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走吧，走吧
第789章 走吧，走吧
白晋罕见的没有替他说话，望着满脸不服气的眉眉，沉声道：“你若真有救陈沐的心，那就给我好好修行，总比在这逞能的好！”
闻得此言，眉眉又哪能不知道老祖的意思，心中不由大急：“陈兄弟生死未卜，难道此事就如此算完了”
白晋深深一叹：“我等能做的已经都做了，陈小子是生是死，便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眉眉一时愣住，似是有些想不通。
白晋也不逼他，略微顿了顿后，转身与虚云等人行了一礼：“若无旁事，老头子且先告辞了。”
龙母于一旁客套挽留道：“老前辈何以如此着急，我等分属天下五洲，相聚不易，不妨去我宫中畅谈一番”
白晋颔下白须随风摆动，摇了摇头道：“心灰意懒，老头子就不去了，告辞……”
说完，他反手带起出神的眉眉，化作烟气直升云霄，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阿弥陀佛，贫僧也告辞了。”
神秀轻轻一叹，神色端正，眼角似敛未敛，配上手上佛礼，还真如庙堂上的金身佛像一般。
龙母几人没有失礼，道了声：“大师慢走。”
神秀稍稍颔首，就此踏步而去，脚下生出朵朵祥云，直托着其身升入西天之上。
与此同时，有空灵之音传遍此天：“一点灵光随落日，万端尘事付浮云，人世自纷纷……”
龙母暗暗点头，直言道：“这位神秀大师，当真不俗。”
她对佛家子没什么好感，却觉出神秀与寻常僧侣大不相同。
“不俗又如何终究与我等不是同道之人。”
姜氏老祖冷哼一声，心中喜意仍是掩盖不住，望着脸色逐渐难看的平阳二人，他只觉浑身舒畅，摇着头啧啧出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英才早逝，可悲可叹……”
“三位道友，老夫便先行一步了。”
虚云二人不予理会，倒是龙母稍稍点了点头。
姜氏老祖哈哈一笑，就此起身飞去。
片刻后，平阳低声问向虚云：“道友，你觉得陈沐此次遭劫，背后有没有姜氏手脚”
赖于姜氏数次与陈沐作对，平阳不免对其有所怀疑。
虚云沉吟良久，而后摇了摇头：“上次的姜千睿已是姜氏最为出众的暗子了，若那个玖墨道人与其有关，决逃不过我的眼中，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总觉得姜老道此行前来有些奇怪，要说阻拦我等相救陈沐，他又丝毫没动手脚。”
“而若说他只为了前来亲自见证陈沐死讯，又有些太过勉强，毕竟数百年相处，我知道他非是那等人……”
平阳蹙眉道：“道友的意思，他此行前来另有所图”
虚云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估计那个玖墨道人的身份，他应是知道一二……”
平阳心中一震：“那道友适才为何不试探一番”
“我也只是猜测，若贸然发问，其定然是百般否认，届时我们没有证据，拿什么去逼问他”
虚云神色冷静，缓缓说道：“若真是如此莽撞，那此事的最后一点转机也失了去……”
平阳深呼了一口气，点头道：“道友的做法是对的，是我想岔了。”
虚云摆手道：“道友无需担心，回去后我会调查玖墨道人的身份，若是遇上姜老道不对劲的地方，定会通传于你。”
平阳沉沉一叹：“也只能如此了。”
龙母在一旁适时道：“两位道友这是没把我当外人呐，就不怕我提前知会姜道友”
虚云神情不动，反问出声：“锦道友竟与姜氏关系如此要好吗”
龙母当即掩嘴一笑，也不回答，直接说道：“我知你们二位没那份闲心去我宫中一叙，所以也就不相邀了。”
“陈沐一事可惜是可惜，但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道途之劫，还望两位道友莫因此而生隙，累及中洲及北原的情谊。”
虚云有些意外：“锦道友竟开解起了我们”
其实也不用她开解，他们二人并未像传闻那般闹的不可开交，只因他们都是讲理之人。
龙母微微一笑，不再出声，而后万福一礼，转身飘下高天，莲步轻移上了玉辇。
而后披甲力士与持扇贝女纷纷起身，簇拥着玉辇飘然而去。
一众龙子龙女跟上多数，唯剩敖懿、敖纯、敖隐及敖云四位。
后两者也没过多停留，或感叹或唏嘘了陈沐结局一番，便纵身追了上去。
至于敖懿跟敖纯，却是注目了许久，久久没有动身……
六位真君已去其四，相较于赶来时的匆匆，四散离去时更显草草了事。
除了姜氏老祖之外，余下人不是不想救出陈沐，只是不得其处，不明原因，为之奈何
虚云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道：“平阳道友，那我就先去了。”
正如白晋所言，陈沐无论是提前出了仙宫被遁去虚无，还是困在了某处隐秘之地，生死皆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而他们最后能够做的，便是调查玖墨道人的身份，以求寻到新的突破点……
平阳没有出声，只稍稍点了点头。
待虚云及中洲一行人皆离去后，北原等人方围了过来。
天行老道声音颤抖着问道：“平阳前辈，陈小子……陈沐，真的就不管他了吗”
他寿命已然无多，生平最得意之事，就是晚年门下出了个陈沐。本想着将此事带到阴曹地府里与师门前辈炫耀一番，可谁承想，他还没死呢，陈沐反而先告急起来……
平阳一时被问住，紧皱着眉头不语。
高晓卿及余、孟二人也想要出声相求，却被尚算冷静的庄严给拦了下来。
此时已定，又岂是他们相求便能改变的
何况平阳真君并非没有出手相助，反而是出力极多，更是甘冒奇险神遁虚无。
与其苦苦哀求惹其不快，还不如懂得局势一些，如此也好让他多多上心后续之事。
正如先前所说，若能调查出玖墨道人身份，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未出多时，天行老道自己也有所醒悟，连忙躬身行礼道：“是我失言了，前辈勿怪。”
平阳暗暗一叹，心念轻动，整个人化作流光就此飞去。
一时间，场中真君尽皆离去。
天色愈发暗沉，无尽黑云覆压而来，不时有雷光闪过，致使此处沉闷至极。
“风雨将至，回去吧……”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场间开始陆续有人起身回返。
先是那些凑热闹的东海修士，继而是一些特地为陈沐赶来的外来之人。
黄林樽望着远天久久不语，直至一声惊雷怒响，他这才深深一叹，神情落寞的御舟而去。
“滴答、滴答……”
冷风骤起，逐渐有雨水滴落。
孙老道抬眼看了看天色，低声道：“若道友有意留上一段时间，老夫就先回去……”
他话没有说完，就见天行老道眸光一闪，沉声道：“我们一同回去。”
或许是知道孙老道会有些意外，所以他又继续说道：“与其剩下寿命浪费在这，我要亲自去调查那个玖墨道人的身份！”
此时的他，犹不知道玖墨道人的另一个身份，云宿散人……
孙老道大笑一声：“如此才对，老夫寿命同样无多，愿与道友一起，且看看是何人害了我北原仙才！”
一行人浩浩荡荡、干劲十足的破云而去，至此余下的，便皆是陈沐的亲近之人。
师承之情也好，情愫之情也罢，兄弟之情更无需多说，皆令他们久久不愿离去。
可送君千里也总有一别，何况此时呢
不知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连成一片，视线不清，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陈兄弟，我等着你再来寻我喝酒！”
许景阳突然高喝，继而连笑三声，大步而去。
高晓卿也看向远天，轻声浅笑道：“师兄，可还记得我上次传信说与你的喜事，你回信上还怪我遮遮掩掩，不告诉你。”
“可我不这么说，你连回信也懒得回我……”
“看在今日你我相逢的份上，师妹就告诉你吧，那件喜事，其实是我裁制出了三阶宝衣。”
“你自己曾说过的，让我有了进益就向你报喜，可到头，你却忘的一干二净……”
她连声呢喃，琼鼻轻轻一皱，而后像是生气一般猛地转身，与余、孟二人道了声：“我们走！”
余、孟二人点了点头，又朝着远天深深一礼，而后一同纵光离去……
佘颖檀站得最远，往常的明媚面容神伤的可怕，一袭墨绿裙摆隐于雨帘之中，愈发得不显眼。
她没有过多言语，缓缓转身之际，只不断重复着一句未能说出的诗。
是谓：“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韩师姐，你境界尚未稳固，还是先行离去吧。”
牛大力未用法力挡雨，是以发簪湿透，雨水经脸而落。
可即使如此，他仍是担心的看向那道柔弱身影，只因当年陈沐离去之时，曾以弟弟身份拜托过他，要多多照看着那人……
韩静有所收神，伸手挽了下被风雨吹乱的耳畔碎发，而后挤出一抹淡淡笑意，轻声道：“牛师弟先回去吧，我等他……”
短短一句话，意决不容更改，牛大力陡然失神，良久之后，他方暗暗一叹，转身而去。
敖纯将此间情形看在眼里，身为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出韩静的身份，她心中不由再恼：“本以为他是痴情之人方拒绝于我，这怎么又跳出个她来”
她愤愤不平，不禁与韩静暗暗比较，甚至与敖懿道：“大姐，她不走，我们也不走！”
敖懿无她这份心思，深深看了眼韩静之后，掐诀唤来了此间海域的所属妖王。
“长公主有何吩咐”
“勿让旁人扰了此间安宁，更不要去打扰那位女修……”
“是！”
风雨飘摇，烟云浩荡。
“走吧，走吧……”
敖懿最后一言，看向两人。
……