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他不一样
边缘之地，灰暗雾霭地带。
一群虫灵围绕着秦辰，不断在雾霭中旋转飞行，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奇怪的仪式；深处，有身形不明的巨大身影在低语，古帕奇亚语编织的魂歌，伴随着持续不断的低频震动。
“秦辰的伤势没有想象中的严重，虫灵很快就能将其治愈，”
深处巨大的身影在观察了虫灵飞行的轨迹后说道，
“你拼死为其挡下了圣之手发动的致命一击，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只是黑鸢神似乎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
天瓷老人对无量之主的话并无诧异，它轻轻点头，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搪瓷碎片，补上了自己胳膊上的缺口。
“你的伤？”
“无妨。”
“你似乎并不担心秦辰。”
“黑鸢神大人未醒，应该是看到启示了吧？”
“你果然知道碧蓝梦境的启示！”无量之主饶有深意地询问道，“先前你能从容地穿越迷雾并将他们三人交于吾时，吾就知道，你对碧蓝梦境的了解远超秦辰！你究竟是什么人？跟在黑鸢神身侧到底有何目的？”
无量之主所指三人，是八太子、evo和阿兰。
天瓷老人大概是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闭口缄默不回应。
“也罢......只是吾送你们去邑癿门救人，又助你们逃离，已经在圣之手面前暴露了立场，因此这里已经不再安全。黑鸢神未醒，尚且可以留在此处疗伤，至于他们三人，最好还是送回阿尔法层。”
“阿尔法层已经不再安全！”
“据吾所知，你就没有去过阿尔法层！如何断言阿尔法层的情况？”
“这个......”
迷雾深处的巨大身影，一挥手便收回了萦绕秦辰的虫灵。
然后它凭空在空中画出一轮黑洞，送客道：
“泽戈之灵以血肉铸造庇护所，这里通往虫群之心，短时间不会受到世界壁破损的威胁。”
“不，阿尔法层的危机并非来自世界壁的破损......而是在于劳极克的疯狂！”
无量之主微微一怔，随即嗅到黑洞外飘入的血腥腐臭！
它将神识延展到虫群之心，才赫然发现......尸横遍野！！
“怎么......怎么会......”
曾经的虫族智者在巨大的震惊和愤怒中止不住地抖动！它那没有躯壳的灵体忽然间涨大了数倍，因为情绪激动，而影响了边缘之地稳定的环境，使其不断在灰暗和碧蓝间摇摆闪烁！
大地嗡嗡作响，随时都要分崩离析...
“是谁？是谁对吾族人犯下滔天恶行？！”
“托斯加德·劳极克，以及它麾下的教会生命沙漏。吾曾被劳极克关押数亿年，无意间听闻它谋划着某种可怕的‘天选计划’。”
“继续说！”
天瓷老人沉吟许久，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所谓天选计划，是劳极克面对纪元覆灭时的终极计划，其目的只有一个——金蝉脱壳，活到下一纪！
“它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随机布散于贝塔层、阿尔法层和r层，这些被它种上‘种子’的生命载体，便是天选之人！将来这些天选之人中但凡有一个可以穿越纪元覆灭，在下一纪重生，劳极克便能以那人的身体为土壤，再度苏醒！然后再造自己的‘神之国度’！
“而那些没有被天选计划选上的个体，将面临彻底的屠戮！劳极克在缩小样本的容量，以提高自己可以重生的概率...”
天瓷老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震撼了无量之主！
它见过劳极克的冷酷无情，也深知劳极克理性的伪装下，有一具‘疯狂到危险’的灵魂！
可它万万没想到，劳极克为一己私利，竟要屠杀三个世界中数兆兆兆的生命...
无量自主毕竟智慧超群，在极端愤怒之余，它还是迅速捕捉到一个可疑的漏洞——
“天瓷老人，传言中你已经活了十三个纪元，按照一般推理而言，你是最有可能度过纪元覆灭，并在下一纪复生的个体。所以理论上劳极克只要在你体内种下种子，便能平安无虞地度过浩劫！”
“劳极克试过...”
天瓷老人料到了无量之主的质疑，
“可是我的体内存在逆熵之力...也就是说，这具躯壳无时无刻不再进行着‘还原’...劳极克种于我体内的‘种子’，很快就会被逆熵之力拔除。这也是它为什么总是热衷于掠夺我的逆熵之力的原因。它非常清楚，我一旦永久失去逆熵之力，理论上便是一具完美的寄生载体...可是当我永久失去了逆熵之力，或许就再也不会复生...这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所以没被选中的...柱神...还有黑鸢神...”
“是的，你们都在劳极克的猎杀名单上。”
无量之主忽然就笑了！
它用节肢敲打晶壁，开始用古帕奇亚语吟唱着沙哑的战争诗篇：
“托尔戈-基纳-弗拉！（甲壳破碎之日）
希瑟鲁-维亚-扎尔！（血肉滋养新巢）
卡塔什-图兰-克拉！（王虫终成养料）
......”
悲怆的诗篇诵唱至终了，无量之主渐渐平息了波动的情绪，它最后问道：
“既然众生的结局皆为无足轻重的死，不死的你，又为何要执着于他？”
“他不一样，”天瓷老人看向还未苏醒的秦辰，“若众生皆为无足轻重的棋子，那黑鸢神便是唯一有机会跳出棋盘并执子对弈的那个存在！他是所有人的希望......”
......
......
秦辰在混沌中沉浮，耳边回荡着液体滴落的空响。
天瓷老人珐琅质的身躯布满裂痕，正背着他蹒跚穿过碧蓝梦境。无数泡泡黏附在身上，每个炸裂的泡泡都让秦辰的瞳孔里闪过记忆残片...
童年回家的那条阴暗小巷，星环求学的苦读之夜，窗前游动的斑驳鱼群，血泊中的尸体，刺碎的虫壳，古老碑文上直摄双目的黑鸢之眼......
秦辰看到的记忆残片越闪越快！
高耸的奇美拉之木，三眼相魁木兽的斑纹，深不见底的墓穴，吞噬无数精神的巨大象鼻，案台前目光深邃的说书人......
从某幅画面就开始，秦辰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之后的记忆碎片！
可是当他试图开口大声质问记忆被混淆弄错的前一秒，突然看见——
钟离月被金线穿透锁骨吊在祭坛！！
钟离月？！
放了她！！
飞溅的珐琅碎片如巨浪袭击了自己...
秦辰下意识后退，抬头却看见巨浪之后那艘森然无比的大船！
“【卓】【伊】【睦】【逶】【乌】【尔】~~~~~”
沙哑的低语突然刺破梦境。秦辰看见自己站在船锚顶端，下方锁链贯穿着无数个正在坍缩的世界。有个披着星云长袍的老者正在船头刻字，每当凿子落下，就有一个世界在锁链上化作青铜环扣。
“尔等皆为锚钉。”
那老者转身时，秦辰的血液几乎冻结——
他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的轮廓，用力看时，那脸就变成了劳极克！而在更远的甲板上，隐约有个巨人的阴影...
......
“醒醒！！”
无量之主的声音像钢针刺入太阳穴。秦辰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灰色雾霭中，远处漂浮着无量之主半透明的灵体轮廓。
秦辰花了几秒钟弄清了自己正在碧蓝梦境中，而刚才的画面...
极有可能是梦境给予自己的启示！
“船！那艘船！”爬起身的秦辰忽然嘶吼，“我在梦里见过劳极克在船上锻造锚链！”
“船？什么船？”
“碧蓝梦境中的那艘奇怪大船啊！”
无量之主困惑了数秒：“吾在这里游历了千万年之久，从来没有见过什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