说的就是我曾经经历的事情，也是我对巨人最为深刻的印象。它很神秘...很强大...强大得...不合常理...”
秦辰鄙夷地上下打量灵体的模样，愈发困惑：“你故事中的猎物凶猛无比，长着晶簇的体表，流着神秘的液态金属血液...而你，是个双手双脚直立行走...平平无奇的类人生物！”
“世间强大凶兽，多半都有‘人躯’和兽态两种形态...”
秦辰想到葛诺狮神也是如此，平日以人躯示人，战斗时多半用强大的兽态，于是心中了然。
“所以你的兽态...”
“被剥夺了！”灵体的语气木然，但夹在着一丝愤懑，“巨人剥夺了我作为上古吞金兽的躯壳和力量，剥夺了我可以无穷变幻、潜力无限的液态金属血液，剥夺了我无限疗愈的恢复能力，甚至剥夺了我感知与吸收灵蕴的能力...它将我‘改造’成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模样，然后扔进了船舱。”
“那这里所有被关着的家伙难道都是？”
说话间，漆黑的船舱里陆陆续续被点亮，成群结队的灵体生物目光呆滞地盯着秦辰、冲着秦辰默默点头...
秦辰也再次看清了那些家伙——
虽然大部分的灵体都是双足双手的‘类人’形态，但也有少部分维持着原本的形态，不过体型都偏小，和自己肩膀上的魁木兽一般无二。
“你们都是被巨人捉进来的？为什么要捉你们？”
“因为我们私自闯入了碧蓝梦境...我们是‘潜在的威胁’...”
“既然巨人如此强大，你们威胁它什么了？”
沉默。
秦辰重复追问了一遍，结果那些荧光灵体相继熄灭，退入黑暗，显然没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就连上古吞金兽的人躯灵体也故意避开了话题，它试探地指了指秦辰的肩膀：
“这小东西...让给我...”
“不行！”秦辰呵道！
上古吞金兽讪讪地退入黑暗，周围再度陷入沉寂。
秦辰的内心始终困惑...为什么自己会知道‘魁木兽’这个名字，即使自己从未见过从未听过这三个字。所以在他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之前，他定然会将魁木兽保护好。
倚靠着通风的洞口，秦辰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明明只说了几句话，走了几步路，怎么会这么累？
罢了...
先...
休息一会...
就一会...
...
...
沉睡无梦，很难得。一觉醒来时，已是夜半时分。通风口外亦是漆黑，秦辰只觉周围沙沙沙的一阵动静。
抬头，见不少亮着荧光的灵体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像看什么新奇事物一样，挂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心中一沉，伸手就去摸自己的肩膀！
还好！
魁木兽还在！
秦辰将魁木兽捧在手心，端在面前，忽然惊道：“这......这怎么回事？！”
只见那魁木兽气息奄奄，身体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变成了一具灵体！周身荧光忽明忽暗，趴伏在秦辰手心中，仅能勉强维持住微弱的呼吸...
“谁干的！！”
秦辰吼道，瞪着周围那群不怀好意的灵体，怒不可遏！
无人回答。
秦辰伸手就掐住离自己最近的上古吞金兽灵体的脖子，怼脸提高嗓门又吼了一句：“是不是你？！”
吞金兽摇头：“魁木兽躲在你的肩后百日，无人动它。我说过这只魁木兽长得甚好，历经船舱百日炼度还能尚存一口气，已经算是奇迹！一般的魁木兽撑不过四十九天！”
秦辰怅然松手，怔了几秒：“百......百日？”
“你昏睡百日...看来你生前...活得挺累啊...”
“我睡了一百天？！”
秦辰再次低头看向掌心...魁木兽的斑纹已经模糊到难以辨认...
“可惜，白白被炼度，浪费了...”
“什么炼度？！”
“你不会以为巨人将我们关在船舱是好心收留我们吧？这船舱就是巨人的炼炉，所有被它抓来的‘猎物’都会被它剥夺力量，然后炼度，逐渐变成我们这样的灵体...时间再久一点，灵体亦将不复存在，彻底变成那永世沉睡的希夷！”
“......”秦辰震惊，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吞金兽灵体凑得更近了些，引得其余灵体也凑近打量着秦辰...
“你究竟何人......为何你昏睡百日，还这般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