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玖玖 作品

第794章

第794章

夜色渐浓,镇国公府的飞霜阁内,徐琴站在窗前,凝视着头顶的皎洁月色。

淡淡的清辉洒落在她略显消瘦的脸上,眼中满是忧虑。

姜映梨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走进来,轻声道:“夫人还未休息?”

徐琴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低头看着摇篮里的女儿,语气惆怅道:“一想到韩慕生可能对雨澜不利,我就心惊肉跳。”

姜映梨将茶放在案几上,轻声安慰道:“徐夫人不必过于担心,这里是镇国公府,借韩慕生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硬闯。”

“我何尝不知,只是……” 徐琴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女儿粉嫩的小脸,“他这个人心思极深,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若他存心复仇,必然会想尽各种办法。”

她抬头看向姜映梨,神色间满是恐惧,“我真的很怕他会伤害我身边的亲人。”

姜映梨心领神会,轻轻拍了拍徐琴的手:“夫人是担心徐老爷子的安危?”

徐琴点点头:“父亲自从我回家后,一直在暗中调查韩慕生的底细,还抄查了他的房间。韩慕生表面恭敬,心中必然怀恨,绝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夫人担心,不如明日派人送信回去,提醒徐老爷子提防韩慕生。” 姜映梨建议道。

徐琴微微点头:“已经派人去了,可我还是放心不下。”

她看向姜映梨,眼中流露出恳求之色,“姜大夫,容我冒昧—— 我能不能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姜映梨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善意:“这是自然。我和相公已经跟谢老太君说过,她很乐意留夫人和小小姐住下。”

“今儿个老太君还感叹府里难得热闹起来。”

徐琴闻言,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多谢姜大夫,多谢老太君。待事情解决,我一定再次登门答谢。”

说起来,她本来就是来道谢的,结果却还要麻烦人。

姜映梨摆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大家都是女子,互相照应本是应该的。”

她扶着徐琴坐下,将杯热茶给她,“既然暂时住下来,就要放宽心。这样吧,明日我陪夫人去城中布庄转转,一来散散心,二来给雨澜做几件小衣服如何?”

徐琴迟疑:“这会不会太麻烦姜大夫了……而且若是叫韩慕生的人看见了……”

姜映梨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无妨。我们带上几个护院,就说是陪我买料子。以韩慕生的谨慎,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放肆。”

徐琴思索片刻,点头道:“那就依姜大夫所言。”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徐琴醒来时,发现雨澜已经被姜映梨抱去了花园晒太阳。

几名面容和善的丫鬟守在旁边,忙前忙后地准备吃食。

看到徐琴出来,姜映梨笑道:“夫人醒了?雨澜早早就醒了,我看青儿带她出来,还咿咿呀呀地叫着,就忍不住抱她晒会儿太阳。”

徐琴连忙走上前,见女儿安然无恙,躺在软垫上挥动着小手,顿时心头一暖:“多谢姜大夫。”

姜映梨笑着摆摆手:“夫人客气了。”

她看了看天色,“早膳已备好,我们用过早饭就出门吧。”

徐琴点头应允,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

用过早饭,谢老太君派了四名身手矫健的侍卫护送二人出门。

一路上,徐琴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街边的行人,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姜映梨看出她的紧张,轻声安慰道:“夫人放心,这些侍卫都是谢府精挑细选的,各个身手不凡。再者,街上这么多人,韩慕生断不会冒险的。”

徐琴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只是一时难以放下心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两人进了一间绸缎铺子,掌柜很是热情的迎上来。

“两位夫人想要些什么?”

“给孩子挑几匹布料。”姜映梨答道。

“那夫人这边请,我们这都是新上的花色,最是适合孩子了。”

掌柜领着两人走到另外一边的柜台,只见其上有不少精致的布料,确是如其所言。

挑选了几匹上乘丝绸,打算作为礼物送给谢老太君。

徐琴拿起一匹淡蓝色的丝绸,上面栩栩如生地绣着蝴蝶和花卉,她眼眸闪亮道:“这花色真是好看,可以给雨澜做件小衣裳,一定很可爱。”

姜映梨笑道:“这可是今春最新的花样,是挺好看的。”

徐琴轻抚着丝绸,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最后挑了两匹料子给孩子,另外又挑了两匹给谢老太君和谢夫人。

随后,二人又去了一家老牌的点心铺子,买了一些精致的糕点。

徐琴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回府的路上,她真诚地对姜映梨道谢:“多谢姜大夫今日相陪,我确实心情轻松了许多。”

姜映梨笑道:“那就好。”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夫人心里的担心我能理解。但世

上的事,往往是最担心的反而不会发生,倒是那些意想不到的变故会突然出现。”

“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放宽心境。”

徐琴点头,深以为然:“姜大夫说得极是,是我太过担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徐琴在镇国公府过得还很是舒心。

谢老太君很喜欢雨澜,经常逗她玩耍。

徐琴也常与姜映梨一起研习医术,学习简单的药理知识。

在这宁静祥和的环境中,徐琴几乎忘记了韩慕生的阴影。

然而,这种平静的生活没能持续太久。

四天后的一个凌晨,徐府的管家赶到镇国公府,面色焦急地求见徐琴。

“小姐!不好了!老爷他 —— 他病重了!” 管家一见到徐琴,就急切道。

徐琴闻言,面色骤变:“父亲怎么了?”

管家神色悲戚道:“老爷前几日突然咳嗽不止,请了大夫查看,说是肺痈,需要静养。谁知道昨晚突然病情加重,高烧不退,大夫说……”

他垂下目光,眼中满是哀痛,“说极可能是肺痨。”

“肺痨?” 徐琴惊呼一声,脸色煞白,踉跄了两步,亏得青儿扶住她,不然都会摔倒。

“小姐,小心。”

肺痨是极其可怕的疾病,一旦染上,几乎无药可治,且极易传染。

她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样?父亲一向身体不错,怎么会突然染上肺痨?”

管家答道:“老奴也不知。”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老奴怀疑,可能与韩姑爷有关。”

徐琴闻言,当即要离开,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转头望去,刚好对上姜映梨的视线。

姜映梨适时道:“夫人先回去看看,雨澜可留在府中,我会照顾好她。若有什么变故,立即派人传信回来,我们定会相助的。”

徐琴感激不已,轻声道:“这样,就麻烦姜大夫了。”

临行前,徐琴依依不舍地抱了抱雨澜,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娘亲去去就回,雨澜乖乖的,姜阿姨会照顾你。”

雨澜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小脸皱起来,发出不满的哼声,小手紧紧抓着徐琴的衣襟。

徐琴的眼睑微微发红,强忍泪水,将女儿交给姜映梨,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不忍心离开。

谢老太君得知此事,立即派了四名侍卫护送徐琴回府。

徐琴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老太君。”

谢老太君亲切地扶起她:“去吧,莫要担心雨澜,府中会照顾好她。”

回到徐府,徐琴径直奔向父亲的房间。

推开门,只见徐老爷子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气息微弱,正在咳嗽不止。

原本红润的面庞如今毫无血色,身材消瘦,眼窝深陷,皮肤蜡黄,眼神中毫无神采。

“父亲!” 徐琴急切地跑到床前,握住父亲的手。

徐老爷子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女儿,虚弱地笑了笑:“琴儿,你回来了。”

那声音嘶哑低沉,与往日中气十足的模样判若两人。

“父亲,您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 徐琴心急如焚地问道,用手帕为父亲擦去额头的汗水。

那手帕很快就被浸湿了,显示出徐老爷子高烧不退的严重情况。

徐老爷子咳嗽了几声,脸因用力而涨得通红,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艰难地开口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前几天突然咳嗽不止,以为是风寒,谁知越来越严重。你莫要靠近我……别传染给你了……”

“父亲……我不怕的。”徐琴泪如雨下,不肯退开。

徐老爷子见女儿面色红润,心中欢喜,顿了顿,他压低声音,“琴儿,雨澜可安好?”

徐琴点头:“雨澜很好,我将她托付给姜大夫照看,谢老太君也答应会好生照料。”

徐老爷子松了口气,眼中的忧虑稍减:“那就好。那韩慕生可曾去找过你?”

徐琴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他曾来镇国公府找过我,被谢老太君的人挡了回去。”

徐老爷子冷哼一声,随即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捂着胸口,脸涨得通红,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此人心肠歹毒,你千万要小心……”

徐琴担忧地看着父亲:“父亲,你先别想这些,好好养病要紧。”

徐老爷子摆摆手:“无妨……我有些话语你说。”

徐琴点了点头,坐在父亲身侧,听着他一桩桩一件件地把事情安排妥当,不由泪水流得愈发凶。

直到徐老爷子累了,才住了口,徐琴给他掖好被角,嘱咐下人照顾好父亲,才转身出去。

徐琴整理了下仪容,吩咐青儿:“去,把老钱叫来,我有话问他。”

老钱是徐府的老仆,忠心耿耿,在府中几十年,对徐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对徐老爷子忠心不二。

不一会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背微微佝偻,脸上的皱纹满是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然

明亮有神。

他俯身行礼道:“老奴见过小姐。”

徐琴微微欠身:“钱伯,我今日寻你来,是想问问你,父亲的病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就成了肺痨?”

老钱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抚了抚胡须,低声道:“小姐,老奴有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琴心中一紧,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但说无妨。”

老钱想了想,慢慢道:“老爷的病,恐怕和韩姑爷有关。”

徐琴早已有了预料,此时听着依旧心惊肉跳:“此话怎讲?还请钱伯详细说说。”

老钱解释道:“前些天,老爷和韩姑爷因为查抄房间一事起了争执。韩姑爷当时虽表面恭敬,但老奴在旁看得清楚,他眼中有杀意。”

老钱蹙着眉头,继续道:“老奴在府中几十年,看人的眼神还是有的。韩姑爷那日离开后,明显是动了歹念。之后没几日,老爷就开始咳嗽,且日渐严重。”

徐琴咬紧唇,神色恼火道:“可有什么确凿证据?”

老钱回答:“暂时没有。但老奴没敢跟老爷提及,但昨儿个发现书房里老爷常用的那套茶具似乎换了……”

徐琴闻言,当即就起身去了书房。

徐老爷子的书房很是简单,徐琴直接去了后面的茶室,只见桌上平日里父亲钟爱的那套青花瓷茶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崭新的器具。

“这套白瓷茶具是怎么回事?”徐琴蹙眉,唤来管茶具的仆从,“何时换的?我父亲往日里常用的那套呢?你且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仔细你的皮!”

仆从脸色一白,吓得双腿发软,“扑通” 一声跪地,“小的,小的不知……”

“不知?如此玩忽职守!”徐琴捏紧掌心,想着卧病在床的父亲,如今连个下人都敢这般疏忽,心中不由大恨,“还如何当差?来人,把他拉出去打板子。”

仆从也没想到往日里温柔善良的小姐竟然会罚人,一时愕然不已,连忙磕头求饶:“小姐饶命啊,小姐饶了奴才这次吧!以后奴才再也不敢了……定然好好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